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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謙有些不解，卻沒有多話。等外交部做了決定，就見盧柏風給了他一個示意，兩人很快就去了盧柏風的辦公室。關上門，盧柏風說道：「太子，你說的那兩件事雖然有道理，卻不能現在談。」

趙謙立刻為之語塞，他倒是沒有想到這點。

老師說，放不下就只能拿著，直到那些重量把自己壓垮為止。請婆婆秦玉貞出面幫忙聯繫明師，付了大筆束脩給老師。在開課之前，蕭美美依舊對所謂皇家的教育很是忐忑。現在化繁為簡，直指本心之時，她覺得這筆錢花的太值了。幫到自己，也幫到家人。

趙謙嘆口氣：「唉，今天外交部的人告訴我，東羅馬使者還想送我女人。他們先攔下了？」

「你是說交鈔在大宋可以順利流通，在海外沒有辦法使用？」趙謙把財政部人員教給他的知識點講了出來。

「沒錯，回收流落在海外的銅錢。」羅義仁在這方面的知識可比趙謙完備的多，聽趙謙能回答上來，他也鬆口氣，「但是銅錢畢竟使用銅，大宋工業上用銅的地方越來越多，所以官家就採用了新的貨幣政策。」

女人無所謂，權力卻不能放棄。這也未免太幼稚了。

「明白。」趙謙點頭答應。

「無惡不作，目的就是去為惡。若是為了賺取些好處，自然會有底線。」

羅義仁重重點頭，「沒錯！在大宋，甚至不用帶著交鈔，拿著支票就可以在各地行走。錢莊有他們自己的電報網路，幾千裡外都能保證大額支付。但是在海外就不行，理藩部這些年在天竺半島不斷擴張勢力，一來是為了能獲取更多財富，二來也是要建起電報網。在電報網沒有抵達孟買那一線前，讓蒙古通過運河吃點好處也不是大問題。奪取埃及的戰爭太花錢了！」

部長盧柏風應道：「太子不用客氣。我們外交部在外人看來莫測高深，其實考慮事情的根本始終如一。我們該講的都講過，太子可以先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若是有什麼不明白，可以問我們。」

再回想自己的人生，三世加起來這都100多年了，到第三世的時候才不得不用唯物主義的態度面對世界。便是如此最初的時候，趙嘉仁更多的是被殘酷的現實逼迫著不斷前進。等他能好整以暇的看待世界，其實也沒多久。

正在想，這邊官員已經大概介紹完情況。趙謙聽了之後思索一陣，說道：「我個人傾向於支持東羅馬帝國皇帝，只是有兩個想法，第一個是這位皇帝所征服的地區，我們可以不可以和他們合資建立工廠。第二，如果我們與蒙古作戰，奪取埃及地區，東羅馬帝國會不會派兵相助。至少是不偏向蒙古。」

羅義仁鬆了口氣，太子能明白這個就太好了。太多人，特別是朝廷裏面的人，現在恨不得派兵征服整個地球。他們嘴上說的是大宋的利益，實際上考慮的都是自己。太子能夠明白到這個地步，至少不會被人輕易說動。在趙官家這樣的皇帝手下幹了這麼久，羅義仁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接受在混蛋蠢蛋和壞蛋的手下當差。

「你說的太對了！我說為什麼心裏面不舒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趙謙還是沉浸在純粹的思維世界中。這個道理說出來就完全能理解，在當時那股發自肉體的說不出的感覺陰魂不散的縈繞在心中，難以釋懷。

理藩部長羅義仁聽了趙謙的問題，只能打起精神解答。「太子知道官家奪回南海航路之後，第一件事做的是什麼？」

「回收流落在海外的銅錢。」趙謙果斷答道。自從第一次和外交部與理藩部交談之後，他發現自己對朝廷過去的政策知之甚少，就惡補了一番知識。

看著兒子的背影，趙嘉仁本以為會很高興，卻感覺十分寂寥。如果趙謙真達到這樣的境界，他很快就會明白，在大宋他會有多寂寞。

https://m.hetubook.com.com趙謙倒是眼睛一亮，這個問題的確超出他想象之外，此時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你什麼都沒做，何來錯？」蕭美美答道。

