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這是啥？真的不是歡喜佛？蓮師耷拉著嘴角覺得不忍直視。好不容易延挨到造像結束，無方出來看見他，含蓄對他一笑，「師父來了？」
結果當然是選擇追求她，褪盡了青澀的璃寬，比起三萬年前多了份穩重。銀髮的青年，衣冠整潔，臉上帶著謙和的笑，朏朏除了糾結他是不是還拿她當瞿如，其餘的也沒什麼好為難的。
客人連聲說好，反正他只在乎書中內容，作者簽名根本不重要。
天女笑得猙獰，「這麼好的事，我怎麼遇不到？不是我說你，撒謊總是一臉心虛，很容易被人看破的。」言罷把書捲起來塞進袖子里，說了句「充公」，轉身就走了。
鏡海微漾，從她成為佛母起一直往前推移，有她為煞時候的大事小情。再往前，就是那個中土小城，她一忽兒是威嚴的老太爺，一忽兒又是守城的小卒子。關於女孩子的記憶當然也有，大部分在繡房里讀書作畫。唯有一個，出現在麗水之濱的高台上，手起刀落，紅衣如血……她倒吸了口氣，「那就是花嶼。」
血蝎咬著唇想了想，「好吧，圖個吉利，不過作者簽名可沒有了。」
蓮師心頭一緊，「幹啥？」
「從今天起，我決定把這個輝煌的筆名傳給你。」血蝎見勢不妙，決定對草蝎委以重任，「告訴我你是誰？」
「你先忙你的，我有幾句話和白准商量。」他對無方說，順便招了招白准。
客人慌忙上去捂住他的嘴，「我只是個普通讀者，不要在意我是誰。」
到最後匠師都快哭了，「尊者、菩薩、大神……您讓我發揮一下自己的水平好嗎？」
「如果放棄，小鳥就真的消失了。」
客人盯著他的指頭看了半晌，「二兩？」
提起錢，兄弟都要反目了，後面的事當然無從談起。場面陷入膠著的時候，身後的書架轟地一聲燃燒起來，架子上的書付之一炬，血蝎捂住耳朵失聲尖叫，「我只是代理商，不關我的事啊。」
「我的出身和來歷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是梵行剎土的特產，我有劇毒，但同時具備消炎化痰、去腫療毒的功效。在中草藥界，我佔據比較重要的地位，精通醫術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我。不知道的，請回去好好翻一翻醫書，謝謝。
「你知道頂著有可能接受諸天神佛檢閱的壓力洞房，必須具備多麼高尚的情操；衝破形體的束縛，從而達到人|獸合一，又是多麼驚人和偉大的創舉嗎？說實話，這種事不是人人都能辦到的。但是！但是！我們的令主和佛母辦到了，不單完成，而且完成得出色且漂亮。我想很多人都會好奇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別著急，作為現場唯一目擊者的我，會在本書中給大家最精準、最直達靶心的解釋。
血蝎紅紅的臉頓時煞白，到手的銀子往前推了一下，「我不收您錢了，咱們可以作一個友好溝通，您看怎麼樣？畢竟您也不磊落，否則就不會出現在我這裏了，對吧？」
天女回頭，一個冷漠的注視，直接把他的話給堵回去了。
可上次有了經驗教訓，隨便那麼一捅，根本不成事。頭一個女偶最後抑鬱而終了，一輩子沒能長大，是因為她缺少正常的生理系統。這回都研究透徹了，令主負責捏殼，她負責內部的精雕細琢。自從上次大劫歸來，心智豁然開朗，現在夫妻聯手，再不行就該面壁思過了。
蓮師被她說了個正著，大氣不敢喘，支支吾吾道：「沒……沒有，這是我路過不周山，恆河使者送我的。」
令主坐在石頭上，開始逐頁翻看，看到好笑的地方忍俊不禁，「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搞笑的傻瓜……」隨手再一翻，快進到洞房花燭夜，咦，這麼巧，居然有人和他一樣跑錯門。
