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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手汎秀思來想去，還是得以場外行動為主，同時不得不做好德川家康保不住的心理準備。

他們當然也有道理：「主公若是終究難以救援出來，我家總需要有個應急的章程曲調才是，決不能一夜之間讓人心散了。」

（第五十章中，帶兵支援北伊勢的將領，寫作了中村一氏，但我卻記作了一門眾野口政利，此處產生了前後矛盾。後文一律統一為野口政利）

顯然在小作坊為主的時代，大家還沒有形成「制式商品」的意識。儘管「春田屋」已經朝那個方向在努力了。

數量並不佔優勢的情況下，在如此毫無遮蔽的坦途上去進攻以野戰能力著稱的甲信軍團，怎麼看都不太明智。

本來沒啥干連的可兒才藏非常堅持「線膛鐵炮瞄準距離不可能超過一百二十步」的觀點，鈴木秀元在其鼓勵（脅迫）之下也站了出來。

結果出人意料。

接著池田恆興與佐佐秀成進來了。

「三河人去打仗，遠江人種大米，駿河人整日高歌」的說法便來自於此。

全都持著優選的特製鐵炮，分別在不同的距離上一齊射擊，以直徑三尺的大竹筐懸挂起來作為靶子。

這也就是遠江一國用以種植糧食的肥沃土地了。

然後平手汎秀找了十三四個熟悉鐵炮的親衛兵，在河邊做了幾次嘗試。

這就有些麻煩了。

據平手汎秀的見聞，三河的許多中上層譜代武士，對此其實是非常樂見的。

可是，那池田恆興竟像是十分積極和*圖*書請戰，腳程頗速，只花了兩天時間就追上來了。

聞之平手汎秀不由驚嘆。

正巧先行的斥候隊折返回來，探明了武田軍的大致布置。

但平手汎秀思考了一番，出於對武田信玄這個對手的尊重，保持了一貫「大胆發言，小心用兵」的優良傳統，不容置疑地命令各部隊，每日向前移動一百六十町（16公里），確保五日之後到達目的地即可。

收到德川家康求援急信之後的第二日下午，平手汎秀慷慨激昂，力排眾議，定下「義不容辭」的方針，率領軍隊毅然向東進擊。

再仔細一看，池田恆興傷口新愈，衣襟和袖口還露著紗布，面色亦是有些蒼白，但整個人卻呈現出一副決心已定，不容置疑的氣質。

「德川三河的為人，我素知之，他言出如山，說是能再堅持十日，就一定不會少於十日。爾等不需有絲毫疑慮。所以我軍務必要戒驕戒躁，穩步向前，方才對得起德川三河大人的奮戰啊！」

但平手汎秀親眼看到，「春田屋」試驗時，田付景澄在百五十步內有七成命中率，兩百步內亦有三成左右，所以才相信了「三百步外仍有一定可能命中」的說法。

對這種無禮行徑，家臣們和附屬國人們都紛紛感到氣憤：咱們刑部大人最是急公好義，嫉惡如仇，向來與逆賊勢不兩立，只是擔憂兵戈兇險，行事穩健一些罷了，此乃老成持國之舉，如何能說是「推託」呢？

由當前駐地https://m.hetubook.com.com前往濱松城，全程約七百町路程（70公里）。按正常行軍速度需要三日，如果是急行軍的話，兩天就能到。

包括下面的家臣，也都缺乏戰意。

然而有平手汎秀這「急公好義，嫉惡如仇」的榜樣在側，什麼都不做的話，那就太丟臉了啊！

尾張國眾能力不太可靠，美濃國眾立場值得警惕，況且這倆各自也有不少的折損。

他還特意拉上了佐佐秀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有見一見了。

但在戰場另一邊，武田大軍不僅牢牢圍住濱松，並且還有餘力展開陣型，左右兩側都有延伸出去的部隊，感覺像是擺好了口袋，等著圍點打援似的。

帶隊的是唯一一個請纓的重臣，池田恆興。

再移近至八十步，終於有七人射中目標，可算是過了半數，場面沒有太難看。

這倒不能完全怪他們見死不救或者畏敵如虎。

池田恆興仔細聽完，絲毫沒反駁，十分爽快拍胸脯說到：「但有用武之處，請刑部大人儘快吩咐，鄙人唯一願望，是能身先士卒，站在與武田逆賊廝殺的最激烈之處。」

無論怎麼說，比起普通鐵炮三十步之內才值得瞄準，五十步就完全看天吃飯的情況，還是好得太多。

百六十步，有一人射中靶子中心，一人打到外環偏左。

現在平手麾下聯軍二萬三千，加上織田軍五千，岡崎軍三千，位於濱松城西北方向，約十多公里處，背靠著高一千多尺的三www.hetubook.com.com岳山，前方有寬十餘步的小河相隔，佔著地利，倒不怕武田軍攻打過來。

