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看啊，這些人里能出一個踢上職業足球的人就很不錯了。」楊文龍嘆了口氣。「想踢上職業足球哪兒那麼容易啊！那些家長如果是衝著讓孩子成為第二個高崢，或者是讓孩子當職業球員把他們送來我這裏，我哪擔得起啊……很多人壓根兒沒把足球當愛好，倒想著把足球當職業賺大錢了，哪兒來那麼好的事情！」

趙局將收音機音量重新調小，聽著那個激動的節目主持人正在講述著高崢這個成績的意義。

……

不管別人怎麼肉麻的吹捧他，恐怕都比不上他自己說的這兩句話。

「高崢征服義大利！」

趙局專心致志地開著他那輛破麵包車，後面客艙的座椅已經被全部拆除，變成了一個完整的貨廂，塞進去一個五斗櫃。

「還走什麼程序？直接吹就行了！」

「您的徒弟在今天凌晨創造了新的意甲聯賽單賽季進球紀錄，和您當初的栽培肯定也是密不可分的……」一個美麗的女記者面帶微笑地稱讚著楊文龍。

「……要說最近最讓人開心的新聞，恐怕就是在今天凌晨的第三十六輪意甲聯賽中，我國球員高崢創造了新紀錄這事兒了……」

不過沒有人會對這樣的吹捧感到反感，或者說覺得這是對高崢的一種捧殺。

他覺得自己的這位老朋友說得對。

楊指導和圖書在辦公室里接受記者們的採訪，球場上沒有其他教練，只有小球員們自己在訓練。

他明知道高崢是希望他說什麼，但他偏就不說。

「吹爆吹爆！我高崢就是這麼屌！我高崢就是山！」

我就知道崢哥不是一般的天才！

……

趙局扭頭看了他一眼：「你是他球迷？」

因為比賽時間太晚了，他的父母並沒有同意他和姐姐熬夜看球的要求，他是今天一大早起來看早間體育新聞才知道高教練破了紀錄，然後創造了一個新紀錄的事情。

楊文龍看著那些在球場上獨自訓練的小球員們，哼了一聲：「漂亮話有啥用？把我自己吹上天了又能怎麼樣？青少年足球教育是靠吹牛皮推動的嗎？我知道那些記者想聽什麼，但我不說。因為事實不是那樣的。」

他渴望自己在以後也能夠像高教練那樣，贏得觀眾們的掌聲和解說員的讚譽，成為閃耀全場的大明星。

在他旁邊的郭煒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這老頭子真是倔得可以……

「好……」對方又打了個呵欠，將身體斜靠在座椅靠背上，他確實有點困了。

別人都是謙虛地表示自己還不行，自己還太嫩，自己需要進步。就是高崢，這麼大言不慚地說他就是屌就是厲害，就是不可逾越的大山。

搭檔口若懸河和-圖-書地向趙局吹噓著高崢的厲害之處。

楊文龍看著那群還在訓練的小球員問郭煒：「老郭，你覺得這裏面有多少人能夠成為職業球員？」

林遠是裏面最認真的人，但他不是今天才開始認真的，他是一直都很認真。

做副駕駛的搭檔聽見這個，立刻坐起來，伸手擰大了收音機的音量。

好幾個記者坐在楊文龍足球培訓班簡陋的辦公室里，正在採訪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楊文龍。

所以現在無論是中國的記者，還是中國的球迷們都毫無心理負擔地狂吹高崢。

搭檔說著說著發現趙局的反應比較平淡，便皺了皺眉說，「小趙你不是個球迷吧？我看你都沒什麼反應呢……」

他正在去替客戶送貨的路上。

「可不是嘛！」搭檔說完打了個打呵欠。

平時楊指導讓他們做的時候，他們只覺得枯燥無趣，總是會想方設法偷偷懶。當然這麼做自然就會得到楊指導的怒吼。

「高崢並不介意你拿他來宣傳……」

於是趙局想了想，沒告訴搭檔，自己是高崢的朋友。

「我不知道……」郭煒看了看，很老實地答道。

他要是怕捧殺，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看著高教練雙手指著自己的名字向攝像機鏡頭展示的那一幕，聽著解說員「一百零五年來第一人」的激動嘶https://www.hetubook.com.com吼聲，他心潮澎湃。

