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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要睡一會了……」

天上的十輪太陽，灑下的光輝，還在漫漫的路上。

李辟塵開口了，嘴角的血流淌下來，但炁息正在緩緩升高。

「說起來，他本就是我特殊造化出的第二靈性，但他也不完全算是我的真正分神，那僅僅只是一點本性靈光而已。」

只是笑，卻還帶著淚水。

谷御峰已經離去，而他所去往的地方，號曰大荒。

「西陵風下……玄江雨，曾是驚鴻……照影來。」

「他在那柄玉劍之中……無何有之鄉的炁息代表了一切的可能，我明白了一點點東西，他化為了劍，故而留下了靈光沉睡在其中。」

有大船從樂土的邊緣行過，南鄉子抬起頭來，看見一個撐船的人，他的身上釋放出讓人感覺溫暖的光芒，那就如同是太陽一般，劃破了黑夜，照亮了陰暗的群山四海。

南鄉子重新念誦，而後終於露出了笑顏。

「爭天是錯誤的，當有些人得到了，鑄出了真正的青天之後，他們的道路也就僅止於此了。」

那當初的言語，古老的詩言再度響起。

那是真正的人間，而這裏只是破碎的樂土，不屬於任何一個洞天，流浪在寰宇諸世。

李辟塵的嘴角ｈｅｔuboｏｋ.ｃom.cｏm溢出血來，一如當初北海石人所言，當一炷香的時間跌落之後，便是深受重創的時刻，若是嚴重，甚至會身隕魂滅。

「城上斜陽……畫角哀；再無蓮華……舊池台……」

這是李辟塵所看見的景象，而後，一種疲憊感席捲上來，雙眼閉合，身體周圍，那些還不曾徹底消散的蒼天烈火忽然升騰起來。

南鄉子不明白，更聽得迷茫，但她知道了，劍輕笙不曾死去，於是抱著那柄紅色的玉劍，更加的緊了一些。

「刻意創造的第二靈性，藉助了鴻影的凡鐵劍軀，沒想到還能發展處這樣的情景變化，你是叫做南鄉子吧，真的是個好名字，這是人間的稱呼啊。」

蒼天的烈火也開始散去，但仍舊余留了很多。

南鄉子喃喃自語，李辟塵接上了後面的話。

南鄉子看不見李辟塵了，因為後者已經隱藏在了蒼天的仙火中，她望著下方的世界，又看向遙遠的那片真正人間。

冥冥中，似乎那最初的開天一劍，那儒生著長衫，提著四寸的光陰，斬破了一切的黑暗。

太上之法，生生不息，清靜無人可言，萬法莫近，混元為太初造化之道，更是第二古和圖書老者，生命之歸，其偉力自然不必多言。

「正是因為虞主終於在最後看見了那些石人，所以才會震恐，所以才會去找謝煙塵，這條爭天的路並不是正確的，哪怕是無何有之鄉中落出的虛幻世界也是一樣，但最後他失算了，可同樣也避免了一劫，他對於謝煙塵，不知道該是感謝，還是仇視？」

湯主出現了，但什麼也沒有做，他駕馭那艘大船行過，與這片樂土擦肩，目光投向被仙火包裹的李辟塵，緩緩點了點頭。

混元一炁正在恢復體內的破碎，天仙跌落下地仙，失去了天意自然遭到了大羅封天的警告，直接把李辟塵打回了地仙頂峰。

巨闕二字消失無蹤，這柄劍已經配不上這個稱號了，如之前大聖化身所言一般，沒有人可以長久的留下五仙中的「天仙」。

比不得真正的人間，但又壓過許多的小界，如果硬是要說的話，或許現在的這片樂土，比俱蘆界也相差不大？

大日的光芒，還不曾到達一些塵世。

「化身……化身，我也是化身，只不過太上化身代表的意義與尋常的化身不同，我們就只是我們自己而已，因為無名之君早已經逝去了，或許它早已預見到ｍ•ｈｅtｕbook•cｏｍ•cｏｍ這樣的情景，不願意把化身作為自己的附屬物？」

