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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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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這是給你點教訓,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肖想我的女人,你偏不聽。今天這一槍算是便宜你的,我只要稍微抬抬槍口,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他吹了吹槍口氤氳的白煙,對身後的人一擺手,「把他關起來。」
他搶先一步堵住門,「我不會讓你走,要走除非踩著我的屍體過。」
南欽哭著央告也沒有用,她要追上去,良宴把她扣住了,叫她動彈不得。
他蹙了蹙眉,「我調到指揮部辦公了她應該不知道,說什麼事了嗎?能不能確定是她?」突然喜歡起來,她主動找他,這是個好兆頭。
南欽沒想到良宴會這麼做,都是她不好,她不應該叫寅初來接她。可是她找不到他,錦和學堂放假,她害怕實在不知道向誰求助。她愧對寅初,給他添麻煩不算還害他挨槍子兒。她張開手臂阻攔,「不要動他,不要把他關起來。。。給他叫醫生吧,他留了那麼多血!」
寅初卻道:「不要緊,死不了。你不要求他,他要關只管關。為了你,就算死一回也值得了。」
「你是英雄末路了嗎?當初要娶人家,鬧得一天星斗也在所不惜。眼下她懷孕,你卻瞻前顧後起來。」雅言攏了攏頭髮,「我要是你,搶也搶回來了,還等到這時候!」
良宴眨了眨眼,這種事男人怎麼能知道!可是他堅信不疑南欽是正經女人,肚子里懷的絕對是他的孩子。
他不在乎的人,好不好和他沒什麼關係。他站在書櫃前翻以前的宗卷,隨口應道:「討厭她不要和*圖*書看就好了,看多了自己難受何必呢。」
「二少。」他出神的當口俞繞良進來彙報,「空軍署說今天今天早上接到一位小姐的電話,問你在不在。沒說她是誰,聽聲音好像是少夫人。」
又是白寅初,他掛斷電話,額角青筋蹦起來老高。再寬宏大量的人也經不得一再挑釁,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這回像是下定了決心。真把他逼到這個份上,子彈是不長眼的。
說起這個他就常常一嘆,「我還擔心另一宗,你看她那模樣,死都不肯承認是我的孩子。如果姆媽當面問起來,三句不對鬧翻了,到時候又說氣話怎麼辦?」
「那你讓我走。」她對自己一切無能為力了,這輩子就死在他手裡么?她要離開楘州,以前還捨不得,怕走了失去他的消息。可他這樣子待她,拿她當傻子哄騙,她還留在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城市做什麼!
曲拙成身後的人如狼似虎撲了上來,三下兩下架起人就往外拖。他失血過多人,都要垮了,低垂著頭,受傷的腿邁不動步子,耷拉著擰在身後,血珠子嘀嗒灑了一路。
今天大帥歇在官邸,良宴恰巧回來請示軍務,前腳到家後腳雅言就逮住他一通抱怨。橫豎都是 趙小姐 怎麼不討人喜歡。
雅言橫他一眼,這也是因為他的緣故,他倒沒事人似的。「你什麼時候能說服南欽 讓她早點回來?叫那個姓趙的走。非親非故,留在家裡礙眼。她是閻羅一到小鬼退散,弄得我現在沒處躲她。」和*圖*書
「別睜眼說瞎話,她是來避難的嗎?你如今是無所謂, 寘台隋園兩處找不見,曉得南欽在哪裡你就滿足了。可苦了我,還要陪她外面逛去。現在是非常時期,戒嚴她懂不懂?買什麼巧克力粉,虧她有這閒情逸緻。」雅言轉過臉來看他,「父親也有意促成這門婚事,我看還是把南欽懷孕的事告訴姆媽。孰輕孰重她自己考慮。」
良宴被她說得發怔。搶人實在太容易了,他不是沒想過。可搶回來后怎麼相處呢?南欽要是那種既來之則安之的人倒罷了,她的不屈和反抗精神他領教過了。只要她不答應,人在面前又有什麼用!
