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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語氣，那聲調，讓張副科長彷彿是一個受盡委屈的人。只是把內容考慮進來的話，段鳳鳴覺得地主們定然會覺得自己比張副科長委屈的多。雖然兩腿酸痛，一想到段家人聽到這話的可能反應，段鳳鳴呲牙咧嘴的苦笑起來。

「也是。下次喝酒的時候仔細聊。再會。」

「……要是這麼辛苦，張科長為什麼要做？」提問的年輕人不解的問。

聽了段鳳鳴的話，蔡子俊連連搖頭，「你覺得你不合適，我覺得別人未必比你強。至少你還知道你不合適，這大概就是謙虛吧。換個不謙虛的，天知道會幹出什麼來。」

這下工人沒辦法回答，官府的人來來去去，他們還真的沒有注意過這麼多。

「不就是誰能幹誰陞官么。要不是有這好處，我們這些人啥時候能爬上去。我看段科長就是能幹的人。」

「不，讓我先去洗個澡。」

「哈哈。吃苦我是不怕的，就怕吃了苦也沒用。哈哈！」

「那山地的坡度都超過30度了，真的沒辦法。」腿上的不適感讓段鳳鳴確定沒弄錯。

離開河東村的三艘烏篷船順流而下，又各自卸下一千五百斤左右的糧食，與來的時候相比行船速度明顯提升。段鳳鳴吃力的挪動身體，就感覺雙腿沉重的彷彿不再是自己的一樣。即便如此，晚上能夠在農場居住的期待讓他心情也變好。

「彼此彼此。張科長也吃了許多苦。」

有了這些年輕後生的努力，段天德就讓和*圖*書這些年輕人先在家裡不同地方先嘗試一下，他等著觀看效果。擔心自然不會少，但是至少還有期待。如果是把段家的事情交給段鳳鳴，段天德就只會感覺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壓力。

正在考慮這蹄鐵有沒有如此厲害的作用，家丁前來通稟，「李員外求見。」

懷著被認可的歡喜，段鳳鳴答應了上面的安排。

段鳳鳴也覺得奇怪，以前的他總是忍不住就去摻和一下，可這次再沒有摻和的心情。反倒覺得想推託。雖然知道自己此時的想法，卻找不出理由所在。所以他敷衍地說道：「出去太累了，不想動。」

「他還沒回來，估計這次得在外面待一陣子。」段鳳鳴的老婆說完，就送客。

「你們要是不怕苦，肯吃苦。可以報名到林業局來，我想給大家說的也不多，林業局就是個幹活的地方，不幹活的人，留不下來。」

「差不多。現在主要是在丘陵山地種樹種。怎麼，想和我們一起去種樹么？」

聽丈夫這麼講，看著段鳳鳴那疲憊的神色，段鳳鳴的老婆勸道：「那就趕緊休息去。」

再等等吧。段天德覺得此時更願意靜觀其變。

「你這走平地的和我們走山地的就是不一樣。」張副科長邊說邊輕鬆的向旁邊挪動，給段鳳鳴騰出更大的空間出來。

「這個啊，現在若是做不到能獨當一面，怎麼可能當上科長。」張副科長笑道。看著年輕人都是一臉不解，張副科長ｈttｐs://www.ｈetuｂooｋ.cｏｍ.cｏm繼續說道：「段科長每次來，都不是抄著手看你幹活吧？」

段鳳鳴聽了之後先是一愣，他自己還真沒特別想過這個問題。倒不是他自己不願意抄手在旁邊看著農場工人幹活，也不是他沒有嘗試過抄著手看農場工人幹活。段鳳鳴發現，農場工人其實並不懂怎麼搞這種生產，如果他不領著頭干，就沒辦法完成工作。

「沒問題，我很喜歡和段科長這次出行。從你那邊學了不少東西。」

休息片刻，有年輕人鼓起勇氣問道：「張科長，這林業局是專門種樹的么？」

「請他進來。」段天德命道。看著家丁的背影，段天德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

蔡子俊收拾了心情，對段鳳鳴說道：「段科長，最近收上來的幾千畝地大多沒有和農場的地連在一起，局裡商議了一下，準備把地租給當地農民種。你就去負責把地租出去。」

「可惜。」蔡子俊嘆道：「要是平地或者緩坡地就好了。」

「段科長，我覺得你說的是，你不要去段家的地上，就去其他家。」蔡子俊拍板了。

「去是可以去，但是很累。每天在沒什麼人煙的山上跑，山上可沒有農場裏面的條件。農場有房子住，有食堂吃飯。在山上你得住帳篷，吃飯得埋鍋造飯。你不能光種，還得護林。給你派個差事，你就得巡山。幾十里的山路得走完。段科長今天上了山，就走成這樣。那可不是容易事。www.hetubook.com.com」

