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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楊轉身進去，還沒到范小娟宿舍，何意謙的電話竟然就到了。

蕭蕭說得沒錯，她在蛻皮，雖然疼，可是卻獲得了重生。

楚楊點頭，轉身往宿舍樓里走，沒走兩步又被身後的何意謙喊住，他臉上露出少見的孩子氣，微微裂了嘴，問：「把你電話告訴我，好不好？我還沒有你電話！」

無關楊雷，無關汪裕涵，只是她自己。

張靜之又在醫院里住了幾天，期間，汪裕涵領著白骨精代表單位來探望了她一次，看到汪裕涵溫暖的笑容，張靜之逃避地把視線放到白骨精的臉上，不敢去看汪裕涵的眼睛，因為在那裡，她清楚地看到了疏遠。

……

「住院？怎麼還住院了？汪小子怎麼照顧的你？」張靜之她爸又要拿出大家長的架勢，瞪了眼睛剛要訓人，就發現自己老婆在後面扯自己的袖子，不用看也知道是老婆大人有話要交代，張靜之她爸立刻就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我只是想問，我們還是能回到過去的，是不是？」

那個時候的她，好像總是找不到記事本，總是抓過身邊的他就記，而他，嘴裏雖抱怨著，心裏卻享受著那筆尖在肌膚上遊走的快|感。

楚楊看不過眼，過去拽吊在張靜之脖子上的姑媽，「姑媽，你鬆手吧，我姐剛出了院，你讓她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吧。」

楊雷在那邊怔了怔，問她怎麼了，嚴重么，在哪個醫院，他來看她。

范小娟也看出楚楊神情有些獃滯，「楚楊，和圖書你怎麼了？」

楚楊搖頭，「我約了同學吃飯，你直接送我回學校好了。」

他轉頭看楚楊，壓下所有的尊嚴與傲氣，央求：「忘了過去，好不好？你離開他，我們重新開始。」

楊雷趕到醫院，見到張靜之的時候也是很歉然，一個勁地說對不起，解釋說他這幾天有些忙，也沒顧上給她打個電話，又用帶了些心疼的口氣責備張靜之，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呢！病了為什麼不告訴他！

雖然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不在意他的，甚至是討厭他的，可當她在他的眼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客氣和疏遠時，心裏卻感到空了，是從未有過的失落。

汪裕涵和白潔剛出了醫院大門，白潔就湊上去仔細地看汪裕涵的臉。

「裝吧，裝吧，師兄，你就接著裝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楊雷替了楚楊的班，在醫院里守著張靜之，搞得小護士都往張靜之病房裡跑得勤快了，楊雷笑得無奈，張靜之笑著搖頭，曾幾何時，她也曾花痴地望著楊雷流口水，而現在，她終於可以用一顆平常心來看楊雷俊美的五官，不再慌亂，不再心跳加速。

「什麼事？」

汪裕涵不理她，徑直往外走，白潔緊跑了兩步跟上，喋喋不休：「師兄，你看她男朋友都沒在，現在是個好機會啊，你都不去把握一下？」

楊雷略現局促地站在沙發旁，看到張靜之父母都看向自己，不自然地笑笑，欠和-圖-書了欠身子叫了聲「伯父，伯母。」

范小娟端著方便麵盒子出來，和站在門外的楚楊撞了個滿懷，湯湯水水的撒了一身，范小娟一邊往後跳著躲閃著，一邊火大的說道：「楚楊，你站這兒發什麼呆呢？說好了一起吃飯，你跑哪去了？害的我吃這種垃圾食品！楚楊？」

范小娟更是奇怪，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你魔怔了啊？楚楊，說什麼呢？」

何意謙的表情柔和下來，輕聲說道：「我送你回學校，你吃過飯沒有？」

「哎！楚楊，何意揚找你呢，你知道不？他好像要管你要什麼東西。」范小娟在楚楊身後大喊……

「好了！」楚楊伸直了身體，把水筆揣回到衣兜里，「小心著點，別擦掉了！」

何意謙聽到楚楊竟然開始用玩笑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心裏十分高興，臉上笑得更加的輕鬆，說道：「那我先走了。」

「怎麼講？」

張靜之淡淡笑了笑，說沒事了，再說原本就不嚴重，何必還要專門打電話通知他。

「……」

張靜之翻白眼，心道汪裕涵不是給你們打過電話么？你們怎麼說的來著？「還有幾個旅遊景點沒去呢，先回不去，反正感冒發燒也不是什麼大病，多喝水，捂著被子睡一覺就好了！」在你心裏，我哪有那幾個旅遊景點重要啊！