「什麼是可能發生的結局？那些石人是哪裡來的？你知道嗎，石為不朽，金為不磨，但傳說啊，無何有之鄉中，坐下了無數的石人，他們是什麼？」

「你騙了我……你騙了我……」

五重的樂土遠去，徹底離開了大聖的樂園，於是九重的天地崩塌了，李辟塵的炁息開始跌落，那無何有之劍，可化作輝煌的光芒，開始散去。

「不是正確的時間，不是正確的地點，更不是正確的人，至人觀天，神人知天，聖人問天，並不是三者各得其一，而是三者缺一不可。」

痛苦感湧上心頭，但出乎預料，清靜經的聲音響徹，如一柄重鎚臨世，在剎那便把那些劇烈的精神鋼刀打的粉碎，灰飛煙滅。

李辟塵靜靜的端坐在這片幾乎毀滅殆盡的樂土之中，或許也不該說是樂土，而是一片新的世界？

那是與劍輕笙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但那滿頭華髮如雪如天。

曾有人問過，湯主為何不去天尊座下參悟？

傷勢是道傷，非一時半會可以恢復，但肉體和精神的損傷，已經被混元和清靜開始修復。

這片樂土的前方，出現了一片hｅｔｕｂoｏｋ•com.ｃoｍ真正的人間，浩大到不可以計量，當中傳出蠻荒的炁息，似乎有無數古獸在咆哮，更有巨大的人影頂天立地。

「故而太上化身，成為了一種至高無上的代名詞，而這全都得賜于無名之君的死去。」

湯主在笑，卻又在嘆，他的話，他的聲音，不會被任何人聽見或者看到。

湯主的回應是，他很忙。

原本只是紅色的劍而已，但現在已經化作了石。

李辟塵的聲音低沉下去，再也抵抗不住了。

「大道之間，枯骨一片；浮黎境中，歸藏言天；青青之世，夢幻無言；軒轅丘上，萬古如煙。」

……

是的，他很忙，所以，必須要先走一步了。

終究是破碎了，並且毀滅了很多，不完整了，就連泗清域都殘缺不堪，只有東皇鍾護下了一片天地。

天阿劍散去了，天喪也散去了，至於南鄉，那柄紅色的玉劍飛出去，遙遙落在南鄉子的身前。

四百年，一千年，如今的李辟塵，已經一千四百歲了。

「劍輕笙沒有死，他只是睡過去了。」

「紅塵中升起的劍，你和劍輕笙……還真的是很般配。」

南鄉子把那柄劍抱住，死死的，低著頭，聲音變得喃喃，已經難以聽見。

至人的感悟消失無蹤，m.hetubook.com.com但仍舊留下了殘餘，這是無何有之炁離去前的最後饋贈，天上天下無物不斬，在那最後的一劍中，或者說，在短短的後來光陰內，李辟塵對於道與法的理解，更精進了一步。

大船悠悠，還有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湯主要離開了，因為他還有活計沒有幹完。

李辟塵嘆息一聲，看向南鄉子，後者抬起頭來，望向李辟塵。

李辟塵的頭髮更加的雪白了，那是因為之前無數蒼天給予的萬世道理，在天碑世界內參悟了一千年，雖然李辟塵本人並沒有感覺過了一千年，但因為天碑世界中，歲月定格，要走多少步，全都憑藉蒼天來言。

「他們都是鑄出了青天之後的大聖啊……可沒有人看得見這裏的情景，故而一直以來都有人在爭天。」

「洛神與虞主爭聖位，虞主得了太上之身，坐在歲月之中，故而陰差陽錯避開了天的同化，五仙的力量是那麼容易沾染的嗎？鑄造了真正的青天就妄想避開至真之道？呵，誰教你們的呢？」

大日起於湯谷，落在虞淵。

而因為受到的反噬，原本已經穩固的，堪比天橋第九步的炁息被斬去，直墜下天橋第八步。

花開一瞬，玉老千年。

李辟塵嘆息了一聲，忽然又自顧自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