h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oｍ今天是金剛夫婦鑄銅像的日子，每一位神佛在人間都有屬於自己的形象，身為金剛部一把手的令主也不例外。之前是因為他的明妃不在，護法多次催促他都沒當一回事。現在無方回來了，令主覺得自己的人生終於圓滿了。該辦的事都辦好，人間寺廟裡的首席金剛缺席了幾萬年，也該回到原位上了。
「草蝎。」
有命等，有命消受，剩下的就是生理課。滿城光棍對於那項神秘的事業有無窮的好奇心，未雨綢繆是良好的生活習慣，媳婦有了，別到時候手足無措，那也只能幹瞪眼。
再看他們一眼，夫妻配合度就是高。兩個人貼得嚴絲合縫，連造像的匠師都忍不住老臉發紅。
「來來來，把榜張貼出去。」躊躇滿志的作者指揮小弟幹活，還留著尾巴的草蝎得令，舉著榜文，羅圈著兩腿出去了。
「所以我只賣九十九本，高級客戶有合作意向，小範圍內加印或出下冊，應當比較安全。」血蝎沖他擠眉弄眼一番，「當然對於菩薩是全免費的，畢竟像您這麼耿直以真身前來購買的不多，那全是因為您和令主夫婦有極深的感情和交情的緣故，弟子都懂。」
璃寬茶有時候死腦筋，轉不過彎來。他坐在石桌旁靜靜聽他們曉以利害，依舊習慣性地轉頭看瞿如。三萬年，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長成成熟的男人，不變的還是那顆丹心。
話說得道的人，身邊帶個萬年智障也不是辦法。雖然他對小鳥的感情令人感動，可一廂情願的挽留，對小鳥未必好。如果放手，她還可以轉世，起先混在別人的魂魄里，慢慢分裂，過個幾世，三魂七魄攢全了，就可以做正常人了。可惜璃寬不願意，作為過來人，他們當然理解他，怕的是將來從瞿如身上又引出不必要的劫難……修成正果后的情劫，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客人仰天一笑，「二十兩，你怎麼不去搶？」
還是無方開門見山，「如果能把瞿如找回來，我們想盡辦法也會做到，可事實是不能，你也看到了。你守了三萬年，如果瞿如有靈，她會體諒你。你大劫將至，我們要助你渡劫，趁著這時機，讓瞿如找個好去處……其實你和她命里無緣，你這樣，反倒拖累了她。」
工作中的女人最美，令主偷眼覷她。海上幽幽的紅光倒映在她的肩頸，她低著頭，長眉緊蹙，他就喜歡她這股不服輸的執拗勁兒。
令主沒好氣，「我問你個問題，為什麼小明的爺爺能活到九十歲？」
她聽了直發笑，「每個人都是我的一小部分，每個人我都要負責，那我豈不是要忙死了？他確實可惜了，但我有你，從沒生過二心。」
漿糊往牆上糊了一層，啪地一聲把布告貼上牆頭。今天的天氣真好，閻浮南端的氣溫相比中土要炎熱一些，街道上人來人往，基本都打著傘遮陽。這大中午的，外面跑一圈非晒黑了不可。
大血蝎訝然抬眼看他，這個客人不尋常啊，連照柿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一探金剛部最高層領導秘辛，修行者讀之功力暴漲，凡人讀之延年益壽。限量版九十九部，只有九十九部，手快有手慢無，歡迎下單。」
「再鑄一個我們夫妻合併像吧，讓那些凡人瞻仰瞻仰。」
門外的蓮師聽到他這麼說，探頭往裡看了一眼。畫面真是辣眼睛，雖然真人動作版他都看過，但如此不避人，還是十分有礙觀瞻的。
令主說是，「花嶼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你不必有壓力。」
璃寬張了張嘴，最終無力反駁，垂首嘆息：「那就讓她去吧，可這軀殼……」
蓮師窒了下，「我怎麼知道。」
外面傳來一陣瓔珞搖曳撞擊的清音，人
和_圖_書未到，佛光先至。金剛界的扛把子出現在門上，和善的一張臉，笑得花枝招展——
