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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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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父子同奸詐

第二十九章 父子同奸詐

「從來沒人瞧見過?怎麼可能?」端王大為吃驚。
「那麼你又和二皇子唱得的是哪一出呢?」
「你怎麼算準了皇上會認為是大皇子下手殺了內侍?」
暗無天日的石室里呆了三年?端王妃心疼的直抹淚:「難怪到了白天總是瞌睡,你黃太傅可真冤了你了。你也是,也不問清楚就下這麼重的手,永夜和他們一樣么?」
「學什麼功夫,你能平平安安的父王就心滿意足了。」
「你先說!」永夜不肯搶這個先手。
「他們既然送了你來,那孩子多半沒了是么?」端王妃嘆了口氣。也是多年沒有交流溝通,倒也顯得沒那麼傷心。
要不要告訴他自己會功夫?說了端王總會猜到自己也是遊離谷的殺手,一切苦心就白費了。永夜心思百轉眨巴了下眼睛嘆了口氣:「若你們教那個永夜功夫,我相信他們也會教我功夫。」
他眉飛色舞的模樣放在永夜眼中卻很可笑,撇嘴道:「沾沾自喜!」
這家人還有這遺傳病?永夜呆住,想起六歲之前毫無印象,他不知道該哭該笑。影子,神秘的影子!若六歲前都在影子手中,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揭穿?影子真的是友非敵?這個秘密,自己何時才能解開呢?
永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咳了聲笑道:「這下好了,我可以不用去宮裡讀書了,省得惹黃太傅生氣!」
端王妃點頭,站起身時又嗔道:「一個德行!有什麼話不願讓我聽見就明說好了。」
端王臉色變了幾變,沉聲道:「我不知道便罷了,如今怎能……」
「連這個便宜也要佔!」端王笑了,想了想道:「我自然不肯卷進皇上立儲君的渾水裡。找了個機會拖你出來。」
永夜呵呵笑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這話,一點不假!」
一絲淺淺的笑容在端王嘴角浮現,瞳孔猛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收縮,露出針尖似的寒芒。「以假亂真,借立皇儲亂我朝綱,這個遊離谷必不是簡單的為錢買命的組織。」
永夜紅著臉,不肯說話也不肯搖頭點頭。
他的臉看上去這麼天真,小小的身子還帶著傷,羸弱不堪,卻設計用三條人命害大皇子出局,用一頓板子脫身。端王吸了口涼氣,認認真真地打量起他來。
「我怎麼會知道內侍會死!」永夜話里不認。語氣卻承認了。
「永夜真聰明,當時我大表姐生子,我去看她,心一橫就把她的兒子當成是你,我那大表姐也是福薄之人,本想撐過這麼一陣子再慢慢尋你,她卻去了,就乾脆把永夜當成你了。你外公卻是真疼你,都是他的孫子,在他眼中一般無二。」
端王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忍笑道:「不管是不是,總想找我當靠山才是真的。」
端王妃坐在床頭,看了端王一眼,伸手撫上永夜的臉輕聲說:「你外婆有個雙生姊妹,我叫小姨的。她有三個孩子,我叫大表姐的和我同時生孩子……」
「當年,不是遊離谷里的人抱走我的。那個永夜是誰?」永夜見端王王妃什麼都瞧見了,自己沒有賭錯,也顧不得不習慣,開口問道。
永夜甜甜地笑了:「因為二皇子說了,大皇子喜歡我,奪太子位這般激烈,大皇子好男風德行有虧,如何再去爭?人就算不是李天佑殺的,殺人滅口的懷疑卻是有的。」
