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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實在是對不起您的信任了……」小西行長聲音哽咽地爬起身，雙目紅得更厲害了。但他並未按照吩咐「怎麼舒服怎麼坐」，而是挺直了腰板，跪立於地，竭力表現出一名武士應有的「風儀」。

平手汎秀慢條斯理說完了長長一段，才睜開眼睛，視線投過來，輕輕點了一下頭。

「主公，此次屬下真是罪該萬死……」說完正事，小西行長又把整個身子都伏倒在地上去。

水手們對此提出質疑，並要求安宅清康本人出來解釋。

恰好，那鈴木小兵衛從崗哨回來，打了個時間差，剛好避開武田忍者對外圍的警戒摸查，撞個正著。

沒錢了！

毛利良通，亦即「成介」，端來了茶飯，也被擱置在一邊了。

……

五月初六傍晚，平手汎秀收到了從和泉發來的急報，不過遠在數百裡外，他並沒有來得及做任何事情。

然而，去年年底，阿犬已經選定他家的女兒，擔任言千代丸的侍女了——說白了就是「官方指定」的側室候補。

「是！」

多羅尾光太反應比小西行長還要大，匍匐于地膽戰心驚汗流浹背，不斷檢討忍者部隊的工作失職。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而來的小西行長，褲腿邊滿是灰土，肩膀上亦浸了雨水，面容委頓，雙目通紅，甫一進門，只答了一句話，就重重跪倒在地上。

「來了？」

平手汎秀口頭上同意，並且安撫了一番，承諾將來的艱險工作，都會分配給他兩個弟弟，光雅和光彥去做。

這令小西行長大吃和_圖_書了一驚。

「屬下惶恐。」小西行長規規矩矩地趴在地上紋絲不動，「屬下……有負主公所託，心中羞愧萬分，無顏面見。」

正好這時，武田家的忍者部隊，也到了此地，他們是真要劫獄的。——推測他們是通過安宅清康的關係躲過檢查的。這段時間服部春安對岸和田城下管得非常嚴厲，超過五人的商隊都得註冊備案才放行。

一片火海之中，安宅清康及其親信，還有那群武田忍者，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也許是淹死了，也許是用某些不為人知的辦法逃走了。

五月初四黎明，岸和田城下發生令人震驚的劫獄大案。同日申時，安宅清康主動提前結束假期，帶著部眾們加班加點，回到運輸工作當中。伊奈、小西、服部等人懷疑其中有些關聯，但一時無力阻止。

武田忍者人數很少，本來遠遠不是水夫們的對手。但他們神不知鬼不覺，提前在每艘船上設置了陷阱。

平手汎秀躺在一張特製的木質躺椅上，閉目養神，連眉毛都沒有動一動，聲音有氣無力，拉得很長，透露著十分複雜的情緒。

「先去休息吧，別急著回岸和田城，隨時待命，過幾天可能就有事情讓你去辦。」平手汎秀不去理會，頷首捋須下了逐客令。

作為一個聲威顯赫的強力君主，他並不需要推託責任來避免爭議，反而有時主動承認不足，會起到更好的作用。

小西行長不需思索立即作答：

真劫獄的人，掃清了外圍，確保周遭安靜無人，便殺和圖書死了假劫獄的人，帶著目標立馬就要撤走。

出於這個原因，平手汎秀怎麼都會給他一點面子，頂多收回實權，明升暗降罷了。

五月初五正午，終於準備妥當，由服部春安登上快船，帶領臨時湊集的三百水夫，沿海岸線疾馳，向南追蹤安宅家的運輸隊。

正好岸和田城裡，有那麼幾個身份不明，價值不高的俘虜。

說話的時候，平手汎秀的語調十分真誠，甚至令聽者絲毫感覺不到演技的成分。

根據正常的思路，武田忍者好不容易有辦法潛伏進來，理論上應該是要多呆幾天的。但由於出現了這天晚上的意外，他們可能覺得不安，發動了緊急撤離，藉著安宅家的船隊，提前離開了和泉。

這麼一講，就是一刻鐘沒停下來。

「為了在最短時間內，重新籌齊到足以支持大軍出發的糧草，伊奈大人搬空了倉儲，又多欠了兩份債務，還強壓著好幾筆款項不批，其中甚至包括……甚至包括……包括夫人少主小姐們的日用……」

作為留守役，小西行長認為這些人裏面大部分都是冤枉的，但也不排除可能有一兩個是隱藏特別深沒查出來的，於是弄了一個「假劫獄」的戲碼，企圖放長線，釣大魚。

「尚有糧二千石，木材五百石，放置在熊野一帶。伊奈殿已經安排了新的計劃，十日後可以運到尾張目的地。」

然後在海路上，這批忍者用某種方法說服、或者是控制、也有可能是綁架了安宅清康，以及其身邊的若干親信近侍，m.hｅtｕboｏｋ.ｃoｍ.cｏｍ假借其名目，命令船隊改變航線直接到武田家控制的駿河。