「不答應，等小鳥的一魂一魄也消散嗎？他的功德就快圓滿了，最後的雷劫萬一劈歪了怎麼辦？」
令主春心蕩漾，靠過去一點，「娘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鏡海上的互動嗎？那次是你第一次看見我的真容，是不是很驚艷？對我想入非非？」
令主背著手，從廣場上走過，平時會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問好的男偶們，今天居然一個都不理他。他大惑不解，湊過去看，「上面畫的是啥？這麼丑，別不是吞天吧！」
令主拱手訕笑，「承蒙誇獎，多謝多謝。」復在他肩上一拍，「你留下吃飯，我去去就回。」待客之道他好像永遠學不會，出了金剛殿，和無方駕雲往西北去了。
「《我追隨金剛夫婦的那些日子》，火熱銷售中。該書圖文並茂，畫工一流，追加番外，隨書附贈作者親筆簽名。你還在等什麼？
「尊駕怎麼如此了解內情？」仔細地辨他眉眼，血蝎半晌沒有說話。忽然想起這雙眼睛他曾經見過，嗷地一嗓子叫起來，「蓮花生大士，是你！」
書是看不成了，不如去看真人好了。蓮師沒有帶勇父，也沒有帶空行母，自己一個人背著手，慢悠悠溜達到了梵行剎土金剛道場。
令主說不是，打著哈哈道：「我和無方說好了，要回魘都看璃寬茶和小鳥。還有那麼多偶人的婚事亟待解決……你來究竟有什麼事？」
駕起雲頭回吉祥山，剛進山門就看見釋迦天女在越量宮前轉悠。他咽了口唾沫，「明妃消食呢？」
草蝎仰著獃滯的臉問：「啥不好了？拓本比正版賺頭大得多，今天又賣出去二百多本，你高興嗎？」
因為書剛上市，還沒有盜版，所以消費者只能對商家的傲慢忍氣吞聲。客人嘆氣退了一步，「既然是第一個生意，開張大吉，便宜一點，十八兩怎麼樣？」
「不對，你是天眼少年。」
多年來的夙願，今天終於要達成了。他已經能夠想象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快樂，心裏盤算著，如果銷量夠好，可以再出一套特別版。針對有需求的顧客，甚至可以精裝定製。
令主說：「我們可以想辦法，把軀殼留下。這麼多年你也習慣了，我們懂的。」
身為男人，臉皮一定要這麼厚嗎？看看白准那對大犄角，這兩天又沒閑著。不過自從無方回來，那個旱了八千年的腦袋就再沒消停過，有時候他都替他累得慌，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身體受得了嗎？得吃各種鞭吧！真丟人，這麼高的果位，房事天天頂在腦門上，也不怕人家笑話。
終於輪到他了，他說：「本座不要那麼多手，又不是蜈蚣。盡量給我塑得帥一點，最好帥破天際。」
蓮師看著天女的背影欲哭無淚，喃喃著：「等你看完，能不能借我……」
世上自己盜版自己的主意，大概只有血蝎想得出來。盜版便宜正版貴，與其讓別人侵權，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好在那天聽蓮師的勸，沒有簽上本名，他想了個匹配全文基調的筆名，叫「天眼少年」。本來以為可以撐上半個月，讓他賺夠一筆就開溜的，沒想到傳閱度太廣，他的預感告訴他，要出事了。
好佩服自己，這麼有商業頭腦。就是看透了世人都有獵奇心理，加上令主現在地位極高……凄美的愛情固然令人艷羡，加點顏色，當然更合大眾口味。
令主眨巴一下眼睛，「捅出花來啊。」
「那親我一下。」他強行把嘴貼了上來，一面感慨，「該要個小的了……」
「因為他不喜歡多管閑事。」令主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角，「麒麟以角為美，我都不嫌它多餘，你管得著嗎？」
