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話音還沒落地，張靜之又身手利索地從床上爬下來，一把奪過蕭蕭手裡的保溫壺。蕭蕭櫻唇半張，驚訝地看著張靜之，懷疑她真的是個病人么？還挺有活力，本來還想探探她額頭的溫度，一看她這狀態，就覺得用不著了。

已經好幾個月沒吸了么？蕭蕭怔了怔，沒搭理她，自己光著腳下床，去書房裡翻煙，過了一會又摸著黑回來，嘴角已經叼上了，黑暗中火頭一亮一亮的，煙味嗆人，連蕭蕭自己都忍不住咳了咳。

黑暗中，蕭蕭瞥張靜之，沒有答話。

汪裕涵笑了笑，把保溫壺從車裡拿了出來，遞給蕭蕭：「你眼還真尖，這都能看到！」

蕭蕭看張靜之瞅自己，挑著眉梢挑釁地回看她，然後又看看自己，再看向張靜之，嘴角挑一挑。

蕭蕭也是笑，笑過了，臉上卻露出一絲疲憊，習慣性地想摸煙，卻發現出來的時候太匆忙，忘了帶，推了推張靜之，「你老爹的煙放哪了？給我找點來。」

此時，張靜之在床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突然間覺得有些冷，自己摸了摸額頭，嘀咕：「難道又燒起來了？不可能啊，都吊了四瓶水了啊！」

蕭蕭深深地吸了口煙，「想今天聽到的一句話。」

蕭蕭也不爭論，只是問：「你說他愛我什麼？真的有那麼深的愛么？」

蕭蕭接過來，問：「你剛才矛盾的是什麼？」

蕭蕭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然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微蹙著眉頭瞅張靜之，一本正經：「我覺得你還是問我什麼叫做|愛比較好，這個問題我比較熟。」

那次還是年前的時候，張靜之和楊雷去約會，楊雷送她回來的路上卻被前女友一個電話招走，剩下張靜之一個人走夜路，結果遇到了劫匪，包被搶了去，手機也丟了，還和劫匪來了段百米飛人大賽，驚惶失措的時候想給楊雷打電話，記住的卻是汪裕涵的號碼。

聽到門鈴聲，張靜之爬起來給蕭蕭開了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裹著毯子又爬回到床上，翻著白眼哼唧：「你還知道來看我，不會是因為良心不安半夜做惡夢了吧？」

蕭蕭不再還嘴，兩人又都是沉默，過了一會兒，張靜之突然說：「蕭蕭，會不會是人家都沒問題，是咱們兩個被踢了？」

蕭蕭看出張靜之的彆扭，奪過她手裡的碗，「既然知道喝了上火，就別喝了！」

蕭蕭先是愣，愣了片刻就是放聲地哈哈大笑，把張靜之笑得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蹙著眉頭看她。

唉，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蕭蕭想了想，說道：「還是讓她繼續內疚下去吧！」又用手點了點胸口，「那丫頭這裏最軟，你得好好利用一下。」

蕭蕭還沒有回答，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鈴聲原本不難聽，可寂靜中聽來卻很刺耳。蕭蕭接起電話來，「嗯https://m.hetubook.com.com，對，我是蕭蕭。」

蕭蕭輕笑，「就是因為真的是她朋友，才知道什麼樣的對她好，好了，現在可以把你帶來的東西給我了吧，我也覺得你暫時還是別上去的好。」

張靜之抽出枕頭往蕭蕭身上拍了一下，笑罵道：「妖孽！」

「人生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堅持了不該堅持的，而放棄了不該放棄的。」

聞了聞，張靜之皺眉，看蕭蕭：「你這丫頭故意的是吧？明知道我上火呢，還給我擱什麼紅糖，你當我坐月子呢，是不是？」

原來，她的心曾經能那麼硬！

蕭蕭抱著煙灰缸爬回床上，圍著被子坐好。

張靜之沉默了片刻，悶聲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行了！再說我就得返廠了！」張靜之喊，斜著眼睛瞟蕭蕭，心道我有那麼差勁么？我好歹也算是名牌大學畢業，身材高挑，相貌清秀，性格溫柔，嫻雅大方，家世清白，怎麼到了她嘴裏，我就一無是處了呢？

兩人臉上都露出奸詐的笑容，相視而笑。

問得蕭蕭也是一怔，心道她怎麼知道了呢？拽過保溫桶來看了看，也沒有寫著汪裕涵的名字啊，又抬頭神色古怪地看張靜之，納悶她怎麼會猜到這是汪裕涵煮的呢？

「她不笨，只是有時候，嗯——」蕭蕭指了指太陽穴，「這裡會轉不過來，會堅持不該堅持的東西，對待那傢htｔｐs://wｗｗ•heｔｕboｏｋ.ｃom•ｃom伙，現在是宜冷不宜熱。你總是追著她跑，突然不追了，消失了，她反而會停下來找你哪去了。」

