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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得不可目視的結印手法，瞬間完成，原本因無境游泳而波盪起來的湖面，在瞬間風平浪靜，彷彿凝固一般。

他大口的喘息，將喝入口中的湖水都吐了出去，可是這次，他不再回頭，一直往對岸游過去。

可是，他的動作卻忽然僵了下來，眼中閃爍一絲明亮的紅光，彷彿未知的東西燃燒了一般。

就這麼躺在湖邊，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飢腸轆轆，最終搖了搖頭，起身看了滿月湖對面一眼，苦笑一聲，用雙手撐著地面，挪動身子，爬上了輪椅。

這四個字歪歪斜斜，但卻入石三分，划痕上面光滑無紋，顯然是高手所刻。

坐在醉翁石下，望著天空明月，涼風習習，吹得他無比舒暢，可是心中鬱郁，讓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莫非就此認命？

無境心頭又是劇烈一跳，怔怔地看著四個字發獃。

緩慢向前！

畢竟，他始終抱著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的願望。

他不在多說什麼，不過神態卻有些瘋狂，滾著輪椅，順著那一排排的倒懸著的茂密蒼翠的柳梢，往前而行。

「還是走吧。」他苦笑著，轉身而去。

事在人為！

月光如水，將「事在人為」四個大字照亮，那彷彿就是無盡的黑暗深處，一盞引路明燈。

抓著葫蘆的手，忽然一緊，眼中閃過一驚佩，彷彿對那道白光有隱隱的忌憚，當下更不遲疑，周身紅光大耀，緊跟在那道漸漸遠去的白光後面，追了出去。

可是，這也不是他www.hetubook.com.com想要的！

同樣的想法，再次在心中萌生：「與其一輩子在輪椅上過日子，還不如冒死一試，或許，我可以撐過去也說不定。」

他努力地打水，沒有讓自己沉下去，可是卻面臨著一個至關重要的選擇。

然而，奇迹並沒有發生，他一落入水中，便如掉入浴桶一般的感覺，往下沉去，口中鼻中，湖水瘋狂地涌了進來，彷彿在嘲笑著不自量力的渺小的人類。

顯然，是說給他聽的。

忽然間，他眼前一亮，卻是見到醉翁石之上，卻多出了四個斗大的字「事在人為」。

他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往下方正緩緩飄起的無境看去，卻見有一道明亮如玉的白光如電破長空，撕裂下方無盡的黑暗，從無境身旁掠了過去。

夜幕深處的那道身影，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大袖一甩，即使隔著百丈開外，也有一股磅礴大力洶湧而出，紅光如電，掠過無境身旁，將已經變得像凝脂果凍一般的湖水，分成了兩半，從中裂開。

沒有奇迹！

一個霹靂，在他心頭忽然炸響，彷彿內心深處低頭忍受了十二年的聲音忽然喊了一聲，帶著不甘，憤怒地喊了一聲。

可是，這次面臨的是眼中的灼痛，即將虛脫的危險。

夜幕深處，彷彿有人輕輕地顫抖一下，抵到嘴邊的葫蘆忽然高高拋起，手中法訣急轉，開始結印，低聲咒語，回蕩開來：「天魔神力，歸我驅使，咒法，和圖書『塵封！』」

心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低聲嘆息，再苦笑自嘲。

奇迹呢？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精力也漸漸耗損到極致，到後來幾快要虛脫了。

無境的身影，也隨著這道鬼魅般遠去的白光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月光，也越來越明亮。

他有些狂喜，有些興奮，生平首次感覺到自己是個有用之身，好在他自小以手代腳，上肢強健，游到百丈之外，也並不覺得勞累。

不！

他有些害怕，師兄們都已經離開了迴風山，此刻也不會有人來幫他。

夜色清冷，星光璀璨。

無境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直至此時才露出滿臉的羡慕，口中低聲自語：「無天哥哥喜歡收藏，目光如炬，是個識寶之人，可我雙腿殘疾，終身都不可能向師兄們一樣，變成個正常人……」

一下，兩下……

無天又在無境的肩膀上輕輕一拍，沖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目光中滿是肯定鼓勵的神色，周身藍光如水，漸漸涌了出來，身子也輕輕飄了起來。

