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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姐，老闆等不到您，就和付小姐先去V301了。」

「你怎麼了？」

他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直到她連鍾先生都搬出來了，這傢伙才勉為其難地回：「我有潔癖，不習慣讓別人碰我的脖子。」

其實一開始素末還暗暗歡喜著，畢竟自那晚的廚房夜話后，兩人就再也沒有這麼自然地親密接觸過了。

「我有急事，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那晚在這間包廂里的，除了我爸和尹娉婷母女之外，其他的全是網紅？」

「可從沒碰過我的脖子。」

她猶豫了一下。

「可他碰過你的手啊，你並沒有厭惡感不是嗎？」

「嗯？」

何止一個亂字了得！

「真的不用按這麼久，真的，五分鐘就差不多了，再按下去就腫得更嚴重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顯然關競風並不是信口開河的人，細細思索了一番后，他說：「雖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這種可能性我認為幾乎沒有——尹小姐？」

結果這麼樁小事經由大V們的嘴，就變成了「網紅主播乃香妃轉世，帶著獨特的香氣出生」。

「江先生？」關競風愣了一愣。

的確，尹娉婷最近非常火，在和江玄謙鬧出那些緋聞之前，市面上早已經熱熱鬧鬧地傳滿了她直播有趣、毫無女神架子、化妝教程獨一無二，甚至連「她身上帶著天生的獨特芳香」這種聳人聽聞的新聞都出來了，一波和_圖_書又一波，看得素末啼笑皆非。

她這才回過神來，茫茫然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剛從一個縹緲的夢境里醒來：「哦，沒事。」

付冉朝素末招招手：「事情的經過大概都弄清楚了：那晚你爸和方宛請了一票網路紅人來這唱歌，想藉由他們的宣傳來幫尹娉婷抬高人氣。結果那群網紅不知怎麼的，出了KTV后就一個個跟中了邪似的，猛把身上的錢都打賞給乞丐。」

倒是和疑案關係最密切的關競風沒怎麼說話，不過一貫嚴厲的表情，這回看著輕鬆了不少：「我送二位回去吧。」

是的，剛剛在電話里關競風就已經問過她了：「聽說你昨晚已經找到了那一款香氛？」而她的回答是——是。

兩人離開豪朗后，關競風問過了素末地點，就沒有再說話了。車子走的還是上回那條路，一路沉默，也不知這麼靜了多久，他才開口：「尹小姐似乎有話想問我？」

豈止是明顯？事實上，一路上關競風已經在後視鏡里不知發現了幾回她欲言又止的目光，他說：「問吧。尹小姐也算是幫了關某大忙，有什麼疑問，關某定知無不言。」

睿睿不服氣：「那爹地來畫！」

「你家到了。」

身上帶著天生的獨特芳香？呵！哪門子的獨特芳香？不過是在尹爸的調香室里多待了幾年——熟悉尹家的人都知，尹教授幾年如一日地醉心於花系香和_圖_書水的調製：玫瑰茉莉薰衣草小蒼蘭……各種花香雜糅在一起，待久了，何止娉婷，尹家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道不明的百花香——包括素末。

前方迷霧似乎漸漸地散了，她們一路跋涉，儘管最終刺破煙霧的那一道曙光在跋涉之初就已經隱隱地泄出了點形狀，可當它真的原形畢現時，追逐曙光的人，原來還能感覺到這樣強烈的欣喜。

「也沒有舒適感。」

「就連很隱私的事也能問嗎？」

你看，為搏眼球攢名氣，各路網紅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網路的水那麼深，眼見的都未必為實，可虛假繁榮卻依舊亂糟糟地衍生著，你方唱罷我登場。

「啊？」她回過神來。

「行啊。」他取過筆，想也沒想，刷刷在素描紙上勾勒了幾下。

「那就有趣了。」

「尹小姐？尹小姐？」

那一晚，在深夜闃然的廚房裡，江玄謙這麼對她說。

她悄然出現在大廳入口處，沒有人發覺。

關競風點點頭。

矛盾話題里的主角就在她眼前，向來嚴肅的臉上是她願問他就願說的誠懇。

不，不是那種「你怎麼會知道？」的愣，而是那種「這個人和我能有什麼關係？」的愣。

當然，被罵的人並不以為然：「是啊，在你眼裡全世界都是好人，就我最討厭。」

「是。」

這問題剛落，關競風和付冉的目光齊齊落到了尹素末身上。

好不容易挨到大人物說OK，wｗｗ•heｔｕｂｏｏk.cｏm•ｃom她匆匆洗了手拿起包，趕到「豪朗」時，關競風已經不在約好的地方了。

「不只討厭，還禽獸，還熱衷於耍手段吃別人豆腐。」

「不用了，我開車過來的。」付冉站起身，「你送末末好了，我待會還有些事，恐怕來不及送她了。」

付冉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把人物、時間、地點以及聚會原因都弄清楚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那晚這包廂里和Flawless非常像，可又像是添入了什麼其他氣味的香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鍾先生怎麼會是別人？他都跟你那麼久了！」