郭煒聽見他這麼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不明白這件事情有多厲害一樣。只有不看足球的人，才會不知道高崢這個成績的意義所在。這可是意甲是一百零五年來的第一人啊！」

……

「一百零五年來第一人！」

因為高崢配得上這樣的讚譽，高崢也根本不懼怕捧殺——要知道「我高崢就是這麼屌」和「山就在那裡」這兩句「恬不知恥」的大話可就是高崢自己說出來的。

麵包車的收音機里正在播放著交通廣播電台的節目。

「……高崢在這場比賽中打進了兩個球，這幫助他完成了對原來的意甲單賽季進球紀錄的超越。這可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大家都知道咱們國家的足球水平算不上高，但高崢卻是這個貧瘠土壤中的異類！他在意甲聯賽已經成為了創造歷史的人物……」

「你想得太多了，老楊。不會有人真的奢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第二個高崢的，只要能夠成為職業球員我覺得就行……」

看到記者們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楊文龍大手一揮：「我要是有那能力，我得培養出多少個他那樣的人？但到現在為止也就只有他一個，所以是那小子他自己的功勞，我做的都是很普通的工作，不值一和*圖*書提，不值一提。」

……

搭檔點頭：「是啊，可喜歡他了。誒，我說小趙，你是不知道這個紀錄有多難破。那可是意甲聯賽的進球紀錄啊！意甲聯賽的防守是公認最棒的！2006年義大利隊怎麼拿到世界盃冠軍的？靠的就是他們固若金湯的防守啊！所以能夠在意甲聯賽中一個賽季進三十七個球，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自己這樣子，說出來搭檔也不會相信的，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腦袋有問題。

「『魔王』高崢！」

但這次沒有人偷懶，大家都很專註于自己腳下的足球，認認真真做著那些最基礎的訓練動作。

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嘿嘿，要不然怎麼能夠看到高崢創造歷史呢？」

這是第二天中國網路上各家新聞媒體的標題，都不用看正文，只看標題就能知道這些媒體記者肯定是又把高崢吹爆了。

趙局笑容燦爛，就算是被堵在這條路上，周遭全都是汽車喇叭聲，他也一點不覺得煩躁。

送走了記者們之後，郭煒埋怨起楊文龍來：「你就不能說點漂亮話？」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太多想要抄近路的人，但要是真的存在成功的捷徑，那豈不是這個世界上人人都能輕而易舉成功了嗎？

「熬夜看球了？」趙局問道。

「高崢牛逼啊！」搭檔情不自禁地誇讚道。

……

但hetubook.com.com他也知道，這世界上不存在不勞而獲的好事情，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努力。

他新找的搭檔坐在旁邊的副駕駛席上，他們兩個一會兒到了目的地還要負責把這個斗櫃抬進客戶的家中。這對於腿腳不是很方便的趙局來說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所以搭檔就顯得很重要了。

「那你休息一會兒吧，現在有點堵車，開過去還要有大約四十分鐘呢。」趙局說道。

看得出來他是一個非常虔誠的高崢球迷。

「那小子……他有他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如果那些家長們衝著我培養出了高崢這個目標來給孩子報名，那如果以後他們發現自己的孩子成為不了第二個高崢怎麼辦？」

沒想到被她稱讚的人卻擺了擺手：「啥密不可分啊？沒我什麼事兒，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就是把他領進了門而已。」

「啊，為什麼這麼說？」

「那真是了不起！」趙局稱讚了一句。

不過今天，此時此刻，楊指導不在他們身邊，沒有盯著他們，他們卻非常認真專註地進行著訓練，一點也沒有要偷懶的意思。

高崢是希望能夠借自己的名氣讓他師傅的日子好過一些，但老楊卻有自己的操守和原則。

最後楊文龍哼了一聲。

記者們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位官方認證的「高崢授業恩師」竟然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