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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卻又派遣板部岡江雪齋來求和，說什麼「絕無絲毫對抗之意，純屬武田、德川等小人挑撥離間」之類的話。

汎秀皺眉道：「你是說，我感到不快的原因，是對自己兒子的控制力降低了嗎？」

既然如此，倒也公平，並沒有厚此薄彼嘛！

於是平手汎秀就藉著「心情不好」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忽然做出「不得再自稱北條」的處斷。

北條幻庵聽到了之後什麼都沒說，默默收拾著東西就回家了。

直虎伏倒在地不言，但顯然是默認了。

平手義光自近江瀨田城出發，經過越前、加賀而至越中，與河田長親、本多忠勝、島清興匯合，軍勢共計四萬二千左右，抵越後門戶魚津城之下，做好了兩手準備，隨時可以見機採取適當策略。

汎秀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好像答不上來。

「平手氏，作為新田氏之後裔，室町時效力于同出源氏的斯波家，後來被派遣到織田家旗下擔任與力，直到後面共同上洛侍奉足利家，始終沒有結下君臣關係。」

從兵力數量上講，絕對有這個底氣。

出發之前，義光向汎秀表態說：「初hｅtｕboｏk•com.ｃｏｍ次駕馭如此龐大的軍隊，唯恐自己經驗不足導致犯錯，希望能挑選一些宿將名臣作為助手。」

現在聚集於駿河國周邊地區的，有平手家親衛、旗本一萬八千，水軍眾九千，各地國代家臣動員的農兵三萬，西國外樣眾三萬三千，四國外樣眾一萬二千，畿內外樣眾一萬四千，東國外樣眾四萬六千，總計超過十六萬的軍勢存在。

正巧，北路那邊傳來消息，說上杉景虎願意接受改家名為「長尾」的條件。

氏規乃三十歲的漢子，正值壯年也沒什麼。可幻庵八旬老者，鶴髮雞皮老態龍鍾，實在是不好對其過於苛刻。

可沒想到的是義光得到允許之後，居然把茶頭瀧川一益，和祭官竹中重治，這兩個有嚴重歷史問題已經調到清水衙門退居二線的人物，給請出來了。

卻不料北條氏規、北條幻庵沒皮沒臉地賴著不走，每日跪在外面求見。

北條氏規卻是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了一番，失魂落魄如行屍走肉般的離去。

直虎起身抬頭，訝然道：「殿下心情不好的話，也許抒發一整子會開心一些。為什麼和-圖-書要強忍呢？幫助您宣洩出來，也是我們武家女子的責任。如果情緒帶到國政大事上的話……」

「那妾身便遵命。」直虎拜了一拜，道：「少主身邊可靠的輔臣，都是您點名派過去的，自然不提，同年齡的伴當，也是從家臣子嗣中挑選的。這些人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而瀧川、竹中等人，由於過往恩怨關係，恐怕難以對您產生親近感，而更願意效忠於少主。畢竟，當年發生衝突時，少主還是個孩子，不必負擔起什麼東西來……」

這種對雙方關係的嶄新解讀方法已經在京都流行開來了，義光他們這一代的小字輩們，大概都會秉持類似的觀點。

汎秀當即拂袖而去，懶得理會。

反正說出去的承諾也沒法收回來，平手汎秀決定靜觀，只是暗中稍微使了一點力，委託某些人對舊織田體系的影響報以警惕心。

聞言汎秀莞爾：「何作姿態？但說無妨。」

沒多久，四個身手矯健，動作幹練的年輕家臣前來聽命，其中兩人拿著紙筆。

可能在他的角度，並未覺得信長是強到必須繞開淡化的存在。

一方面向領內發布緊m.hetubook.com.com急動員令，要求所有十二以上，七十以下男性，全部到指定地點集合待命，還不由分說地徵收了大批寺社的鐵鍾和佛像，準備融了做兵器。

數日後平手汎秀收到最後一封書信。

汎秀不假思索搖了搖頭：「那倒不至於，他們都沒什麼本錢又都是聰明人，如今的局面當然只會跟緊我這個莊家，怎麼可能去別的地方下注？」

汎秀對此是有些驚訝，而且不太滿意的。

見此汎秀沉默良久，心下生出一點些微的鬱結之氣，卻不知該如何抒發。

義光則似乎有著不一樣的處事思路。

汎秀臉上下意識聚集起怒氣，引而不發，醞釀了一會兒，終是搖搖頭忍了下來：「難得還有你可以這樣跟我說真話。確實，再過個十年……最多十五年，擔子始終是要交出去的，總要慢慢給機會鍛煉嘛！」

對方聽聞之後，思索片刻，問到：「時至今日，瀧川、竹中難道還會有什麼別樣心思？還會對我家的霸業有什麼干擾嗎？」

汎秀馬上笑著搖頭：「只有弱者才會把怒氣宣洩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上。像我這樣的人，就有充足的餘裕，拿國政大事來和-圖-書撒氣！」

結果，就在六月三十，從小田原來了支隊伍，卻是北條氏政的弟弟氏規，及叔祖幻庵兩人。

帶來了「鄙主突發足疾，不良於行」的回復。

作為自家孩子，這個要求聽起來合情合理，當然沒什麼好不同意的。

接著拍著桌子向門外發號施令。

……

北條氏政的反應則是一貫的搖擺不定，首鼠兩端。

北條氏規當即嚇得戰戰兢兢不敢再答。北條幻庵年歲已過八旬，倒是見慣了世面，冷靜答到：「內府若不能滿意，可否令我家的少主代替前來覲見？」

然後馬上收到「有心之人」的回報說，義光常與河田長親、小西行長、瀧川一益、竹中重治共同議事，對於后二者的重視並不比前二者差多少。

在他看來，織田家終歸還繼續堅挺延續于岐阜城呢，尾美二國的舊痕迹總讓人覺得彆扭，即使無法消除也該加以掩藏才是。

北條幻庵立即伏身叫到：「豈敢不從命？」卻又說：「家督的更替，是十分複雜的事情，恐怕需要三到六個月時間，不知內府大人能否寬限一二？」

如果春日山城裡的那小子識得時務，就幫助他趕走北條軍。如果識不得，www.hetubook.com.com那就連同北條軍一道收拾掉。

汎秀對此非常不滿，說：「不良於行難道不能乘車？既然要表明態度，那麼就算爬也該爬過來！」

見狀直虎伏跪道：「妾身有一言冒犯，若說得不對，請殿下責罰。」

北條氏政親筆寫到：「昔日平家自以為富有四海，源氏卻只有關東一隅，但最終卻是鎌倉殿一統天下。人言平手內府學問淵博，鄙人看來不過如此，竟不知青史掌故嗎？日後我至畿內，倒是要好好查一查新田與平手之間有多少牽強附會之處！」

直虎立即追問：「那殿下在擔憂什麼呢？」

平手汎秀一口咬定：「必須是家主。除非讓相模（北條氏政）先把位置傳給其子，那麼就允許只讓小的來。」

平手汎秀徑直便道：「通知下去，由於我心情不好需要找個人罵一頓，從今天開始不承認北條家的氏源身份了。那兩名從小田原來的客人，命令他們以後只能自稱伊勢的苗字，否則便是犯了擅自攀附名門，篡改譜系的大罪！」

平手汎秀也懶得分辨，只令他在七月初一前到駿府來覲見。

又應了那句話，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家臣們都不方便聊這個，唯可與直虎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