這下羅義仁的心情立刻跌落下去。想了一陣，羅義仁才答道：「太子，此事很複雜。我只能說，歐羅巴行省為大宋獲取了很大利益，歐羅巴行省有自己的難處。現在若是有人提及此事，只怕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理解到這個問題之後，蕭美美覺得自己眼中的世界登時清亮許多。很多原本看不透的東西就能夠看透，以前很多不好的回憶也因為自己的提升而消散。看著趙謙聞道般的歡喜，蕭美美決定把這件事放下。趙謙的確不如趙官家那種天縱之才，靠自己就能理解到人生真諦的人。她請的明師如此稱讚趙官家的時候是發自內心。

「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不就是朝廷的工作么。」

趙嘉仁也不想再多說，到了這個地步靠的是實際工作經驗。他說道：「你記住，你把國家的利益放在你之上，並且有為國家，為朝廷，為人民服務的能力和手段，那麼國家就不會虧待你。如果你是為了施展你的抱負而與國家或者別人合作，人家就得看你到底能帶來什麼好處，能否接受你那部分帶來的影響。如果你只想著別人要給你服務，臨安總投降就是下場。好了，去吧！」

「那你是覺得我心胸小？」趙謙對此很不自信。

見趙謙如此稱讚自己，蕭美美只覺得自己請的老師水平未免太高。花了他們不少時間才讓蕭美美理解『唯物主義』到底是什麼。趙謙不算是個壞人，也談不上好色之徒。當他感覺到『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拿走之時』，『護食』的本能自然而然的冒了出來。

沒有趙官家天份的趙謙至少有趙官家的率真，堅信人類應該向著真善美的方向發展。很多人即便是認識到自己『護食』的本能，不僅不會認m.hetubook.com.com為自己應該想辦法解決這個本能，還會欣然接受這種本能，並且依賴這樣的反應。

「真的？」趙謙覺得自己鼻子都酸了。

「大郎，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是對的。到了差不多你這個年齡才能勉強開始成為這樣的一個人。所以你不用覺得羞愧，我早就說過，你是個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好的孩子。」

趙嘉仁仔細打量自己的兒子，想靠看外表來判斷趙謙是不是真能明白到如此地步。結果卻讓失望了，趙嘉仁發現自己沒辦法只憑藉眼力，掃一眼就看出趙謙內心的真實感受。

「請講。」

「……你是因為外交部在你之前決定屬於你的東西而生氣？」蕭美美坐回到趙謙身邊。

在外交部和理藩部待了幾天，看到政治中相當陰險的一面，也看到老爹為政中比較陰暗的一面，趙謙回家的時候總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第一件事道理上很容易，現在卻遇到麻煩。歐羅巴行省那邊沒有足夠監督，他們中間不少人除了該得的一部分之外，還中飽私囊。朝廷在查他們。可兩邊相隔萬里，不是那麼容易。」盧柏風無奈的解釋著。

趙謙一愣，思忖片刻立刻恍然大悟的，他抓住老婆的手贊道：「你說的太好了！」

「第二件事乃是官家決定，我和理藩部羅部長問過此事，官家認為奪取埃及不會僅僅是我們與蒙古的戰爭，很可能是我們與蒙古、元國、西羅馬的戰爭。我深以為然。所以還望太子不要提及此事。」

負責那邊工作的官員立刻答道：「東羅馬帝國非常虛弱，這些年與歐羅巴行省、元國、西羅馬帝國簽署四方同盟之後，算是恢復了點元氣。現在手下有了兩萬多正規軍。」

「我騙你作甚。所以你現在趕緊給我滾，幹活去！」

「明白了。我只是好奇，並不是要提及此事。」趙謙笑道。

「我想再問一件事！」趙謙也來不及品味老爹話，他急切地說道：「人m.hetubook.com.com生就是個過程，所以有多大鍋做多少飯。官家明白這個道理是什麼年齡。」

