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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俸祿超過千石的武士，除非有意顯擺，否則外人是很難通過衣著配飾看出位階的。不過沼田佑光、本多正信他們一眼見之都是冠冕堂皇的武士，能以這些人為侍從的，無疑是大人物——至少相對於商販而言是。

而後是一個柔中帶剛的少年開口了。

聽起來像是起了衝突，不過尾張武士裏面還會有當眾求饒的沒骨頭傢伙么？莫非是武士欺負平民？雖然是常有的事，不過似乎不該視而不見啊。

「在下是無意在街上認出了這個盜賊，想要擒住他才鬧出動靜引來治安官。以前曾有數十貫盤纏被竊走，所以記憶猶新……」

「抱歉……」

近江這裏的消費檔次果然還是比尾張高多了。雖然這個時代的美酒和美食肯定是比不上二十一世紀，然而人類對於物質的滿足感，更多是來自於攀比而不是物質本身。

就如所謂的隔間並不比大廳更豪華，只是在高一點的檯子上，用牆壁圍出來的空間罷了。然而透過窗子向外俯視的時候，卻能夠多少產生出一點優越感來。

「不過我希望知道你們如何處置此人，可以嗎？」

丸目和圖書長惠受到汎秀眼神示意，連忙解釋到：

聽到這個稱呼，沼田佑光立即反應過來。

氣質和風度這種東西，既看不見摸不著，但又是明明白白呈現在人面前的。丸目長惠作為劍客和武人已經相當不凡了，然而他站在那個白髮老者的身側，卻彷彿只是個陪襯而已。

「殿下，是丸目藏人佐！」

果然是這兩位，一個比丸目更出色的劍聖和一個不遜色于丸目的劍豪。

因為戰亂的緣故，市町中的商戶雖然紛紛開張，但百姓大多還不敢輕易露面，街上來往進出的，多半都是織田家的中下層武士。許多人臉上還帶著好奇的神色，這有些像是到大城市出差辦事的鄉下人。至於警惕、嚴肅之類的詞彙是完全找不到了。

「在下塙安友，隨家父暫時打理此地的治安。」

在這個並不存在職業軍人的時代，談軍紀問題恐怕是太過超前了，即使如本多正信、沼田佑光這等可算是智者的人，也未必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汎秀心知如此，於是也沒有解釋，只是搖了搖頭，走進路邊一間規模不小的居酒屋中。

十分平和的m.hｅｔｕbook.ｃｏｍ•cｏm男低音，不急不躁，卻恰好擋住前面的話語。

「請進……噢，是幾位武士老爺啊！屈尊到小人店裡，唯恐招待不周啊。」酒屋的老闆娘餘光掃及，連忙從檯子後面跑過來，把這一批客人迎到靠內的隔間里。

「在下上泉信綱，見過監物大人。」

「您似乎並不是我們織田家的人，所以還請諒解。」

「藏人佐，你失態了。」

「是。」

看來武田家已經佔領了西上野了。不過汎秀卻來不及為長野家默哀，而是開始考慮武田的動向。攻略西上野完成之後，進攻駿河也是沒多久的事情了吧？

「這個喝慣了啊，有別的嗎？」

「在下已經被收入新陰流門下了。」丸目長惠說這話的時候挺直了胸膛，彷彿十分自豪。

接著汎秀轉過身來，看著丸目等三人，而後瞬間產生一種感覺：自己似乎應該直起身子，撫平衣襟，嚴肅對待，否則就會失禮。

「劍未動而意先至，果然是高明的劍術啊！」

「沒錯。」汎秀此時也回想起來了，「你去把他……不，還是我親自出門。」

「噢，是塙直政大人的虎子啊！和圖書」

「在下疋田景兼，見過大人！」（在遊戲里，疋田文五郎這個名字似乎出現得更多）

「既然監物殿發話了，在下豈敢不從呢？」

這個嗓音好像有些耳熟。被抓住了是說什麼呢？難道是扒手？

平手汎秀見之感嘆道：「上洛的仗還沒有打完啊！」

「是這樣啊……」汎秀並未詢問上泉來訪的理由，「那麼說來上泉大人已經離開上野長野家，專心修習劍道了么？」

此時一直佇立不語的疋田景兼突然抬起右腳向前邁了一小步。緊接著那個想要趁機逃走的盜賊頓時不敢再動了。

「奈良的僧坊酒如何呢？」

「是平手監物大人……」丸目轉過身來，隨即臉色變得相當複雜。

「你的意思是——」

然而左右卻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噢，那就多拿一點過來。」

「閣下幫忙抓住盜賊，這令我等十分感激，不過此人應該交給治所，要動私刑恐怕是不宜的。」

汎秀點了點頭，先是走向那個足輕隊長。

「這兩位是……」

聲音提高了幾分，不過瞬間就被人壓下去。

反正不是要緊的事，所以塙和-圖-書安友也絲毫沒有堅持己見的看法。

「啊！」沼田佑光睜大了眼睛盯著自稱上泉的老者，頓時愣住。這幅模樣與後世的追星族頗有相似之處。至於其他幾個人倒沒什麼反應。

「不敢當。」

從鬚髮和容顏上看，這老者應該已是六旬左右的人，不過腰背依然很直，雙目清朗而光華收斂，相貌方正但神情卻很柔和。衣著和佩劍十分陳舊，該是歷經風霜的樣子。再結合起剛才所聞，此人與丸目長惠說話時儼然自居師長——於是其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塙安友……

「舉手之勞而已。在下還有巡視，先告辭了。」

汎秀心下也並沒出現想象中的激動，反而只是十分平靜地欠了欠身，道：「偶遇二位劍道大師，實在是榮幸。」

「其實說不上是偶遇。」上泉微笑著搖了搖頭，「在下是特地陪著藏人佐來拜訪監物大人的。」

「嗯……上一些酒，然後有什麼充饑的呢？」

既然是治安官，追捕犯人自然是分內之職。那另一邊是——

過了一小會兒，窗子外面突然傳來呼喊聲：

「老爺，今天正好有牛肉供應。」

「是這樣啊……」汎秀思索了和_圖_書片刻，而後對著塙安友建議說：「這位失主與我有舊，能否通融一二，先讓我把這個盜賊帶回去呢？」

「哼，被我抓到了，還想要狡辯嗎？」

「其實，長野家已經不存在了。」上泉依舊是微笑著，不過臉上卻浮現出黯然之色來。

「那就多謝了。」

「還有菊花和梅子泡製的酒釀。」

數十貫，那的確是一筆很不少的錢財，難怪不願意把人交給治安所，是想追回贓款吧？

塙安友施禮退去。

談到這個，平手汎秀雖然比不了這三名大家，倒也是知道些東西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隨著地位不斷提高，對階級社會的習慣也越來越適應，如今要回到人人平等全無貴賤之分的天朝盛世，大概反而會接受不了吧。（啊，我真的不是在吐槽，你懂的。）

「那就菊酒吧。」

快步走出酒屋，穿過巷子，循著剛才的聲音，就能看到三個明顯是旅者打扮的人與一隊織田家的足輕對峙著，丸目長惠正是三者之一。

「監物殿！」那個相貌還是少年的足輕隊長一眼就看到汎秀的身影——被十幾人簇擁著出門，想要看不見倒是挺難的。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