何意謙輕吐一口氣，疲憊地笑了笑，說：「好，我現在一個人住在這裏，這麼大的房子，有的時候自己也覺得寂寞，有時間過來httｐs://ｗｗw.ｈｅｔｕbｏoｋ•com•cｏm陪陪我，好不好？」

人都說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懂得用平常心來看待一切，而她張靜之只是病一場，竟然就看開了這麼多，挺值！

在張靜之住院的第五天上，楊雷終於發現了她的銷聲匿跡，主動給她打了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晚上一起吃飯吧，張靜之握著電話，很平靜地告訴他，很不好意思，不能，因為她在醫院。

張靜之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她爹媽旅遊歸來的日子，她前腳進家，後面爹媽就跟著也進了門，她媽進門一把抱住張靜之就喊：「我的孩兒啊，苦了你了，怎麼爸媽剛一走你就病了呢？怎麼瘦了這麼多？」

何家在四五年前就搬了家，這座房子早就空了，楚楊想不到何意謙回國后竟然會一個人住在這裏。她又望了望院子里一樹樹的海棠，輕輕點頭。

何意謙有些意外，更有些激動，慌忙伸了右手過去，隱隱地有些抖。

何意謙不說話，臉色難看的很，強迫自己把火氣壓下去，好辦天才擠出一個近似於慘淡的微笑，說：「好吧，我不管你，不管你怎麼決定，先別躲著我，行么？畢竟我們有過一段很美好的回憶。」

「我為什麼要離開他呢？」楚楊問，「他有錢，有貌，有勢力，對我也好，我為什麼要離開他？不錯，開始我是被強迫的，可是後來就不是了啊，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離開他？給我一個理由。」

重新開始？可是他們有過開始么和-圖-書？楚楊的視線從車外的海棠花上挪到何意謙的臉上，凝視良久，挑著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搖頭，「不可能，方毅對我很好，很體貼，很溫柔。」

何意謙怔怔地看著楚楊低垂的側臉，半長的髮絲垂下來遮了她的眉眼，他只覺的眼睛竟然有些潮濕，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午後的健身室里，那個長發亂糟糟的丫頭，用肩膀夾著電話，嘴裏喊著「等一下，等一下，我找東西記一下！」然後一把抓過身邊的少年，不顧他的抗議，就用水筆在他赤|裸的胳膊上隨意記著，有的時候是一串數字，有得時候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有的時候是她的考試成績。

楚楊想了想，點頭，「只要你不逼我，我就不躲你。」

楚楊用手抓住他的手掌，用水筆在他的手心裏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電話號碼。

楚楊木木地看了范小娟一眼，沒答話，轉身就往外走，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只有從來沒有疼過的人才會那麼輕鬆的說回到過去，傷害了就是傷害了，傷疤永遠留在那裡，人永遠回不到過去！

汪裕涵停下，轉身擰著眉頭看白潔，說：「看來你在工作上就算再強悍，也脫離不了女人的範疇！」

汪裕涵自然沒什麼好氣，往後避了避，問：「看什麼看？」

楚楊轉身，路燈昏黃的光線在她的眼睛上投下濃重的陰影,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思，她看了何意謙幾秒種，然後繞到何意謙那邊的車門處，從衣兜里摸了枝筆出來，說：「把手伸出來。和_圖_書」

其實，她寧可他不來看他，不來，說明他還在賭氣，能賭氣，至少還說明他還在乎。而現在，他已經完全把自己放到了一個領導者的位置上，不摻雜絲毫的個人情感。

「回不去，永遠都回不去！」楚楊喃喃自語道。

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張靜之她媽這還是只知道張靜之感冒發燒的事情，卻不知道她都住了好幾天院的事情。

楚楊臉上淡淡的，下了車轉身說道：「不用，我同學沒見過帥哥，我怕她受不了，你走吧，你這車太張揚了，會給我惹麻煩的。」

「自己想吧！」汪裕涵冷聲說道。

楚楊原本想讓何意謙把她放在校門口就好，可何意謙卻執意要送她進去，車子開到范小娟宿舍樓下才停下，何意謙掃一眼人來人往的宿舍樓前，看出這是個女生宿舍，臉上神情有些高興，問楚楊：「同學住這裏？」他又看了看腕上的手錶， 「這個點也過了食堂的飯點，要不就把你同學叫出來，我帶你們出去吃吧。」

張靜之也沒有賭氣，輕輕地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她對楊雷的迷戀已經消失，可卻也不是愛上汪裕涵，她只是對愛情有了新的的感悟，明白了該如何去愛，如何去接受愛。

何意謙的手用力握在方向盤上，指節已經攥的青白，薄薄的唇抿成蒼白的線，用近似於絕望的眼神盯著楚楊。

張靜之突然意識到，那壺擱了紅糖的小米粥是他對她最後的一點耐心，他給了她，然後，就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