當天晚上，趙謙就接到老爹的命令，要他準備去財政部學習。第二天趙謙還是跑去老爹那裡，詢問起老爹：「官家，我始終有個疑惑，難道為了大宋的利益就可以無惡不作？」

「……東羅馬帝國現在的皇帝對於貿易的態度如何，下面的各路諸侯的態度又如何？」

很快整頓了心情，趙謙和外交部長盧柏風一起參加了外交部的會議。東羅馬帝國的使者萬里迢迢抵達大宋，當然不是為了送女人。負責接待的官員講述著會談結果，東羅馬方面希望如十幾年前剛接觸的時候那樣，得到大宋的武器援助。見識那麼多大宋的火槍火炮，東羅馬皇帝已經不再只是期待鋼甲與鋼質武器。在陳述最後，官員做了個總結，「這位皇帝想蕩平東羅馬境內所有反對勢力。」

有些官員眼睛一亮，盧柏風立刻插話進來，「這兩件事可以後面再談，我也認為可以答應東羅馬的要求。大家怎麼看。」

這反應把蕭美美弄到哭笑不得，難道趙謙此時不該向蕭美美道個歉，或者表個態，他一生不去考慮別的女人么？就算是做不到，這會兒總得誠心誠意的說出來吧。只是看著趙謙那歡喜的樣子，蕭美美也只能在心裏給他記上一筆，等以後再算這個賬。

「若是有人打著為善的旗號去做惡事呢？」

「你覺得我會喜歡這樣的做法？」蕭美美反問。

東羅馬距離大宋十分遙遠，偏偏是大宋的鄰國。趙謙第一時間感覺無從下手，到底是拒絕還是同意，理由何在？正在想，趙謙卻發現沒人開口，不少人目光都落在趙謙身上。他連忙說道：「諸位，我是來學習的。請大家先講。」

「我以後不會去提奪取埃及的事。」趙謙說道。

看到趙謙那神色，他老婆蕭美美忍不住出言詢問。聽了趙謙的敘述，蕭美美一聲不吭起身準備離開。趙謙覺得這表現未免太ｍ•ｈｅtｕｂｏoｋ.ｃom•coｍ不給面子，就問自家老婆，「你覺得我做錯了什麼？」

當天晚上很晚才睡，趙謙第二天還是精神抖擻的前去外交部。見到外交部長之時，趙謙心中稍微生出些愧疚，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修鍊到相當程度，沒想到看似簡單的女色被權力的糖衣裹上之後，依舊能夠擊中自己的弱點。

用力搖搖頭，趙嘉仁想把惆悵甩出腦袋。他轉身去工作了，工作才是忘記自己的唯一途徑。

盧柏風聽到這個問題心中歡喜，如果太子真心掌握到這些，他的工作到此時就算結束。大宋外交部這些年逐漸建成的外交思路就是圍繞大宋利益，最能體現大宋利益的手段就是打開商路。在太平洋、天竺洋、地中海，大宋用船隊串起來的貿易線賺取到無盡的財富。誰阻擋這條航路，大宋就幹掉誰。

沒想到盧柏風竟然要考試自己，趙謙有點不安。只是想到盧柏風不會有勇氣故意刁難自己，趙謙也回想著這幾天聽到的學到的。整頓好思路，趙謙問：「東羅馬帝國有何歐羅巴行省為敵的打算和實力么？」

「太子若是不太清楚官家當時所說，可以去問問羅部長。」盧柏風很自然的就把趙謙扔去理藩部。方才對趙謙的考試得到很好的成績，盧柏風也不想讓太子在自己部門一直待著，他也得向趙官家復命。

夫妻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蕭美美只能繼續說道：「我不說話，因為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既然官家認可這樣的手段，你學了就好。」

就在羅義仁輕鬆的時候，就聽趙謙問：「羅部長，我想問個題外話。歐羅巴行省的問題很多麼？」

趙謙這次聽明白了，他甚至有點奇怪，自己此時居然生出對蒙古的仇恨。仔細一想，發覺之前那個女人的事情對自己頗有影響。當自己不再如護食的狗狗一樣憑藉本能做出反應，從道理上明白得不償失就變得非常輕鬆。判斷事物屬於誰，並不能因為在不在自己嘴邊。釣魚的人可是非常希望魚餌就在魚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