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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皇——！」

但李辟塵卻覺得，並非是影子不想動，而是動不得。

「是嗎，殊途同歸，可我要天下再不傳太上之法，你卻要天下人人皆成聖賢，不論是你還是我，這都是不可能實現的宏願，就如某個太上曾經說過的，冥海不涸，即永鎮三山，這本就是一句虛妄的話啊。」

她不明白，同時感應到了黃泥塊上的氣息，那是一種極其空寂而遼遠的氣息，是不屬於天上，不屬於天下，更不屬於幽冥的氣，這完全不同於乾坤內的力量，她難以理解，甚至難以解釋，更難以說出這到底是什麼。

吞天大聖尋到了那裡，自然是要帶一些東西走的。

「東皇，你度化了無數的遊魂，度化了無數的執念，我不了解你的過去，所以敗給了你，但輸給的是這塊黃泥，並不是你自己。」

「君以此始，必以此終……為太上化身，必為太上所累，而被太上所斬。」

「就如我一般……」

難道有人算到了自己？

無何有之鄉的黃泥塊，這是吞天大聖留下的東西，根據夢祖所說，這玩意應該是吞天大聖吃掉的一小塊無何和*圖*書有鄉的泥土。

李辟塵一時之間想的有些遠了，抬起頭來，注視著黃河神女，對方的面頰上雖然沒有什麼大的神情變幻，但是雙眸中光華的流轉與生滅還是告訴了李辟塵，她現在無法明白髮生了什麼。

九曲黃河萬里沙，此時萬里的沙也不夠看了，靜靜躺在五指當中的黃泥塊猶如一團永遠也不知溫飽為何物的惡獸，水流被它吞滅，高台被它吃下，乃至於九片黃色的高天也開始寸寸崩毀，當中的光都落入了這傢伙的口中。

「沒有尋到陣眼，但卻破陣……荒謬……」

黃河神女的身邊，殘餘的黃天開始不斷破碎，蒼天的力量壓制著她，而隨著黃天的破碎，之前諸位首座被斬去的法力也逐漸回歸到身上，他們再度化作仙身，而六氣重顯，故又能駕雲騰霧了。

「這是無何有之鄉的黃泥。」

能收泥人，那自然就能收掉整片黃河。

李辟塵嘆口氣：「打破虛妄，你永遠停留在黃天之中，又怎麼能不悲傷呢，自己在欺騙自己，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但是我看得見你那悲鳴的道。」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的法……沒有留下來。」

「無何有……」

而那黃泥塊既沒有變大，也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那般，黃河神女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黃泥塊或許就是為了對付她的。

李辟塵本就是以執念而入道，曾經在黑白路上度化無盡遊魂，與蓬萊惡鬼定下互殺之約，而後來東皇鍾出世，將人間大世的厄難徹底扭轉，這些執念之手對於李辟塵來說，實在是沒有半點的約束力。

黃河神女的身子開始破碎，最後的黃天也被吞噬，那塊黃泥靜靜不動，但在黃河神女的眼中，卻比任何的敵人都要令她懼怕。

李辟塵注視著手中的泥塊，同樣心存不可思議。

「坐忘！」

「或許有一天，我也能度化你吧……我的天柱嗎？或許我的天柱就是你，就是所有的太上吧。」

「黃天歸於無何有之鄉，這也是一種宿命吧，從黃泥中來，到黃泥中去，紅塵中的一群死人啊，我要先走一步了。」

黃河神女的聲音帶著最後一抹空靈：「你辦不到的，太上終究被太上所hetｕｂoｏk.com•cｏｍ累，你看得清他們，但是不可能看得清我。」

黃河神女嘆息：「我失算了，苦海無邊，沒有彼岸，我也是如此。」

黃河神女的影子開始變得虛幻，她的身子開始破碎而去，那些綾羅綢緞皆化作點點光雨落入黃泥塊中。

「哪裡有什麼宿命呢，你是被你自己所設立的框架束縛了啊。」

「這究竟是什麼呢？」

是這樣的。

無何有之鄉，那是不存在的虛幻之地，更是傳說中才存在的地方，有些人能夠進入數次，而有些人終其一生也難以尋找到那裡，上至大聖，下至凡人，全部都是如此。

「你度化了那麼多的死人，那麼，你能度化我嗎？」

能收黃河，那是否能把黃天也收走？！

黃河神女忽然一聲輕嘆，那空靈而又寂寥，只最後看著李辟塵，道：「宿命之說，自虛無中來，歸於無何有之境去，黃天自蒼天而生，可天下卻沒有黃天立足的地方，即使是天，沒有天柱的支撐，也無法高懸在乾坤之上啊。」

「大道渺渺，我看不到盡頭，你終究會和我一樣，被太上之身所累，最後被另一位太上所殺和-圖-書，世間的太上各懷心思，有與你為盟的，亦有要殺死你的。」

吞天大聖遺留的東西居然有如此的威能，而且這黃泥塊之前都沒有顯露出異常，乃至於連夢祖也不知道這究竟做何用處，卻沒想到在這一陣內，成了克制太上的寶物。

太上……化作了兵器？

黃河神女的聲音越來越渺小，就在最後，她的影子中突然升起一道龍吟，而後殘留的黃天便全部破碎，她被吞入黃泥塊中，在那泥團上，忽然升起了一尊泥巴小人。

難道吞天大聖早就算到了一切？

蒼天越來越大，黃天越來越小，黃河神女感覺到自己也要被拉扯進去，她的身邊，那四位大聖虛影出手，藉助蒼天的威能徹底將她壓制。

李辟塵看著這塊黃泥大印，五指摩弄，當中有溫潤的氣息在回蕩，而冥冥中，那神女泥塑似乎勾連著什麼，從虛無之中察覺，只能感應到一尊不動不聞，靜靜如山的影子。

……

李辟塵悟出了道理，黃河中的那些執念之手已經是虛幻，他們是黃泥構築，而無何有之鄉的黃泥同樣是虛幻所化的真實，那是否，這裏的黃泥與無何有之鄉的黃泥和圖書是有共同之處的呢？

黃河神女不知道這些過去的事情，她只是認為李辟塵的東皇鍾有著無盡威能，但卻不了解其中的故事，於是在此時栽了跟斗，那些黃泥所化的人全部被無何有鄉的黃泥收去，而李辟塵在了解到這塊普普通通的黃泥竟然有如此威能后，腦海中便想到了一個法子。

黃河神女看清李辟塵的境界，微微一愣，隨後乘龍而起，看著李辟塵手中黃泥塊如吞噬乾坤一般，整個九曲黃河陣都開始被吸入那黃泥塊中。

李辟塵看著她：「我自然看不清你，就如同你不懂我一樣，但這世間萬法，終歸是有殊途同歸之處的。」

蒼天，亦或是青天顯化出來，黃河神女的座下，九條黃龍咆哮，那位皇天虛影同樣被吞掉，而地皇之座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小人的身下有九條黃龍盤旋，黃泥塊吞掉了【黃天】，它似乎發生了某些神異的變化，漸漸成為了一方大印，那神女泥塑與九龍便是大印供人握住的地方。

「希望你能跳脫出去吧，我已經敗了……沒有天柱存在，即使是天也會崩塌，你能找到你的天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