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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錦人家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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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捲 第十六章 識破

浣花捲

第十六章 識破

「我賣染坊賣宅子,也絕不讓你如願!」季氏強忍著陣陣暈眩感,一字一句地說道。
季貴機靈,早將柜上剩下的現銀用荷包裝了,扯著差頭的手,塞進了他的衣袖,求懇道:「官爺且請前頭飲杯茶,容我家太太換身衣裳。」
季嬤嬤也急得要命,哎了聲,轉身扭著肥碩的身軀奔了出去。
阿晟微笑著望著外面的天色,輕聲說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季氏平靜地望著他道:「你算計季家,是想要秘方嗎?」
差頭感覺袖中一沉,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下來。見季氏臉色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心想帶著她走回益州城,半道上興許就倒下了,不如讓她坐車前往,大家都方便。他板著臉道:「不能耽擱太久。」
「季家秘方傳子不傳女,季太太寡居多年,帶大一雙兒女。想必是寧死也不肯交出秘方的。」
阿晟從懷裡拿出契紙放在了桌上:「一年為期,季二娘以身作保,賒銀兩千貫。季太太,這個條件很寬厚。」
「不對。」季氏喃喃說道,她眼裡冒出了銳利的光和圖書,狠狠地盯著他,「你不會給季家一年時間。你做了什麼?你還對季家做了什麼?」
差頭轉過身一看,季氏被人扶著,眼神淡然地望著自己。身上透出的威儀氣度讓他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季太太有什麼話要交待趕緊著吧。」
季英英還想再說,見母親蒼白的臉色,只得將話咽了回去。季嬤嬤陪著她回院子,季英英拉住了她的手道:「嬤嬤,你趕緊去瞧,究竟出什麼事了?家裡怎麼來了官差。我在這裏不出去,不給母親添亂。」
「娘,家裡出什麼事了?」季英英急得要命。
旁邊一名衙役伸手將他推倒在地,簇擁著差頭走向了季氏。
季氏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她眼裡浮起一層欷歔。縱然是桑十四郎那種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弟,也豢養不出這種上位者自幼養成的優雅與深入骨髓的驕傲。原以為算計著季家的只有趙氏。如今看來,商賈出身的趙家,是萬萬使不動這位晟郎君的。
季氏一點就透:「你斷不會白白低價賣人蔘給我女兒。她應允了你什和*圖*書麼?」
李嬤嬤快步走下台階,賠著笑臉攔住了他們:「官爺,我家太太還病著。有人遞了狀紙,我們去公堂應訴便是。縛了我家太太路上行走不便,且容我們安排車轎送太太前往可好?」說著直接將身上的荷包摘了下來塞進了衙役手中。
兩名衙役抖著繩索走向了季氏。
阿晟自如的坐著,鎮定地望著季氏:「季太太想問什麼?」
「英英,回你的院子去。沒我吩咐不準出來!大郎,你在房外守著,母親與晟郎君說完話再叫你。」季氏最擔心女兒沉不住氣,在季英英叫嚷之前,先堵了她的話。
通向前院的月洞門突然湧出了一隊衙役。柜上的季貴跟著奔了進來:「這是後院,官爺莫要亂闖啊!」
阿晟有點吃驚季氏的敏銳。想到她的出身,又釋然了。既然被季氏識破,又直接了當提到了秘方,他還要不要遵守和季英英的約定呢?想起季英英活潑生動的笑臉,他有點不忍心了。只猶豫了彈指工夫,他就拿定了主意。
季氏轉過身,晟郎君仍安靜地坐著和-圖-書,就好像沒有聽到院子里的嘈雜聲。他胸有成竹,似乎今天不是來赴宴,而是來收網。
差頭看了眼季耀庭,眼睛微眯,撥開了季貴的胳膊道:「季大郎?聽說浣花染坊是你掌管……」
陣陣喧嘩聲從外頭傳了過來。吳嬤嬤聽了侍婢稟告,臉色大變,轉身邁進了門檻:「太太,來了一群衙役,凶神惡煞地打了攔門的季富,直接闖進來了。」
「官爺!妾身才是染坊的坊主,季家的當家人。請官爺稍侯片刻。」
季貴連聲應了,請了一群衙役去前院飲茶。
差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季氏問道:「你就是浣花染坊的坊主季徐氏?有人告你家謀財害命。海捕文書遞到了益州府衙。你是坊主,便和我們走一趟吧。」
「怎麼回事?」看到二門處亂糟糟的,還有衙門裡的差股,季氏兄妹目瞪口呆。
「那是自然。」阿晟呵呵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與麥色的肌膚相襯,他的笑容像雨霽后的藍天,乾淨爽朗。卻激得季氏雙臂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阿晟將契紙疊好,小心收進和-圖-書了懷裡:「那得看一年後季家能否還清欠債。我不會像趙家吃相那樣難看,捏著未到期的欠條張牙舞爪。只有季二娘心甘情願,才好替我效力。」
季氏用力抓住圈椅的扶手,強行鎮定下來:「你不要秘方,要我的女兒?」
吳嬤嬤叫上了院里的婢女,趕緊去廚房將招待晟郎君的飯菜先給這群衙役送去。後院頃刻間又安靜下來。
季氏的心咚咚跳如擂鼓,眼前彷彿有一道紗,讓她模糊的看到了真相,又不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麼。女兒的才藝已然是掩飾不住。才讓這個舉止高貴優雅的神秘男子寧肯棄秘方而索她。不,他定不會這樣簡單放過季家。季氏脫口說道:「秘方和我女兒,你都要!」
季氏一個眼神掃過,李吳兩位嬤嬤也帶著侍婢退了出去,謹慎地守在了門口。
「季嬤嬤,送娘子回去。英英,不要給娘添亂。」
季氏霍然起身,顧不得晟郎君,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奔了出去。吳嬤嬤眼疾手快地攙著她邁出了門檻。
季貴上前一步攔住了兄妹二人,諂媚地對差頭道:「官爺,這和*圖*書邊請。」
今天沒有下雨,天空厚厚的雲層將太陽隔開。上午的天光較為明亮,廳里並不顯得陰暗。淡淡的天光投在季氏臉上,未消褪的病容讓她有了幾分羸弱之感。
阿晟沒有露出半點驚懼之色,唇邊仍噙得淺淺的笑容:「季太太何出此言?」
謀財害命?謀誰的財,害誰的命?季氏腦中嗡嗡作響。
阿晟轉過頭看著她,眼裡透出憐憫之色來。
這時,季耀庭和季英英聽到動靜從廚房走了出來。
季耀庭愣了愣,明白母親是故意遣開妹妹,想向晟郎君私下詢問那晚趙家的情形。他起身對阿晟拱了拱手道:「晟郎君稍坐。」他離開了正房,想著母親的意圖,乾脆去了廚房守著妹妹,不讓她聽到。
季氏謂嘆道:「染坊失火,趙家逼債。我一時氣怒攻心,血氣逆行病倒。郎中方子里用了參。家僕尋遍了益州城,也沒買到二十年以上的人蔘。您手中正巧就有那麼一支,又正巧讓送謝禮的家僕瞧見。晟郎君,你在趙家救了小女返家。又賤賣百年老參給小女。不斷示恩于季家。妾身不相信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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