曲拙成來給他開車門,見他臉色不好也未敢多言。車子朝零和路駛去,封鎖是相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的,軍區的車牌沒人敢攔截,到達邵公館不過兩盞茶的功夫。
雅言開始同情這個哥哥,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火爆脾氣誰都擋不住,現在南欽走了,他一夕之間成熟了似的,辦事也知道權衡利弊了。可是這麼吊著不是辦法,「她肚子一天大似一天,我覺得現在談時好時機。孩子早晚要認祖歸宗的,總不好養在外面,真弄得私生子一樣。」
南欽沒有辦法氣得直跺腳,「他要看大夫,你這麼胡來他會死的!姐夫。。家裡還有嘉樹呀。孩子要靠他的,你不能關他!」
可是俞繞良說不能,「因為少夫人很少打電話過去,總機上也不敢肯定。我已經讓人查號碼了,看看是不是邵公館那邊的號段https://m.hetubook.com.com。一查就清楚了。」
南欽還沒弄明白邵行知是怎麼回事,良宴的子彈上膛嘴角獰笑,對準寅初的腿就是一槍,「沒錯,你猜著了。可聰明反被聰明誤,太歲頭上動土,你活得不耐煩了。」
她頓下來,紅著兩眼瞪他,「這裡是怎麼回事,淑元是怎麼回事?邵行知又是怎麼回事?」
他支吾了下,「這裏我買下了,淑元是我給女兒取的名字,邵行知。。是我底下營長假扮的。」
良宴嘆了口氣,「人家來避難,仗打完自然會走的。」
大約是有什麼事,他心裏安定不下來。本想去同母親談談的,這下子作罷了。他把查到的檔案交給俞繞良,「你送回去交給洪參謀,叫曲拙成備車,我到零和路去一趟。」一面說一面走出書房。
和她親手做冰激淋孝敬長輩的賢惠勁相比較,那點咄咄逼人已經可以美其名曰「 有原則」 了。
雅言也發急,「到底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嗎?」
良宴一頭霧水,「什麼姨太太?我什麼時候說要叫你做姨太太?」
他看她癲狂的樣子怕起來,「我哪懷疑過孩子?要是懷疑,何必動那麼多心思,設個局讓你小產不就是了!」他頭大不已,幾乎抓不住她,「好了好了,大腿上中一槍不會死的。我那裡有軍醫,等把子彈取出來放他回去,這樣行不行?」
他追了幾步,仰頭看著旋轉樓梯上的身影,「囡囡,我過兩天要飛周口。今早頒布了調令,楘州空軍要參戰了。」
馮夫人對 和_圖_書趙小姐 和顏悅色相當滿意。那位 趙小姐 確實很會做人。即便耽擱了三分鐘的司機可以讓她破口大罵,但瑕不掩瑜。
良宴才不管那麼多,他只是抓著她的胳膊問她,「你要叫他帶你到哪裡去?打算離開楘州 遠遁么?」
他嘴角微沉,看來果然出問題了。疾步過去接聽,孫媽急吼吼道:「先生,總算找到你了!你快點過來吧,來了位白先生要接少夫人走,我們攔不住呀,快要走脫了。」
「懷著我的孩子,卻為別的男人求情么?」他使勁一撴,「你給我回來!再哭,再哭我槍斃了他!」
良宴聽不了這些蜜裡調油的話,恨起來只差往他心口補上一槍。他咬牙上去拉南欽,惡狠狠對寅初說:「要為她死,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造化。」
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居然被他這樣耍著玩,虧她一本正經地見工,簡直要被人笑死了。她咬著唇點頭:「你騙得我好!你拿我當什麼?果然你母親的話,置了外宅要叫我做姨太太。」
南欽覺得失望透頂,她早就懷疑是他一手策劃,可是存著僥倖心理,不願意相信他會算計她。現在好,鑽進他的口袋裡走不掉了。原來真是這樣的命,她也沒力氣再抗爭了,她以為能跳出他的五指山,實在是幼稚的可以。
她步子一頓,他以為她至少有點表示,可也只是片刻停留,暗花旗袍的下擺輕飄飄搖曳,最終消失在二樓的轉角處。
大堂里白寅初拉著南欽 ,同公館的下人對峙良久。看見他出現,臉上居然出現和-圖-書勝利者的微笑。回身對南欽道:「你看,我果然沒有料錯,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良宴道:「我是有點擔心,不知姆媽怎麼打算。萬一適得其反,後悔就來不及了。」
南欽嚇得腦子一片空白,愣了兩秒才回過神,慌忙去捂他的傷口。可是捂不住,血從指縫間溢了出來,淋淋瀝瀝染紅了地板。她驚惶失措,睜大眼睛看著在場的所有人,「打電話通知醫院啊!有人受傷了!」
還沒進門看見路旁停了輛車,他的火氣一下子拱上來。養的好好的人,是留著讓他姓白的來搶的嗎?他帶著一隊人進去,簡直是橫掃千軍的氣勢,加緊步子穿過花園,邁上台階一腳踹開半掩的廳門。
沒有良宴的命令誰敢妄動?眾人依舊面無表情地站著。
才到大廳,丫頭舉著話筒喊他,「二少,有個孫媽找你。」
雅言挑簾往外看,一撇嘴又重重放了下來,旋身坐在沙發椅里,冷笑道:「這種女人弄回來,做把戲倒蠻好。」
她不願意再說話,垂著兩手回身上樓。既然他一心要圈養她,那就認命做他的金絲雀吧!鬧了兩三個月的獨立,就是這樣結果,從正室變成側室,真是失敗透頂的嘗試。
南欽冷笑起來,「早知道這樣,我當初的確是該這麼做。其實你一直懷疑孩子的來歷,嘴上不說,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惦記吧?」她沒頭沒腦一陣猛掙,「你放了寅初,否則我死給你看!」
沉悶的槍聲在公館里回蕩,一切來得太突然,寅初 一聲沒吭就跌坐下來,血很快浸透了西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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