「不用了,你傷得甚重,太后皇上已問及過幾回……父王回了,說老病翻了,還是府中靜養的好。」端王斟酌著說道。
「你應該學點功夫,就不會傷這麼重了。」
端王見永夜扭捏著害羞忍不住笑了,試探地問道:「難道你長到十歲,都沒被人打過屁股?」
「你!」端王嘆氣搖頭,「難怪www.hetubook.com.com你不肯做你自己。非要把這事落實了。」
端王尷尬地咳了兩聲:「什麼老鼠!總之,你得做回你自己!這樣像什麼話!」
端王忍笑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端王正色道:「兩軍對陣,若我因你而退兵戰敗,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莫說是你,就算是你母親,也斷然不行。」
永夜想起黑暗的石室,想起青衣師傅臨別時的話,想起影子送他入谷之前的幾年,悶聲悶氣地說:「知道的人都選擇不說,我……送我來的人不知道,也沒往哪裡想過。」
「大殿下總護著我,總還是要進宮謝他的。」
一個培養刺客的地方,同時也是個刺客組織,有求必應,每單任務開價極高。
「其實你早猜到了,卻不想認我們對嗎?」端王平靜地問他。
端王妃瞧出了端倪,柔聲哄道:「有什麼關係,難道我與你父王連這個都做不了主?我們這就進宮見太后皇上去。」
「永夜——」王妃小心奕奕地喊了他一聲。
「我是怕死在你手上,太不划算了。」永夜輕笑道。
「母親,我想喝點湯,想喝你親煲的湯。」
端王一愣,唇邊帶著極驕傲的神情,移了張椅子在床前坐了,慢條斯理道:「先說好,誰也不玩心機。」
永夜趴著,歪著頭瞧他們倆,這麼緊張他?他扭著頭看了下白布單蓋著的身體,臉霎時便紅了,渾身不自在。
端王微笑道:「也是你母親淘氣,本不該在哪裡的。」
一席話聽得王妃又落淚:「真是奇怪,我幼時直到五歲才會開口說話,就像突然睡醒了一般。那永夜也是,一直不肯說話,四歲時聽得倚紅說他開口,我急著去瞧,他……他只輕聲吟了一首你外公作的詩,再也沒開過口。我瞧著心裏難受,隔了好陣子再去瞧他,他似當我不存在一般。見了他父王更像https://m.hetubook.com•com老鼠見了貓,嚇得發抖,只好讓他住在莞玉院養著。他越大我瞧著就想,若是我的永夜還在,會長成什麼樣?我瞧著就不想和他太親近。永夜,你不怪娘吧?」
端王的話像一隻手輕輕地捏了下永夜的心,讓他湧起近乎酸疼的感覺。這一世他終於找到了家的感覺,父親的感覺。
青衣師傅說過,天下刺客盡出遊離谷。
任何人如遇麻煩只要找上遊離谷,從未失過手也絕無後患,遊離谷有了這樣的信譽,自然發展更為迅速。而牡丹院真的堂而皇之開到了各國的都城之中,專為接任務傳遞消息所用。久而久之,倒成了獨立於各國之外的嚴密組織。
「可是你們沒想過,對外稱世子還在,我……怎麼辦!」永夜想想還是有些憋氣。
「我是說,我……我……」永夜支唔良久也還是說不出來,直恨得扭過臉不想見人。
「不行!」永夜回過頭拒絕,他看著端王,他也正看著他。兩人的目光里都透出一層深思。
端王柔聲說:「皇上已下旨立了二皇子為太子,大皇子封佑親王出宮建衙了。以後不用進宮也能去謝他。」
「父王是擔心你,將來……」
一句話勾起永夜對遊離谷的回憶。上千名孩子相互殘忍的廝殺,他在黑暗中呆了三年。要和他做兄弟的月魄,木訥老實的青衣師傅,千變萬化的美人先生。還有隱在神秘中的人,與他同時學藝的人。這些如何告訴王妃?他笑道:「我沒了記憶,和那個永夜一樣,一直是個傻子,我甚至連吟詩都不會。然後,就清醒了。」
「父王曾說李言年遊說了你三年,才肯把世子送去醫治。父王必已有了滅遊離谷的打算,只不過,還沒找著一個缺口,永夜便為父王打開這個口子吧。」
永夜有些尷尬,嗔怒道:「我就喜歡這樣!」
端王翻了個白眼,心想,我和圖書如何問清楚?這小子自己若不是自己想撞上來挨打,最多就那一板子了事。想到此處便又看向永夜。見他頭髮披散著,臉漲得通紅,嬌憨的模樣一如王妃嗔怒之時。這孩子猜到了自己下手的心思么?