掙扎！

看此情形，那道詭異的白光竟是想將無境劫走，顯然不懷好意。

還是繼續向滿月湖深處？

他開始努力的刨水，手臂本能地往上游，憋住一口氣，終於還是衝出了水面。

他努力地呼吸著，一會兒看看迴風山，一會兒看看滿月湖深處，一邊是勝利的終點站，一邊卻是失敗的苦海。

將他心中的「不甘心」全都喊了出來。

時間如流水一般的流去，和_圖_書那個渺小的身軀漸漸到達滿月湖中央，可是他的速度卻慢了下來，到後來幾乎停在原地，不再前行。

他並不知道雲天化是將他的熱毒逼到了眼中來鎮壓他的瞳術，此時身體脫力，無力可借，雙眼便自動護主，與熱毒展開慘烈的廝殺，而熱毒也趁著這點空隙，席捲而來，在眼中發作。

內心深處，有那麼一絲的僥倖心理，告訴他，在跳入滿月湖之後，會發生奇迹。

可是，熟悉的感覺，折磨了他十二年之久的熱毒，竟在此時大舉入侵，在雙眼之中氣勢洶洶的侵襲而來，如雙眼之中，燃起了一團烈火，開始無情地焚燒他的眼球。

但是，天邊飄過來的雲彩，遮住了美麗的月光，夜色，也隨之陰沉了許多。

他所需要的，是可以不再依靠別人，靠著自己的雙手，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夜幕深處的人影，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地將右手伸出，「啪」一聲，卻是他剛才拋出的葫蘆掉了下來，被他順手接住，習慣性地往嘴邊送去。

此刻已經離開滿月湖百丈有餘，身在湖中，離開滿月湖又談何容易？

可是這次，他卻沒有直接跳入水中，而是有些忌憚地下水，試探性地遊動，直往滿月湖的對面遊動。

一切都結束了嗎？

縱然毅力對成功與否有很重要的影響，可人力終究有時而窮，還須量力而行。

他把心一橫，撲通一聲，跳入了滿月湖中。

「吱呀」的輪椅之聲，又停了下來。

他苦笑一聲，終和*圖*書究還是轉向了迴風山，爬出了滿月湖。

他竭盡全力地嘶喊一聲，藉此來增強「士氣」，卻險些從水中掉下去。

「哈哈，加油了，這次出去，肯定能夠找到值得收藏的好東西，到時候給你分一點，走了……」

「不對！」

面對死亡之時，他才首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過不多時，他又來到了醉翁石下。

「認命吧，你只不過是一個廢物！」

可是，這個再簡單也不過的願望，對他來說，卻是那麼遠。

幾乎同時，紅光如龍，穿過長空，掠起無境的身子，緩緩升了起來。

可是這麼下去，無境豈不是真的要憋死在滿月湖中？

從不懂得游泳的他，竟然學的極快，狗刨的動作自學而成，初時不順手、生疏的動作漸漸變得嫻熟。

此時的醉翁石，孤孤單單地躺在月色之下，彷彿就是他凄涼無助的身影，竟讓他有些痴迷。

虛弱的他，雙眼因灼痛而實現模糊的他，白眼一翻，沉了下去。

無天的聲音漸漸遠去，天空深處，一道藍光如匹練般劃出，如流星飛逝，拖著長長的尾巴，划向了遙遠而神秘的地方。

生性好潔的他，也不顧身上的水漬，敞開懷抱，無力的躺在湖邊，失去知覺的雙腿卻依舊浸泡在水中，任由一波一波的水紋淹沒著他的身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抬起頭來，眼神變得堅毅，心道：「索性就賭一把，能死在滿月湖中，也不枉了。」

向前！

一下，兩下……

他清楚的記得hｔtps://m•hetｕbooｋ.ｃｏm•ｃｏｍ，醉翁石上，本沒有這些字的。

冰涼的湖水，從喉頭鼻孔灌入，他嘶喊著，咳嗽著，雙眼的灼痛，讓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只是本能地去揉眼睛。

不行！

事在人為！

是回頭爬上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閉上的雙目忽然睜開，朝頭頂明月看了一眼，彷彿是要享受人生最後最美的時光，嘴角彷彿有淡淡的微笑，陶醉的神情，久違的在他的臉上浮現。

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彷彿在吶喊：「我不能死啊……」

他感覺的到，那和林雨蝶給他的感覺不同，絕非可憐他。

皎潔明亮的月光，透過蒼穹，透過雲層，透過垂柳，灑落到他的身上，鬱郁的心，忽然暖了起來。

他撐著輪椅扶手，滑了出來。

夜，越來越深。

雖然緩慢，可是此刻的他，卻仍然憑藉著一股韌性，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繼續向前。

或許骨子裡好勝之心伴隨著眼中的熱毒的侵襲開始燃燒，他並沒有回頭向後方看去，而是看著對面他幾乎不可能到達的彼岸，一咬牙，穩住身子，忍受著灼痛，繼續向前。

可是，就在他的目光掃過醉翁石的時候，「事在人為」那四個斗大的刻字，又彷彿一聲驚雷，在他腦中炸響。

無境臉上動容，心中頓生暖意，因為畢竟他的師兄們自始至終都非常關心他，非常照顧他。

定睛一看，無境身邊的三丈以內的湖水，全都變得如瓊脂一般，成了凝脂一樣的固體，將無境的身形固定在水中，既不能上，也不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