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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這兩個化名的，就是拉斐爾和庫拉烏迪這兩個葡萄牙人。他們擔心平手家選出來的「托」們水平不夠，發揮不了線膛槍的優越性，於是就找了兩個馬甲，親自上陣。

不過平手汎秀本來就沒打算想要隱瞞什麼。他甚至猜出了信長真正想問的事情，索性進一步補充到：「不僅如此，還有兩個南蠻人，也是使用了『平手』的化名，在臣下的安排下參賽的。這些人手上都是特製的鐵炮。」

信長聞之，立即動容，眼中閃過精光，直起上身抓住汎秀的衣袖，急問：「究竟是何道理？」

而後沒過多久，統計的結果就由奉行大聲念了出來。

「原來如此。」信長臉上顯示出大失所望的表情，「如此豈可用於戰陣。」而後興味闌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候，下一輪的射擊又開始了。一陣響動之後，有個名不見經傳，叫做「田付景澄」的年輕人射中五發，令人嘖嘖稱奇。

所謂「早合」，就是提前將彈丸和火藥按比例配置好，封裝在一起，裝在竹筒或紙筒裏面，使用的時候再一起倒入槍管。這項技術據說二百年前就在歐洲誕生。而在扶桑，傳說這是九州的立花道雪最先發明的，已經漸漸普及到各地，只是還沒有形成規範的生產標準。

這個時代的扶桑國，唯一民間受到一定尊敬的外國是大萌，而南蠻人在大眾心中，仍是恐怖、怪異、野蠻的代名詞m.hetubook.com.com。（當然，天主教徒除外）

汎秀見狀又補充說：「用上『早合』之法，可以稍微彌補射速的缺失。」

而這已經是本時代的精英射手了，起碼是有自信過來參加比賽的。

「這個，一時也說不清楚，百聞不如一見，我正好帶了樣品在身上。」平手汎秀起身退後幾步，從隨從那裡取出預先準備好的線膛鐵炮，再上前呈給信長。

本以為這些物理學知識闡述起來會十分麻煩，但實際上，並不需要他多費口舌，信長就已經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正待解釋，這時卻剛好到了初選的時間，隨著幕府奉行的一聲大喊，射擊場里便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連環響聲，同時煙霧四起，火藥味道彌散在空氣當中。

「是的。」汎秀乾淨利落地承認了下來，「加裝上膛線之後，裝填一枚彈丸的時間，就要延長到三至五倍。」

不過另一方面，縱然無解，先提出一個方向來，卻也是有意義的。

正因為此，許多武士並不認為把鐵炮術看做一種武道，也就對此產生輕視，更喜歡劍術、槍術乃至投擲術之類的傳統技藝。但掌權的領主們又不同，但凡有消息靈通，能跟得上時代的大名，對鐵炮術的重視都要超過劍術。

「正是。」汎秀冷靜回答到。

但眼前這個沒什麼名氣的「田付景澄」讓他眼前一亮。如果能夠勸服這個人合和圖書作的話，事情也許就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於是心下大定，心中開始盤算開來。

「伊奈忠家，山內一豐，杉原家定，這幾人現在都是在你麾下吧！」

他說的沒錯。這個辦法完全不能彌補膛線帶來的缺失。

「杯水車薪！」

今天的場地最多能容十六人同時比賽。足足用了五分多鍾，這十六人才全部完成十次射擊。

雖然大家都知道，鐵炮這玩意兒的確是從外面傳過來的，但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一個南蠻人在將軍大人面前榮獲桂冠，這還真有點不甘心。

「井上達正，中的三次；山田長秀，中的二次；田中勝代，未中的……伊奈忠家，中的四次，山內一豐，中的四次，杉原家定，中的三次。」

由於鐵炮傳入時日太短，尚未有形成公認的製造規範，所以早期的「鐵炮世家」傳承的遠不僅僅是射擊技巧，而是包括了鍛造、加工、火藥調配等等一整套下來的全部流程。甚至可以說，加工和調配對精度的影響，要比射擊技巧重要得多了。

「啊哈哈……」汎秀有點尷尬地強行笑了一下，「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是那個南蠻商人自己的要求。意圖是要說明，只要有先進的鐵炮在手，就算是毫無名氣的『何某』也能擊敗銃術達人。這樣的事情，才是對鐵炮品質的最好宣傳。」

臨時雇一個本土高手也是不現實的。因為知名高手背後都有家族流派和hetubook.com.com勢力的牽扯，絕不會百分百聽從安排，還有泄密的危險。

平手汎秀當然也知道這一點，這個對於線膛鐵炮的商業推廣無疑還是很不利的。但他手下實在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鐵炮人才，否則也不至於要讓庫拉烏迪親自上陣當托。