永夜笑嘻嘻地看著端王回答:「畢竟在王府呆了一年,我只是想,那會有那麼像的人。加上,這腳板心莫名其妙多了朵花,總覺得像是誰留下的暗記。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那時陳兵壓境,父王在散玉關拒敵。沒想到陳國竟派人入境,潛入京都擄走了你。」端王想起內疚地看了眼王妃。
不僅是端王,每個國家都想滅了遊離谷,卻又離不開它。
「父王的心愿,也是永夜的心愿。」
端王妃嚇了一跳,腳步加快,臨出去時永夜還聽到她喃喃自語:「……欠了他的……」
永夜疑惑地問道:「那該在哪裡?!」
「父王真是不愧傳說中的奸詐!」永夜笑道,「怎麼就猜出我是與二皇子在做戲?」
「父王難道不覺得我還是現在這樣好?」永夜眨巴下眼睛,一年時間,他已經殺了賣面的王老爹,京都府尹曹大人,督察院御史王大人,京都米商馬員外……惹得風揚兮四處找他。若是他認了親,斷了與遊離谷的聯繫,遊離谷把這一切拋出來,讓端王如何處置?每一樁都可以砍了他的人頭。讓端王才認回親子就大義滅親?讓他溫柔的母親再痛不欲生?永夜沒有選擇,只能徹底滅了遊離谷,絕了這後患。
端王朗聲笑了起來,直笑得永夜惱怒地轉過頭瞪他:「有什麼好笑的?我那時小,沒看見有什麼稀奇?我本來就在石室里呆了三年,暗無天日的,誰知道我身體長成什麼樣子,誰知道我腳板心上還有朵花!」
端王哼了一聲:「你早知那三名內侍難逃一死,連大皇子出局也猜中,這事得了好處的當然是二皇子,不是他是誰?」和圖書
永夜扭過頭,抬起腳去看那朵花,扯動傷口痛得齜牙咧嘴。
誰也不會輕舉妄動。
難道李言年說還有長得相似的人是那家人的小孩?只因我最肖似,便選了我。永夜忍不住呵呵笑起來,覺得這運氣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迅速地又想起了影子。六歲那年,是影子親自送他去遊離谷。影子又有何目的?當年擄走他的人是影子嗎?如果是他,為什麼影子要利用遊離谷送他回來?
這麼快?永夜不禁有些得意。
端王妃手一緊,把永夜摟在懷裡:「以後娘守著你,絕不讓人傷你半點。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端王突然一笑:「既然回來了,自然做你自己,父王不會讓你冒險。」
兩人對視良久,端王輕聲說:「第一次你騙過了我,讓我以為沒有被掉包。第二次你讓我心驚肉跳,那神情分明告訴我是我錯了。這是第三次,你聰明的猜到一切,我很欣慰。」
永夜一笑介面道:「想拿我威脅父王是么?結果母親就抱了姨娘的孩子說是我,不讓陳國得逞。」
空氣瞬間凝固起來,端王深沉地看著永夜緩緩道:「你若不是我親生的,我實在沒辦法相信你。你比我當年還狡猾!」
永夜截住端王的話,毫不猶豫地說:「將來,滅掉遊離谷再說。」
「遊離谷想要支持的大皇子出了局,他能不心急?如果他們支持的不是大皇子,也會心急。心急才會露出破綻,天下沒有真能保住的秘密。」
端王目不轉睛看著永夜。沒有半點缺陷的五官,與王妃酷似,一般的美麗。王妃的溫柔似水,骨子卻倔強。永夜身上卻有種勃勃英氣,那種愛算計的心思性子實在像極了自己。他越看越高興。
「我是瞧你打得狠了,若非如此,我怎肯讓你瞧到……瞧到那朵花!」永夜的臉又浮起一層紅暈。
永夜滿心愧疚,輕聲說:「他睡著了,我……瞧著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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