孰料，透了一點這個意思，那多羅尾光太不憂反喜，主動承認「能力有限，不敢擔當什麼重責」。

接著他從毛利良通那裡接過茶飯，施禮而出。

五月初七清晨，服部春安追至熊野灘，在岸邊發現大量殘骸，還有幾艘擱淺的船，從暫居大社的倖存者那裡，知曉了船隊已遭不測的結果。

「天王寺屋的津田老闆聲稱手頭資金也不多了，而納屋的今井老闆提議了一個十分大胆的方案，對此伊奈大人不敢擅自作主……」

五月十三一早，小西行長輕裝簡從趕到了信貴山城，當面對這一系列事故作出解釋。

十七艘船，十五艘忽然就起火燃燒了，只有兩艘，不知道是陷阱失效，還是水夫們警覺性強，避免了危險。

倒也不是不行。

送走多羅尾光太，後面是長束正家。

按照計劃，監獄的看守全部都會被迷倒的。不巧的是，那個尾張出身的下級武士，叫做鈴木小兵衛的，體質特殊，抗藥性強，半路醒來，跑去附近崗哨求助。

在這一刻鐘的時間里，小西行長很有條理的將目前所知全盤始末，細細敘述了一番。

「是！」

平手汎秀輕輕嘆了一聲，幾不可聞，而後立即正色，只問了一個問題：

元龜五年，即西曆公元一千五百七十二年。

而武田忍者們顯然不能做出任何解釋。

於是武田忍者隊聞風而逃。

而鈴木小兵衛，殺敵二，傷敵一，自己失血過多暈倒www.hetubook.com.com。

原來事情要從上個月說起。

除此之外，並沒有對情報部門整體做出什麼嚴重指責，也沒有下達諸如「十日內掃清境內間諜」的不切實際命令。

一時，雙方都被嚇呆了。

那一晚，鈴木小兵衛可謂忠勇有加，粗中有細，使出詐計，令對方誤以為他身後還有人馬。

而倖存下來的水夫們，聚集到了熊野灘上。

「難為他了。」平手汎秀點了點頭。

於是五月初四那天晚上，小西行長發動了一個「假劫獄」。

小西行長又拜了一拜，迅速走出個人情緒，聚精會神地回答問題：「劫獄之事，我們有一名當場見證人，還有一個俘虜，基本已經了解詳細。而安宅家船隊之事，雖然沒有直接人證，但涉及到的人不少，多方對照，也能推測出具體過程。目前的判斷是……」

預想中的暴風驟雨，並沒有變為現實。

「界町有何反應？」

「實際損失是多少？」

杯具既然已經發生，再悔恨也是無用。

他表現得不戀權棧，沒什麼進取之心，只盼著當個混吃等死的皇親國戚，全靠裙帶關係過日子。

當時幕府對打敗武田持著盲目樂觀的態度，畿內總體輿論對平手家不利。

被稱作「成介」的近侍麻利地領命而去。

於是平手汎秀命令忍者部門和留守人員，再次加強對「武田間諜」的抓捕和防範，最好弄幾個大案出來，變向起到「養寇自重」的效果。

「行啦……」平手汎秀緩緩支起身子，聲調的中氣稍微足了一些，「來都來了，還說什麼『和-圖-書無顏』？此事不能怪你們，要說疏忽大意，也是從我這裏開始的。」

五月初十午後，在大和的平手汎秀得到情報，緊急叫停了全軍的出發計劃。

最終引發了動亂。

「多謝主公不棄！」小西行長聽到過幾天還有任務，明白自己不會因此事失去向上爬的機會，終於放下心來，真心實意地拜倒謝恩。

「你的傷都還沒好利索吧？一路顛沛想必十分辛苦了，就別拘於禮節，怎麼舒服怎麼坐吧！成介，去給小西殿取些熱食來。」

崗哨早有小西行長打了招呼，不理會此事。

加強追查當然是必須的，但要讓合適的人去辦才行。面前的人，顯然不怎麼合適。

五月初八深夜，消息傳回岸和田城。

但這個命令顯然不合邏輯，而且安宅清康的威望也不足以讓家臣無條件服從。

此計劃原則上經過了平手汎秀的口頭批准，並且告知多羅尾光雅加以配合。不過畢竟相隔數百里，具體實施都是「便宜行事」的。

話說那多羅尾光俊隱退之後，家中勢力一分為三，港口巡檢的人物，暫時交給了老大光太，所以此次的確是他失職。

「來了！」

「好了！」平手汎秀面無表情地揮揮手，「閑話到此為止，現在進入正題，整件事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目前有多少值得採信的情報？」

這人來此的原因，非常簡單明了：

……

然後，平手汎秀接見了一同前來的另外兩人。

因為那是不可能實現的，你就算強硬說出來了，也只是逼迫下面的人去搞一些欺上瞞下的形象工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