平手汎秀毫不猶豫地打了包票：「事前我已經派人反覆嘗試確認過，用上他的加工方法之後，鐵炮的準度的確大大增加。就以今天比賽的標準為例，二十間（約36米）外，射擊一尺半徑的靶子，一般人連十分之一的命中率都難以達到。但用上這項新技術之後，我讓十個鐵炮足輕各射十次，總計射中二十七發。」

汎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回答說：「這是因為他們每人帶了三支鐵炮，還有許多隨從幫忙裝填。」

比起那些如雷貫耳，桃李滿天下的劍豪們，鐵炮專家在這個時代的扶桑國內並沒有取得同等的名氣。也只有大隅國種子島流的笹川秀重，紀伊國津田流的津田算長（亦稱杉之坊算長），丹后國稻富流的稻富佑秀，這幾個人是相對比較受到公認的宗師級強者。

「啊，不錯！彈丸旋轉，就會平穩，此事合乎情理。」信長只思考了沒多長時間，就靠常識和想象，理解了這項技術的基本原理。但他馬上又皺起眉頭，問到：「但是這麼多彎曲的刻線，裝填豈不是十分麻煩？」

其實他心裏清楚，以本時代扶桑的工業能力，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在槍械技術方面有大幅度的進步，是不太可能的。膛線和米尼彈的原理並不複雜，但如何在擴大生產的同時保證技術精度，就是個無解問題了。

「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信長臉上呈現出幾分狐疑。

唯有平手家派出來的那三個人，成績明顯高出一截。

緊接著他向身旁瞟了一眼，發現信長似乎並未展現出有興趣的樣子。

提及「先進的鐵炮」這幾個字的時候，汎秀故意用上了重音。

「就是這兩個名字嗎？」信長指了兩個明顯是臨時偽造的名字，「什麼『何物三郎』，『某四郎』，真是態度敷衍。」

但更讓觀眾們驚訝的是，化名「某四郎」的庫拉烏迪·馬奈烏斯，在啞火過一次的情況下，仍然中了六發。

從初選起，織田信長親自前來觀看鐵炮試合，就充分說明了他的態度。

這次比賽雖然提前了一段時間發布通知，但畢竟地點還是在京都，九州大隅那邊是沒有人前來的，故而觀眾眼中的冠軍熱門就是稻富流傳人稻富佑直，以及津田流傳人津田照算。

信長最終做出了評價：「華而不實，難用於正合，或可作為奇兵。」但他馬上也隨之補充道：「向那個南蠻商人傳話，這種鐵炮打出名氣后，還望優先供應給織田家，並且盡量不要與我方敵人交易。」

平手汎秀所說的這些，其實就是「米尼子彈」的思路。

這當然能將射速提高一點。但用信長的話說是hｅtｕｂｏoｋ•cｏm•ｃｏm：

信長果然對此十分在意，立即追問到：「這個南蠻商人，對他的商品竟然如此自信嗎？」

信長聽了這話，搖頭表示不滿，質問道：「那剛才你派的那幾個人，為什麼完成時間與旁人無異？」

他不僅提前了一刻鐘進場，還仔細閱讀了參賽者的名冊，與心中的既有印象一一對應。看完之後，信長命人將一旁的平手汎秀請了過來，對他問到：

他心知：信長就算再怎麼頭腦敏捷，也不至於能記下家裡每名低級武士。之所以能一口說出這幾個名字，一定是事先有過調查了。織田直屬的忍者組織「饗談」力量強大，加之此事關係到的人太多，被查出來也不足為奇。

熟悉銃術的人隱約能估算到，即使稻富流或者津田流的傳人，在這個距離，差不多也只能命中四五發。也就是說，這個中了六發的南蠻人，很可能成為「御前試合」鐵炮項目的冠軍。

「這些內壁的刻線，可以保證出膛的彈丸是旋轉的……」汎秀指著槍口開始解釋。

前面報出的結果，沒有出乎大家意料。射中三次就算是優秀水平，大部分人是一兩次，也有少數發揮失常，全部脫靶的。

一邊說沒用，一邊又要做限制。汎秀心中不由得大大吐了個槽，但表面上，自然是毫不遲疑地口稱遵命。

但汎秀又用一段話引起了信長的興趣：「在下正在研究一種使用軟木塞或者紙包，以及蜂蜜來改進這『早合』之術的辦法，不過一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