「那些人當上科長了么？」張副科長問。

「山上種的東西又不歸農業局管，那是你們林業局的事情。」段鳳鳴不快地說道。

「說你的，拉上我幹什麼？」段鳳鳴氣惱地說道，在當下的大宋官場，身體柔弱並不是光彩事。

年輕人們聽了之後連忙湧向打飯口，坐了這麼一陣，不僅肚子餓了，困意也越來越高。每個人乘了飯後再也顧不上說話，一頓猛吃。然後就各自回宿舍休息。

正月過的很快，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天上很應景的下了一場小雨。段天德正在家看年輕人寫來的信，那些年輕小子們多方打探，發現官府的耕牛每天能夠在田裡耕地三個時辰，如此吃苦耐勞的牛簡直是聞所未聞。仔細打聽之後發現官府除了給牛吃的好，各種精飼料量很大。裏面的草料不多，豆粕和麥粒可著勁喂。比人吃的都好。除此之外，官府的牛蹄鐵提供了充分保護。這幫小子就提出要學著做牛蹄鐵。

這話聽著就有點不對味，只是蔡子俊的語氣誠懇，段鳳鳴姑且認為蔡子俊是真的稱讚他謙虛。聯想到之前張副科長說的話，段鳳鳴心中有些歡喜，難倒自己真的是又能幹又謙虛的人么？

段天德忍不住皺了皺眉，李員外是最早降低地租的大地主，這讓段天德對他很不滿。當時好不容易勸說李員外不要做這種挖大家牆角的做法，但是李員外看著很是不高興。段天德一直在偷偷派人打聽李員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動向，得知這傢伙雖然沒有降低地租，卻在別的地方做了讓步。

張副科長正在說，就傳來食堂的大師傅敲鍋蓋的聲音。大師傅喊道：「飯做好了，來吃飯啦！」

段鳳鳴的老婆仔細打量著段鳳鳴，好奇地問道：「若是以前，你只怕馬上就要去你們段家，這次怎麼不著急了？」

「嗯。再會。」

回來見了農業局局長，段鳳鳴心情愉快的講述了所見所聞。表示那丘陵沒辦法進行農業開發，可以種樹。

雖然說著很累，段鳳鳴第二天還是出發去鄉間租地。到了下午，段鳳鳴的老婆回到家裡，剛和女兒吃完飯，段家又派人來問。

大步走到段天德面前，李員外瞪著眼睛說道：「段員外，你讓你家的段鳳鳴到我們賣出的地上往外租地，三成租，不收土地稅。你之前勸我賣地，我就聽了。可你又這麼做，這是想逼死我么？」

「我有什麼好學的。張科長講了誰能提拔的話，讓我明白了很多。」

「……能不能讓我去別家的地，我要是去段家，只怕會被打……局長，還是讓別人干這些吧。我不合適。」

回到家，段鳳鳴的老婆就告訴他，段家又派人來找他。段鳳鳴聽了之後本想前去段家，卻又覺得心中遲疑，最後他只是應了一句，「知道了。」

張副科長當然知道這點，見到段鳳鳴不吭聲，他又嘆道：「看來只能向地主要土地啦。」

夜色中，一群人終於在農場停下。飢腸轆轆的眾人跑到食堂，發現ｈｅtｕboｏk.cｏｍ.com剩下的食物已經不多。食堂的大師傅一面抱怨著，一面開火加熱。眾人坐在熟悉的食堂裏面，有人端了火盆過來，眾人圍在火邊暖和著手腳。

第二天吃完早飯，段鳳鳴和張副科長騎上毛驢，踏上了回江寧的道路。進了江寧城，段鳳鳴對張副科長說道：「張科長，以後有空出來喝酒。」

段天德得知段鳳鳴長期出差，只是哼了一聲，就讓家丁先下去。點起一根煙，段天德抽了幾口，心中盤算著最近的事情。前不久他到了鄉間要段家想辦法學習官府農場，效果異常的好。段家的老頭子們有各種想法，覺得段天德這麼搞簡直是胡來。但是年輕的段家子弟群策群力，提出了不少新想法。有些辦法聽著是異想天開，段天德都覺得有些荒誕不經，不過那份為段家著想的心情卻是情真意切。與這些人相比，段鳳鳴就顯得冷淡無情。對段家敷衍了事。

李員外從外面大步走進來，家丁走的有點慢，李員外乾脆一把推開家丁，這動作讓段天德更加不滿。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當著段天德的面這麼做，李員外這是什麼意思？

段鳳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林業局就算是掙到潑天的錢，糧食局一分也撈不到。糧食局想建立更多功勞的辦法只有生產出更多糧食。兩個部門在土地分配上的矛盾就是明擺著的。

「有些官府的人抄著手不幹活。」工人表示不同的意見。

「我們倒是很想在平地上多種些桑樹。你們糧食局不答應。」

「可以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