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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響，黑衣人被利家反撞回去，只剩下呻|吟的力氣。

「閣下這個玩笑，可並不好笑啊。」佐佐比前田冷靜得多，對方明顯是故意尋釁，想來是不會被織田家武士的名頭嚇回去。

「甚左真是我的知己呀。」玄關里傳來一陣得意的大笑。

「尾張人……」艄公小聲哼了一句，伸手指向三人的馬匹。

再回首看著佐佐和前田那邊，卻是驟然一愣。

人影一現，不禁令人呢眼前一亮。

衣著和打扮自然是無可挑剔，但配上利家那故作嚴肅的神色，卻頗為滑稽。

成政踢開艙門，將守在門口的男子撞下船去。利家緊隨其後，抱著阿松跳出門去。剛才一番打鬥，小姑娘已經驚醒了，卻是驚而不亂，不曾哭叫半句。

黑衣人大喝一聲，舉著脅差劈下，聲勢雖旺，卻是腳下虛浮，並無氣力。利家向左退出半步，避開這一擊，隨後左手持著刀鞘，向前平刺出去。那黑衣人來勢太凶，彷彿是主動將胸口地撞在刀鞘上。

……

是時尚未至午，汎秀正在房中讀書https://m.hetubook.com.com，卻見門侍上前通報。

「如果付不起帳的話，用馬來抵賬也是一樣。你們織田家的武士，總不會賴賬吧？」

汎秀搖了搖頭，以現在的目光，看得出來，對面的這個傢伙，只是個絲毫不懂武藝的愣頭青罷了，自然不是利家的對手。然而但凡這種主動挑釁的事情，必然是早有準備。

此時的木曾川上，還沒有建起足夠規模的橋樑，於是有心人在河中擺渡，賺取船資。

如此舉止，放到後世大概引人歆羡，但在亂世之中卻只會被武士們冠以玩物喪志的稱號。然而汎秀乃是平手氏嫡子，且長兄無子，故而他雖然年輕，但地位也隱約要壓出庶兄和叔伯一頭，而唯一能訓斥他幾句的久秀，卻偏偏脾氣好得出奇，對著燈荒唐行徑，也只是聽之任之。

「總也是閑極無事，自然不會不幫你。只是下次的酒席……就承你的情了？」

利家紋絲不動，只是輕蔑地笑笑。

盂蘭盆節的假期很長，周遭大名也不太m.hetubook.com.com可能在這個時間來尋釁滋事，於是清州城的侍衛，也紛紛回鄉，祭拜先人。

從政秀寺返回，汎秀便回了志賀城。虛度光陰，偶爾翻翻先父留下的書卷，抑或到城后的溪旁垂釣，亦不失風雅。只是心懷抑鬱，始終難平。

出現在眼前的前田利家，一改往日放達隨性的裝飾，髮髻和衣領都理得整整齊齊，腰上配著擦得雪亮的太刀。

成政微微一笑，卻不解釋，只是拍了拍利家的肩膀。

成政皺眉，汎秀沉默不語，利家卻按捺不住，只一冷笑，騰出手來握住刀柄：「道理是用來跟人講的，面對畜生可沒那麼多講究！」

「是這樣啊。」汎秀卻也無暇去聽利家的奇思妙想，而是徑直望向佐佐。

果不其然。

平日素來急躁的利家卻展現了少有的耐心，絞盡腦汁，終於逗得阿松發笑，最終沉睡在利家懷中。

「前田利家殿下和佐佐成政殿下，求見少殿。」

阿松？那倒是難怪，不過她現在才幾歲？汎秀心裏頓時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鏡頭https://m.hetubook.com.com。

「將軍家的茶天天都可以喝，今天這件事情可是僅此一次啊。」

正中的頭領是個精壯的黃臉漢子，約三十許人，絡腮鬍子，眼冒精光，顯然是上過戰場的人。

利家眉頭一橫，汎秀和成政對視了一眼。

只是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所幸船已到了岸，離水邊不過兩三丈路，大不了牽馬跑路……側首一看，成政已經悄悄挪到船艙門口的位置。

戰馬？要求還真不低呀。

「阿松的話，倒的確算是件事情——不過似乎並不需要找到志賀城來吧？」

這樣的話，就是純粹前來尋釁的了？

「沒問題！」利家一躍而起。「甚左趕緊換衣服吧，那個誰，快去牽馬出來……」

岸上赫然是十幾個嚴陣以待的野武士，手中兵戈全然不是船中那幾名賊子可比。

去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什麼差池，歸時下船，尚未到岸，卻遇到莫名的刁難。

日後聞名的芳春院，此時尚只是一個七歲的幼|女。或許是因為自幼喪父，而又與母親分別的原因，話語很少，眼神有些獃ｈｅｔuboｏk.ｃｏｍ•coｍ滯，言行之中卻顯示出超乎年齡的早熟。

「這個……武士至少要有戰馬吧？」

以往的船資是每人五文，三人即使加上這個小姑娘，也不過二十文而已。

「什麼叫做『看上去像武士』……」

黑衣人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柄脅差，欺身上前。眼見利家身形矮小瘦弱，懷中又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便以為是可以拈的軟柿子。

「我認識的人裏面，看上去像是武士的人也就只有你們幾個啦……」

「恐怕不必了。」汎秀搖搖頭，「與佐也還罷了，又左這個傢伙，如果安心等在門外等著通報，那就不是又左了。」

「前田和佐佐？」汎秀微微一愣，緩緩合下書本。

「少殿……是否要迎他們進來？」侍衛問道。

隨意調笑了一句，利家卻出人意料地沒有接下話頭。

「穿成這樣，是要去將軍家裡喝茶嗎？」

阿松的家在木曾川的對岸，因為母親改嫁，才會被寄養到前田家。

汎秀拔出太刀，伸手砍在船艙中央的小茶几上，一刀兩斷。刀鋒寒光之下，對面幾個提著木棍和竹槍和*圖*書的人一時不敢上來。

「馬可比人妖重得多啊，多運幾次的話，連船都要壞掉了！五貫的費用可是一點都不貴啊。」

「今天又左要接阿松到荒子城。」佐佐成政的話語，一如既往簡單明了。

渾渾噩噩數日，卻無意迎來幾位客人。

「你看，甚左也不想讓我丟臉對吧，一定會肯幫忙的……」利家軟語相求的場面，在往日還是未曾見到過。

汎秀心下一沉。

「五貫？你是想要搶劫嗎？」利家懷中輕輕摟著阿松，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囂張。而面前這個黑衣的「艄公」，大約二十五六歲樣子，眼色生硬得很，胸口還似藏著利器，也全然不似做力氣活的良善之輩。

「所以要我和內藏助扮作你的屬下，讓你在阿松面前露露風頭？」汎秀不由一笑，眉頭展開了大半。

「膽敢傷我兄弟？」

「這個……」利家面色突然有些發紅，「上次見到阿松的時候，我跟她說，呃……我已經是指揮數名武士和數十名足輕的侍大將，所以……」

隨即輕笑一聲，倒退著出門。

饒是汎秀心緒不佳，此時也不禁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