張靜之伸手過來摸蕭蕭的腦門，心想這孩子是不是也發燒了，這都說的什麼話啊？她煮的粥，她還不知道？

張靜之在桌前坐下，恨恨地說道：「不要以為這就能讓我原諒你，不可能！你煮的是什麼？」

當時汪裕涵感冒的正厲害，還是怒氣沖沖的跑來了，兩人在外面又僵持了一會，結果第二天他的感冒就更厲害了，打電話過來囔著鼻子向她撒嬌耍賴，說沒人照顧他，讓她過去，卻被她「義正詞嚴」地拒絕了，還故意耍他，把女人坐月子喝的東西當作治感冒的偏房告訴他。

張靜之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愛的時候什麼都不是理由，不愛的時候什麼都是理由，她吭哧了半天：「估計是腦袋被門給夾了吧！」

「啊～，怎麼是小米粥啊？我還以為你會給我做皮蛋瘦肉粥呢！」張靜之有些失望，她知道蕭蕭的手藝，只煮最簡單的小米粥還真是浪費了她，用勺子舀一勺出來看看，更是奇怪，「怎麼還紅呼呼的？」

汪裕涵有一點被揭穿的尷尬，收了臉上的苦澀，乾咳了兩聲，彎了彎唇角，「如果她有你的一半聰明就好了。」

蕭蕭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並不快樂，自從打算和蔣思承分手的那天起，我就不快樂。」

「矛盾要不要繼續和*圖*書利用那丫頭少的可憐的良心，是讓她這麼內疚下去還是上去接受她的道歉。」

蕭蕭躲過張靜之的手，強止住了笑，眼角帶淚地看著張靜之。

剛聽了兩句，她的身體就一下子僵住了，手上的煙掉落到被子上，瞬間就冒出棉布被燒焦的味道。

「何必呢？」蕭蕭嘆氣，「剛才在樓下遇到了他，他說他累了，很累，張靜之，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腦瓜也不是很靈光，相貌也只能說得上是中上，脾氣也不是很好，而且還總是表裡不一、嬌柔做作，你——」

蕭蕭笑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我也……不……知道……哈哈……」

張靜之紅著眼圈又把碗搶回去，低著頭喝光了，又給自己倒了一碗，接著喝。

張靜之又說：「哪天有時間，咱們兩個去拜拜菩薩吧！問問姻緣！」

蕭蕭看張靜之臉色的確是有些蒼白，理解她是個病人，不和她一般見識，舉了舉手裡的保溫壺，問：「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扔了啊！」

汪裕涵故作吃驚地看蕭蕭，「你真的是她朋友么？為什麼和我說這些？怎麼聽起來倒是我這邊的呢？」

「那汪裕涵腦袋就是被驢給踢了，才會看上你這個沒良心的！」

「活該！不快樂也是你自己找的，好容易遇到個這麼好的男人，你還非要甩了他，純屬有病！」

張靜之突然就想起來點什麼，皺了皺眉頭，懷疑地問蕭蕭：「你見到汪裕涵了？」ｍ•hｅtuｂooｋ•ｃoｍ.com

「你看看你啊！」張靜之忿忿不平地喊，「你還說你不在乎小警官，我不過才說了一句，你就不願意，有你這麼護犢子的么？蕭蕭，我看你還是老實認了的好，你壓根就是被小警官給馴服了！」

張靜之淡淡地掃一眼蕭蕭，用勺子舀了一口擱進嘴裏，吞咽下去，這才悶聲說道：「因為有一次他感冒，我逗他玩，故意說感冒了要喝擱了紅糖的小米粥才能好的快！」

張靜之頹敗地趴倒在桌子上，是比不過她啊，不論是身材、相貌、性格還是家世，都不是這丫頭的對手啊，好容易上的是一樣的學校，可那丫頭是平均分九十分靠上的優異生，而自己，唉，不提也罷，張靜之一直懷疑，自己能大學四年不掛一門，很可能就是沾了名字的光，讓老師一看就知道是個女生，好歹也給留點面子，每次都多給幾分。

張靜之也是靜，思量很久，才輕輕開口：「的確是很恐怖，不論是犯了哪一條，你呢？現在是屬於哪一條？」

晚上，兩人窩在床上，都睡不著，張靜之突然問：「蕭蕭，什麼是愛？」

「什麼話？」

張靜之問：「想什麼呢，嗯？」

「啊？」蕭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剛才忘了問了。

張靜之不說話，低頭一勺一勺地喝摻了紅糖的小米粥，濃濃的米湯，從舌尖滾到喉嚨，就從微甜變成了絲苦澀。

張靜之沒什麼好氣，「怎麼又吸？好幾個月都沒見你吸了，能戒還是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