德川信康就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急得如火燒眉毛，儀態也就不怎麼顧得上，說了些「就算閣下推託，吾一人一槍也定要馳援濱松城」之類不合時宜的狠話，作勢就要先走。

鈴木秀元違反軍令的事，只訓斥了一下，沒落到實處。

平手汎秀便講大致情況分享了一下。

此所謂海納百川，虛懷若谷是也。

其他人就留在尾張休整了。

德川信康本是滿腔熱血一心殺敵救父，結果被母親與老師一忽悠，又沒了主意，不知該快還是該慢，只能跟著平手軍的步調，保持在前方稍南處。

反而平手汎秀還貼了些人到那些次要戰線去支援。

考慮到這一點，平手汎秀沒有太過苛責，只提到將來武器試用需要更嚴格的流程，模擬戰場的真實情況，而不是窩在實驗室里創造理想結果。

如此說來，鈴木秀元帶人接近到百步之內，再行射擊，確實是正確的決定。真的如平手汎秀所言，在三百步距離以外的話，那命中概率可能跟中彩票頭獎差不多。

南近江、北伊勢等級，自保尚且存在壓力，只能是名義上還從屬聽命于織田信忠，實際提供不了一兵一卒。

再者他作為「御前試合」的冠軍，射擊技術也的確遠超凡人。

——平手汎秀是如此解釋的。

亦即證明，膛線這玩意兒的作用，沒有想象中那麼大。

趁著這段時間，平手汎秀www.ｈetuｂｏok.ｃoｍ•com抽空過問了一下狙殺土屋昌恆時的實際情況。

令人頗為陌生，亦不知如何去反駁。

當然這並不足以令利益相關的人信服。

然後強行把剛成為平手家女婿的佐佐秀成拉去當了副將。

如此，不管是戰陣中相互照拂，還是後面論功行賞，平手汎秀總要給點面子。

池田恆興果斷搖頭：「我知道尾張軍近來的戰力不足服眾，但這次我們精心挑選，還請刑部大人信我一次。」

不過平手汎秀卻只笑笑：小兒輩不懂事，何必苛責？

這個制度改革，一回去就要實施。

立即寫信問詢此事。

數日後在行軍途中收到回復，田付景澄坦誠，他自己對鐵炮的內部構造，膛線的刻畫，火藥的配比，以及靶子的位置全都反覆鑽研，了如指掌，才能做到神射，普通士兵是不太可能接近這種水準的。

大概是因為德川家康精明強幹，外寬內嚴，御下有術，任人重賢，啟用了不少外鄉人與寒微之士，令混資歷的「子弟兵」十分難受。相比之下，他兒子則顯得輕信於人，很好忽悠——不對，應該說是「仁厚仗義」。

百二十步，仍然只有區區三人中的，包括一個將將擦到的。

總之就是說織田信忠的情況十分不妙，理論上，不管德川家康再怎麼危險再怎麼緊急，都是有心無力，沒法幫忙的了。

也沒法落了——池田恆興帶著五千織田軍急匆匆追上來，第一時間就來求見。

這番周折花了兩天功夫，所以也比平手軍遲了兩天出發。

平和_圖_書手汎秀聽得詭異，連忙勸阻：「您身為五千軍勢之主，恐怕不宜涉險。」

這就很尷尬了。

只留下少數人監視刈谷城的水野信元。

武田信玄可以靜待濱松城耗光士氣彈盡糧絕，平手汎秀卻不能坐視德川家康敗亡或降伏。

但河田長親與虎哉宗乙走通了岡崎城的上層關係，然後築山殿、石川數正出於種種目的，一起出面勸住了德川信康，平岩親吉則想辦法聯繫濱松城，詢問家康的意見。

連續作戰，勝少敗多，自春后開戰以來兩三個月內，織田家的直屬旗本兵力減員十分嚴重，當前可戰之兵恐怕不到一半。

不過這也是為了「在刑部大人面前展露最佳表現」，總不能說是有罪吧？

聽他話中，頗有慷慨悲歌之意，隱約竟有些死志在裏面。

然而主動進兵也是很麻煩的，翻過面前這條小河，再往前走，直到海邊，幾乎遇不到任何的山川阻攔，是一片平原坦途，只有非常容易跨越的小山丘和小溪流了。

至於濱松城會不在半路上就失守嘛……

至於織田信忠，他的積極性比平手汎秀還要更低上許多，要不是面子始終挨不過，可能就縮回去尾張甚至美濃，不打算過來了。

於是織田信忠拆東牆補西牆，抽出來二千多生力軍來，又從尾張、美濃國人眾中，各取千余兵，湊集五千軍勢。

二百步的距離上，每人各發一彈，僅有一人僥倖中的，擦到竹筐的邊緣。

此時，平手軍正隔著百多町（約十公里）距離，與武田的圍城部隊對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