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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小西行長是怎麼跟他們交涉的，把人家嚇得那麼厲害。

老實說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意思是說那點水平低劣的偽裝根本瞞不住本大爺的火眼金睛，只不過看你態度可取，懶得計較罷了！

幾乎所有人都是面帶著慶幸的喜色。

平手汎秀慷慨地做出了讓步。

在戰國亂世，顯然拿不出有效的標準來判斷國人領地是否合法，於是平手汎秀採取了一個一刀切的粗暴政策：

平手汎秀甚至沒有指派人去監視管束，可謂是相當的縱容和疏忽。

當然三好長治並不會因此有任何感恩的想法。

最高興的人是細川真之。

但這個手段絕對不適宜反覆使用。

定成二十年，就追溯到上一代去了，打擊面過廣。定成五年，那就沒收不了多少「非法領土」了，十年正好。

經過這一波衝擊，他們的家族又一次受到重挫，已經搖搖欲墜處在瓦解的邊緣了。但沒了愚蠢固執而又暴戾的三好長治在頭上亂搞，這兩位親族的權勢地位，反而比往日更進一步。

鈴木重秀和香川之景本來也有機會競爭一下類似的位置，但前者態度不夠堅決，後者實力大損難以起到作用，於是錯失了機會。

「那……軍役和賦稅方面，主公的意思是如何呢？」中村一氏小心翼翼地接著發問。

他老娘倒曾經是傳說中的「四國第一美人」，然而如今已經接近五十歲了。

湯川直春、鈴木重秀這些平手家硬塞過來的外地人，一時半會在四國和*圖*書島上還站不穩。

於是平手汎秀欣然接受，沒有去追究輕微的隱瞞行為，而是在幾日後的會面中狀似無意地暗示了兩句。

此時平手汎秀尚未返程。經過半個多月的摸索，中村一氏親自帶著數據，跨過海峽前來稟報說：「主公您所指定的區域，已經大略統計過了。總計地產約二十三萬石，其中寺社四萬石，國人眾八萬石確實是繼承祖產，另外十一萬石就是近年來趁著戰亂非法獲取的。」

具體是怎麼胡編亂造的，也懶得問了，反正都是胡說八道。

其實這一點早該想到的。

小西行長此人，確實是人才難得，然而以後不可在外交場合給予他自由處事的許可權了。

獲得認同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因為幕府自己就是舊勢力的核心代表，沒有利害衝突的情況下，不太可能去主動否決掉其他舊勢力的公儀。

大部分僧侶或許並不願意放棄紀伊的生活，前往四國開拓新事業，可是面對溫水煮青蛙軟刀子割肉，那些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和尚們很難有決心團結一致地舉兵反抗。

聽了中村一氏的稟報之後，平手汎秀思索了一下，下令說：「初來乍到，對他們客氣一點吧！總體允許寺社和國人眾各有兩萬石的調整空間，十一萬石非法領地，只要有七萬石收為直轄，我就姑且滿意了。」

「寺社說好了是不用承擔的。國人眾嘛……新降之地姑且給些政策，就說看在四國征伐戰中作戰勇httｐs://ｗｗｗ.hｅｔubook.coｍ•ｃｏm猛的份上，今明兩年只讓他們出一半的軍役，不願出兵而選擇交免役稅，也是五折優惠。後年出六成，大後年出七成，依此類推，五年後才正常履行義務。」

他們倆如若樂意的話，似乎有機會在平手家的體系裡飛黃騰達，建立功勛。

是以，殘存的兩位一門眾，倒成了眼下唯二的話事人。

相應，這兩國的守護職役，原本是三好長治含混不清地佔據，京都方面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如今由家門高貴的細川真之接替，平手汎秀將會把他引薦給足利義昭。

禿驢們固然討厭至極，然而劃定了傳教範圍就沒那麼可怕了。

三好家究竟還能算是獨立的嗎？

這兩家對於檢地的態度就是一不反抗，二不配合，推一步動一步。

如此說來……

這個標準看似很隨意，但也是精心想出來的。

只能自己培養。

如今平手汎秀遂了其心愿，給了個「阿波東半國守護代」，便讓他喜笑顏開，歡呼雀躍了。

政治目的多於經濟。

所以細川真之對平手汎秀感激涕零——最起碼表面上是如此。一再說要回報公方大人與平手刑部的賞識。雖然他身無長物，連個相貌出眾的妹妹或者女兒都沒有，實在沒什麼東西能拿出來報恩的。