馬上來馬上來，真的，一刻都不讓人耽擱。

「不是不方便，只是江先生——你說的是江玄謙先生吧？」關競風搖頭，口氣很肯定，「我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麼合作關係。」

V301就是那一晚離奇事件的發源地。素末推開包廂大門時，正好聽到付冉在問關競風：「所以說，那晚在這包廂里的除了尹澤夫婦，其他的都是幫尹娉婷做過宣傳的網路紅人和大V？」

「是。」

素末錯愕：「有那麼明顯嗎？」

素末：「沒錯，一早我就覺得除了她之外，沒人有能力有條件去調這款香。」

走進別墅里，其餘三個人仍在：忙完了廚房瑣事的鍾先生正在花園裡泡著茶聽小曲，江玄謙則在大廳裡邊看書邊陪睿睿畫畫，一如從前每一個周末，滿室歲月靜好和-圖-書的樣子。

「內雙。」

「要不然讓鍾先生來幫你按？」

付冉點頭：「不然你以為尹娉婷最近怎麼會那麼火？」

「當然，如果關先生覺得不方便回答……」

「……」

「就是那一款味道！」

可親密接觸的時間越久，素末就越著急——就一個包，小小的一個，這人竟然要求她按摩半小時！期間不管她怎麼解釋——

「嗯。」

包廂里只付冉與關競風二人，俊男靚女，卻雙雙嚴肅著一張臉。在他們面前擺著的，是一台正在播放著無聲視頻的電腦，走近了一看，可不就是素末自江玄謙那兒得到的監控視頻嗎？

那天Joe把U盤拿給她后，素末與付冉研究了大半天，也沒研究出這視頻里除了尹澤和方宛外的其他人究竟是什麼關係，所以付冉乾脆將視頻傳給關競風——「他是豪朗的老闆嘛，本來就有權知道這些事。況且他一做生意的，人脈肯定比我們廣呀。」這不，視頻傳過來沒幾天，關競風就通知她們說，顧客的身份已經都查全了。

付冉：「看來這件事果然和方宛有關。」

否決來得猝不及防，就像那天付冉斬釘截鐵的一句「我不知道你信還是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

小朋友畫著畫著，突然將素描紙遞到他爹地跟前：「這樣對不對？末末媽咪的眼睛下面有一顆很小的痣，我畫出來了！」

素末微微一笑，突然間，想起了最初相遇的場景。

真是敗wwｗ.ｈetuｂｏｏｋ.com•ｃoｍ給他了！素末心急如焚，也不知有多心不甘情不願，可另一方面又怕下手重了、反而按腫了他那顆金貴的包，畢竟按了半小時誰知道手重了會不會反變成大包？左右為難之際，只能咬著牙氣罵：「江玄謙，你真的是討厭死了！」

素末說：「我昨天在方宛的調香室里發現了一款和Flawless很像的香水：前調是法國薔薇混合梔子花、中調是小豆蔻、風信子混合一點兒香草，至於后調，」她目光炯炯，看著好友的表情幾乎是欣喜的：「小冉，還記得我說過那款香氛的尾調味道有點兒奇怪嗎？」

「嗯？」

「那……」

睿睿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亮，那副即不服氣又崇拜的樣子，像極了初見那天的小朋友。

遠方萬花莊園漸漸地逼近了，素末腦中卻依舊盤旋著江玄謙的話。那是自今早看到關競風的名字浮在手機屏幕上時，她腦中便盤桓不去的話語——「因為，他是我的策劃對象。」

「閉嘴！」這渾蛋，哪壺不開提哪壺，渾蛋！

可他爹地卻不怎麼配合，從一本《浮生六記》里抽出目光來，賞了那素描紙一眼：「你媽咪的眼睛沒那麼大。」

「亂講，明明很大，而且是雙眼皮！」

既然如此，素末也不再猶豫了：「關先生，我想知道的是，您和江先生之間有過什麼合作協議嗎？」

「那、那會不會是別人和他的合作協議里涉及你？」

是，萬花莊園已經近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