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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教練們的眉頭都比平日里擰的更緊了。

另外剛剛駛過的公交車上的乘客中，有人把頭深埋在臂彎中，還有人則和他的視線撞上了，但就只是木然地跟著他轉動眼珠，臉上毫無生氣。

高崢突然發現了這個小鎮里那些自己平時沒觀察到的東西。

高崢從來都不是桑普多利亞的球迷，但是這種瀰漫在整個小鎮上空的情緒還是衝擊著他的內心。

接著他來這裏買佛卡恰，胖老闆波拉塔當時就像是死人一樣，雙目無神，整個人失去了色彩，變成了灰白色的。

到處都裸|露著黑色柏油層的人工草皮球場上，楊文龍正在和他的朋友郭煒圍著球場一圈接一圈散著步。

「兩個月不見，我總覺得小高比之前更強壯，肌肉輪廓更加明顯了……唉，對，我有他的合影，給你看看是不是長肉了。」說著郭煒掏出手機，從裏面翻出自己和高崢在一家義大利餐廳吃飯時的合影。

「倒是更黑了……長肉？沒看出來。」說完楊文龍將手機和_圖_書扔回給郭煒。「你肯定看錯了，哪有那麼容易就變壯的？他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高崢推開「水手之家」佛卡恰店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櫃檯上無精打採的老闆波拉塔。

輸給熱那亞之後，桑普多利亞積三十六分，排名第十八，排名第十七的萊切積三十八分，兩者分差兩分，聯賽還剩兩輪，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創造奇迹。

「高，你知道嗎？我有些時候總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最後這幾場比賽你在一線隊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降級了……」

「我知道啊，老闆。但噩夢總要比美夢強。」

「老闆好啊。」他主動打招呼。

「我們輸給了巴勒莫……高，我們這次是真的降級了！」波拉塔看著高崢，當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高崢甚至能夠從他眼中看到淚水的反光。

高崢連忙擺手：「想多了，老闆。我一個人也沒那麼大能量啊。別想了，既然已經降級，那下賽季就爭取打好乙級聯賽和圖書，殺回去就是了。」

隨後他默默將面包裝入袋子，然後遞給了高崢。

「楊文龍足球培訓班」的招牌依然掛在鐵質大門的外面，長年的日晒雨淋下，木牌子上的漆皮皸裂，翻翹了起來，有些字的筆畫上還脫了漆。只看這個招牌，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家足球培訓班的實力……

自從桑普多利亞在至關重要的「燈塔德比」中1:2不敵熱那亞之後，波拉塔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

高崢的話讓波拉塔很意外，他驚訝地看著高崢。

「我們要降級了！」他對高崢說。

他想為這些人做點什麼，他想把陽光重新帶到這個小鎮中。

這一次，沒有奇迹，桑普多利亞是真的降級了。

郭煒想了想說：「還沒呢。我走的時候他們才確定闖入了季後賽的正賽……不過老楊，桑普多利亞一線隊的情況不太妙，可能要降級了。這會不會對小高的發展帶來不好的影響啊？」

在他的注視下，高崢攤開手：「只是噩夢的話，醒和_圖_書來就好了，美夢醒來就該哭了。這是我自己總結的，你覺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波拉塔卻彷彿失去了所有信念一樣，只是搖頭呢喃：「說得輕巧啊，這一降級，我們會失去很多球員，球隊實力會大打折扣。降級也會對我們的財政造成衝擊，沒辦法引入高水平的球員……你知道嗎，高，對於任何一支球隊來說，降級都是一場噩夢。」

楊文龍從口袋裡摸出老花眼鏡戴上，虛起眼睛打量著手機屏幕上的高崢。

楊文龍擺了擺手：「不知道，這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事情了。」

「對對，你是專業的，你說得對。」郭煒也不和楊文龍爭辯。

這些人行走在路上，彷彿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

「行行行，你能耐。」

高崢接過紙袋子，告別老闆波拉塔，離開了這裏。

「謝謝你的笑話，高……」波拉塔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那些平時你絕對看不出身份的人，現在似乎都有了一個相同的身份——桑普多利亞球迷。

還有拐htｔps://www•hetｕbｏｏｋ.com.ｃoｍ過來的一個小孩子，他背著書包，剛剛從學校里放學的樣子，他的眼睛好像有點紅，就像是剛剛哭過了一場似的。

但今天看來，恐怕奇迹並沒有發生。

郭煒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光想著喬裝成AC米蘭球迷混進去，完全忘了錄像這事兒……而且我周圍全都是AC米蘭球迷，他們要是看到我錄小高的比賽，還不知道要怎麼對我呢……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給小高加油的！」

比如那個水果攤的老闆，一個人坐在那裡發愣，任由顧客自己在挑選，也沒有上午招呼一下。

在聯賽僅剩一輪的情況下，他們依然排名第十八，但距離第十七的萊切分差已經被拉到了五分，這意味著無論最後一輪聯賽打成什麼樣子，都無法改變桑普多利亞降入乙級聯賽的結果。

而現在，這個小鎮似乎變成了死城一樣，陷入了巨大的悲傷和絕望中。

「現在他在那邊應該是個什麼情況？季後賽打完了嗎？」楊文龍問。

高崢記得自己當時還ｈｅｔuｂooｋ•ｃom•com安慰他還有兩輪聯賽，也許會有奇迹發生。

因為毗鄰桑普多利亞的訓練基地，博里亞斯科鎮上幾乎都是桑普多利亞的球迷。

「……我給你說啊，老楊，那場比賽你沒看到真是可惜了！小高的發揮簡直絕了！AC米蘭預備隊完全被打傻了！」

高崢還記得他和預備隊的隊友們從米蘭帶著勝利的喜悅回來之後，隔了一天就聽說一線隊竟然在保級大戰中輸給了同城死敵熱那亞。

但在剛剛結束的意甲聯賽第三十七輪中，桑普多利亞主場1:2不敵巴勒莫，而萊切客場2:0擊敗了早就降級的巴里。

楊文龍瞪了說的興高采烈的郭煒一眼：「那你不想辦法拍下來！拒絕薩索洛的事情你都錄了像，怎麼這場比賽沒有？」

「你好，高……」波拉塔的回答依舊是有氣無力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崢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老闆情緒的影響，他竟然覺得不少人的臉上都帶了幾分胖老闆那樣的憂色。

第二天他去訓練的時候，不少隊友都和波拉塔的狀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