最早向織田家投降的香川之景，去年被筱原長房打得太慘，三五年都未必能恢復元氣。

他本來也並不指望能從紀伊盤剝到多少收入，只是想要把盡量多的土地和m.hetubook.com.com人口記錄在案而已。

真言宗和一向宗雖然都被折騰得不輕，但總算及時把面子找回來了。對宗教勢力而言面子往往是比土地和金錢更重要的。

終究是虛張聲勢的詭道而已，成功了不過是錦上添花，失敗了卻是畫蛇添足。建立在大勢和實力之上的策略，才是長久之計。

平手汎秀收到消息之後。立即派人查證。

「是！」中村一氏表示遵命，然後馬上又繼續提問：「主公在和泉、淡路，已經將治安檢斷與出征作戰的任務區分開來了。那麼『警視廳』是否也要在紀伊設定分部呢？」

紀伊湯川家，原本只是個出身卑微的國人眾，從一村一砦漸漸發展到三五萬石的程度，在境外依然沒什麼名氣。

可惜的是，如此通情達理的紀伊國人，就這麼一個。

但湯川直春卻是反應很大，當眾就表現出極大的敬畏。

鈴木重秀和土橋守重儘管都加以籠絡過，但依然抱著「山頭主義」思路，毫無向中央集權靠攏的意思。

諸如此類的問題，完全不敢往深了想。

顯然他才是在「阿波法難」事件中受損最大的。

三好康長和十河存保表現得很尷尬。

湯川直春的回報是當即兌現的。他十分積極地配合了紀伊檢地的行動，主動交出自家的土地賬冊，還悄悄透露了一些鄰居的底細——毫無疑問，都是以前關係不佳的。

然而上一代的當主湯川直光，曾經短暫地被畠山家任命為「河內守護代」的職役，享受了唐傘、鞍覆、m.hetubook.com.com塗輿的免許。

三好家沒有膽量表示任何反對意見，這個計劃就得以平穩順利實施，不會激起任何波瀾；僧侶們弱勢退讓，說明他們心裏很虛的，那麼平手家就可以在紀伊檢地的問題上得寸進尺，攝取更多利益。

除細川真之之外，另一個興高采烈的是湯川直春。

「的確如此！」平手汎秀連忙點頭，「不說我倒還差點忘了……明日把服部春安叫上，一起商議一下如何處理。他退役之後這個警視廳的工作做得不錯，可是手下未必能有獨當一面的人派出去做分部的頭目啊……」

看來是搞了很誇張的外交訛詐，通過誇大本方的戰鬥能力與擴張慾望，恐嚇迫使對方接受不利的協議。

平手汎秀的提議，出乎意料的寬容，很輕鬆就獲得了一百多個武士和僧侶（包括來圍觀和來刷存在感的吃瓜群眾）的一致通過。

其他人則都對後續發展表示滿意——或者至少可以接受。

仔細想想，三好康長作為茶人，能通過津田宗及、長谷川宗仁等人，同平手家搭上關係。十河存保則是與「鬼童子」平手秀益一見如故，志趣相投，成為一道論武的好友。

他由一個空有家門，毫無實權的象徵物，變成了一個既有家門又有名分的象徵物——實權是依然沒有的，不過有了名分之後總是看到了一丁點獲得實權的希望。

這個事情說起來還挺複雜。

取得這項名分的條件是，三好康長、湯川直春分別擔任阿波東西兩部分的守護代，而十河存保擔任ｈttps://ｍ.ｈｅtuｂｏoｋ•ｃoｍ•ｃoｍ贊岐守護代。

細川真之這人全無根基，又一向沒什麼太大野心，想來他當了兩國守護，也不會勵精圖治大刀闊斧的。

至於其他沒花心思接觸過的勢力，那更是可想而知。

不知是在表演，還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面。

凡是佔據時間超過十年的，一律視作合法，前情不再追求。最近十年新獲取的土地，除非有前任守護畠山氏書狀承認，否則一律視作非法。

這個好像真是沒什麼辦法。

既然旁者皆不敢有異議，平手汎秀大筆一揮，就將阿波、贊岐兩國接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劃歸為「不輸不入」的寺領，估算約有十萬石，真言宗獲得六成有餘，一向宗獲得四成不足。

軍政各方面的人才，多話心思總是能找到，專業治安官員該從哪去弄的？

或者說，一段時間過後，世界上還存在著「三好家」這個政治實體嗎？

所幸現在明白過來也不算晚。

兩成和三成的比例，算是挺有誠意的。

罪魁禍首的三好長治得到仁慈的饒恕，除了勒令剃髮幽居，不準過問俗事之外，沒有施加其他的懲罰。

平手汎秀在劃分勢力範圍的時候，對一向宗有所傾斜，算是照顧了一下准親家。對於真言宗則是私下送了一些黃金堵住嘴。

這本是稀疏平常的權術手段。

自此之後他們的視野超出了一畝三分田，開始對於上層名位念念不忘。

十幾日後，平手季胤、木下秀長經過實體考察，回報說：湯川家對自己的土地有兩成的隱瞞虛報，而對鄰居的檢舉揭發則是有三成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