令主訕ｈｅtｕbｏoｋ•ｃom•ｃｏm訕閉上嘴，斜靠在一旁百無聊賴。
「真話？」
大血蝎搖頭，「限量珍藏版，用墨和紙張都是上等貨。一口價二十兩，絕不議價。」
他得意了，快活地扭動了兩下，「我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和你在這麼美的環境里『這樣』『那樣』……要不趁著今天夜黑風高，我們……」
蓮師被他回得無話可說，捏起手訣平息了半晌，「你真是我見過的，最風騷的麒麟。」
付了錢，把書捧在懷裡，客人翻到最後一頁，發現了問題，「怎麼只連載到洞房？金剛從夜摩天回來后的小高潮呢？人|獸呢？還有白照柿和姑媽的性福生活，為什麼不作為福利一併畫進去？」
蓮師噯了聲，「忙完了？」
偶人們說不是，「好東西。」忽然發現不對，回頭看一眼，頓時一鬨而散。只留下一本畫冊，孤伶伶遺落在風裡颯颯地兀自翻動。
蓮師暈陶陶，不知南北，忽然胸前一空，天女眼疾手快把他懷裡的書掏了出來。
蓮師略顯尷尬，摸了摸鼻子道：「本座還是樂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她早就習慣了他的自以為是，細想一下，確實如他說的那樣，便嗯了聲，「是啊，那時候的令主風華絕代，連我都自嘆弗如。」
可是越翻越發現不對勁，怎麼男主是麒麟，還是黑色的？運動過後腦袋上長角的人設也和自己一樣……他霍地跳起來，「這畫本是從哪裡來的？」
蓮師面色不善，「做人別這麼過河拆橋好嗎，當初恨不得我天天陪著你，現在是怎樣，無方回來了，不再對我有所求了？」
大血蝎正襟危坐，畢竟是作者嘛，文人的格調還是必須要有的。
匠師揮汗如雨，令主在旁邊監督，「眼睛這麼小，一點都不像。」、「嘴撅起來一點，這樣更有母性。」、「手、手、手……也太短了，顯胖。」
令主點點頭，「我知道啊，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對天發誓。」
血蝎向他微笑，「請問你要臉嗎？」
「烤串，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冠冕堂皇，皆大歡喜。蓮師把畫本藏在懷裡，終於盼到喜歡的書上市，那種心情真是無法言喻。
蓮師白了他一眼，「沒什麼要緊事，過來看看，正遇上你們造像。我就是想和你提個建議，憑你的修為想隱藏一對角，應該不是難事。為什麼你熱衷於把這個大幌子頂在腦門上？難道這樣比較有面子？」
「高級草藥，比如人蔘靈芝之類的，相較一般草藥更容易得道。我得天獨厚，雖然作為聘禮的幾千年裡，我在森羅城過著非人的生活。但自從打開靈識的那天起，我就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光耀我大血蝎族。
「說起葉衣佛母，三界之內無人不知。當初她元神盡散，令主花了八千年才把她重新召喚回來。重生后的佛母身如秋月，皎白無瑕，以前艷冠鎢金剎土，後來直接美遍三界無敵手了。當然比起她的美，她和空行總主之間的愛情，才是最動人心魄的。今天的我，修為上小有所成，這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最讓我驕傲的是，曾經作為他們愛情的見證，目睹了一場又一場可歌可泣的風月無邊。
無方聽了自去了，白准走出來和他寒暄，「你怎麼又來了？」
一路上無方總有些忐忑，「不知道璃寬答不答應。」
他和無方的銅像，起先是分開造的，因為各自都有自己的職務，無方修成了佛母，屬於不動佛之金剛佛部，專管驅除瘟疫災害。她的忿怒相有點可怕，三頭六臂各長三隻眼睛。六隻手裡攥著各種法器和寶物，有金剛杵、降魔斧，也有她降生地菩提樹上的枝葉和花。還有兩手空著，令主把他的藏臣箭和寶弓塞進她手裡，她溫柔微笑，說：「你呢ｍ•he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
夫妻之間法器當然可以共用，令主說：「你鑄完了再鑄我的。」
好傷感，有妻彪悍，男人活得好累，連唯一的一點個人愛好都被強行扼殺了，他要考慮在吉祥山外另置產業了。
令主說交給我，無方把那一魂一魄抽離出來，帶往菩提伽耶。他動動手指，把瞿如運進了小心台階殿。
想當初白準的反偵察能力很強，他必須通過不斷調整姿勢才能準確地接收到信號。斷斷續續，總有偏差，沒有看到完整版，實在令人扼腕。現在好了，有目擊者填補這個空白，總算能夠彌補千萬年來的遺憾了。
不過作為老熟人，過來買這種書，還是不大地道的，所以要儘可能地背人。蓮師威脅血蝎，「你拿別人的隱私作為牟利手段，你家令主知道嗎？」
「多狗血的劇情。」令主坐在鏡海紅蓮上，手裡盤弄著青泥，笑著和無方說，「靈魂還是陌生的，身體卻有夫妻之實，朏朏現在一定覺得很虐心。」
「你，就是你！」血蝎言之鑿鑿，「我記得你眼角有顆痣，是你，就是你……」
她怨懟地剜了他一眼，說他不正經。偏過身去，看葉底的海面，「你以前不讓我看，說煞沒有前世，可是我明明看到石作城。阿准，我和花嶼終究是有關係的，那時候你就知道吧？」
閻浮最南端的小城裡，大血蝎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不好。」
究竟他們打算怎麼做，沒有和璃寬詳細說。璃寬在殿外團團轉，不時側耳聽，裏面什麼動靜也沒有。過了約莫兩刻，殿門打開了，瞿如自己走了出來，見到他叫了聲「阿茶哥哥」。
蓮師澀澀地，滿心鬱結。想起血蝎用生命描繪的畫本，還沒看就充公了，又是一陣心絞痛。自從諸天神佛為白准加持，他飛身入金剛部后，功德和修為幾乎和他持平，他再想動腦筋開天眼，完全連門兒都沒有了。其實他的心思和猥瑣不沾邊，他就是不放心無方，畢竟她曾經是他最看好的弟子，就那麼便宜這隻老麒麟，讓他很長時間處於不甘的情緒里。後來看到他們幸福，他也為他們高興，可是白准每每盡興就管不住自己的角，到底什麼毛病？
這麼熱的天，客人圍著紗巾，把頭臉都遮住了，只留一雙眼睛在外。從書架上拿了一本，站在那裡翻閱，大致看了看進度，滿眼心花怒放。按捺住喜悅，上前問價，大血蝎兩指一比，「童叟無欺。」
一面說，一面抽了根棍兒，無方問他：「你又想幹什麼？」
血蝎把眼一橫，文人的傲氣呼之欲出，「尊駕是第一個生意，不要觸我霉頭。要就付錢，不要請自便，別打攪我做生意。」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最討厭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他還來這套，當人是傻子？
蓮師對女人的洞察力表示不解，心懷鬼胎，卻要裝得大方，敞開兩手說：「能有什麼？有的無非是對你滿腔的愛慕之情罷了。」
蓮師說路過而已，看見白准那對角，又是一頓鄙夷。
好好的話，到了令主嘴裏就會產生奇怪的變異，璃寬茶紅了臉，「主上，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太好了。」令主很高興，自己趺坐下來，把無方一撈，撈到自己身上，讓她摟著自己的脖子面對面坐著，扭頭對匠師道，「記得把本座的犄角打造好，這是愛情的終極體現。」
於是他的金身是仙氣飄飄，略顯陰柔的美。沒有刻意要求陽剛，和他本人略微有點差距，但問題不算大。
果然天女錯牙微笑，「這麼多年了，你還惦記著呢？限量版上市了，你是第一個搶購的吧？」
很快有客人上門來，連榜都沒看，想必早就關注動向，只等上市了。草蝎把他迎進來，高高吊起嗓門，「老闆，有客啦！」
本來這種事可以ｗww.heｔuboｏk•cｏm.cｏm請教令主的，但因為魘后一直在他左右，大家不太好意思開口。某一日，外面流傳進了一批畫本，雖然不是正版，線條粗糙了點，但也不影響閱讀。偶人們簡直把這畫本奉為教科書，閑暇時湊在一起研究，「嚯，這難度……太高了。」
三萬年沒開口，今天說話了，璃寬茶頓時心情複雜。轉頭問令主是怎麼回事，令主說：「朏朏的肉身沒法修成人形，正好瞿如的殼空出來了，一舉兩得。如果你喜歡，重新追求她；如果不喜歡，她修她的功德，和你互不相干。」
釋迦天女被他忽如其來的情話迷惑了，羞澀地揉著裙帶靠過來，「我今晚燃香等你。」
這次的女偶製造計劃大獲全勝，四十九天之後鏡海上採摘小偶，偶人們看著一海子活蹦亂跳的女娃娃，一個個感動得淚流滿面。媳婦有著落了，各自挑選中意的，歡天喜地抱在懷裡，準備回去玩養成。令主看著苦盡甘來的孩兒們，覺得有點對不起前幾代偶人。盼了一輩子，也沒能盼來令主的神來妙筆。那些偶畢竟不像照柿那麼好命，孰湖給他上西王母那裡求了不敗金身。偶人的壽命有盡頭，老化了就得淘汰。不過時代在進步，令主的神通越來越大，和泥的時候注入了功德，滿城泥人相較前幾代，普遍壽命增加了三成以上。
大血蝎寫下宣傳語的最後一句，從頭到尾通讀一遍，修改了若干錯別字后，心滿意足扔下了筆。
蓮師抬眼望天，倒霉催的，大事不妙了！
客人嚇了一跳，「胡說什麼，誰是蓮花生！」
「你懷裡藏的是什麼？」
他神神叨叨，和他做了幾十萬年夫妻的釋迦天女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小九九。斷然喝了聲：「蓮花生！」
蓮師哦了聲，「下界有妖魔作亂，過去平叛。我記得和你說過，悟道很累的，對自己好一點嘛，你怎麼不聽？」邊敷衍著，邊閃身讓過去，「中午吃小蔥拌豆腐，我喜歡……」
血蝎笑了笑，「弟子知道菩薩最最慈悲為懷了……您剛才說的夜摩天歸來，和姑媽強上大管家篇，只要您有需要，弟子可以免費為您繪製，保證獨家首發，怎麼樣？」
「大家好，我是血蝎，一隻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蝎子。
「說起我的進化史，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我九死一生多少次，你連想都想不到。你知道看著相依為命的同伴血濺五步是什麼感受嗎？當時我嚇得肝都碎了，沒想到看上去柔弱的妹子手那麼黑，我決定憎惡她。不過看在她後來幡然悔悟，助我修行的份上，我最終還是原諒了她，並且決定熱愛她。她，就是大德集要金剛的明妃，我的女神——葉衣佛母艷無方。
「什麼內容，我來看一下……」天女在他震驚的注視里讀出了書名，「我追隨金剛夫婦的那些日子……金剛夫婦？白准夫婦？」
面紗下的臉露出滿意的微笑，「小心點，被白准知道，會扒了你的皮的。」
釋迦天女看了他一眼，「我參破一層殊勝奧義，想找你研究一下……你幹什麼去了？」
蓮師眉毛一挑，「我是來做暗中調查的，看看你的畫本里有沒有□□內容，你當什麼？」
令主忽然扔下了泥胎把她撲倒，酸氣瀰漫整個鏡海，「如果那天讓你看到前世，你對樞密金剛的感情會不會不一樣？潛意識裡把他當原配，我是插足的第三者。」
草蝎茫然，咽了口唾沫問：「那我可以繼承這個筆名帶來的所有收入嗎？」
匠師說：「要的、要的，二位的美麗傳說在人間廣為流傳，年輕男女求姻緣拜的就是二位。」
她閉上眼睛長嘆，「我夢見過這個場景，夢完了就落進羅剎鬼國了……」
她有點難為情，「造像的事已經拖了很久，今天才抽出空來……師父找阿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