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知道是在問誰，秦中鬼在囈語，但肯定不是在問李辟塵。

李辟塵壓著秦中鬼天靈的手掌中，緩緩衍化出一片夢幻光彩，一片虛無的黑天開始浮現，同時帶著的，還有一些青色的，如琉璃般的夢幻泡影。

腦海中，無數的景色忽然浮動，那一幕幕，一幕幕，道盡了這一千四百年來的風風雨雨，但說起來，真正的，讓自己心有觸動的，加在一起也不過區區百年多的時間。

整個天秦聖部，在這一瞬間，被浩大的光芒所覆蓋，所有人都被吞噬。大千萬象，晝夜浮黎，不知道有多少人慘叫著跪倒在地，身上血與火同時濺射流淌！

從最開始的劍囚谷，到如今的元荒之中，稱一聲天帝。

我有牽挂的人嗎？

「大道之間的無名惡鬼……」

只有一道氣數相伴。

那哭泣的血劍，也曾力開大衍。

李辟塵的那隻手掌，攥了起來，捏碎了一切的景與光。

呂忘塵！

秦中鬼的話說的磕磕絆絆，然而突然，他沉默下來，那眼中的恍惚之色雖然更加的濃烈，似乎就要迷失自我，但卻說出了一句和圖書完整的疑問。

天上，榆惘之土。

夢幻之中的泡影被驚雷擊中，那噗的一聲碎滅，化作水霧，同時也宣告了蓋世存在的隕落。

白衣勝雪，紅蝶相伴，一夢化入人間，流連忘返。

他第一句瘋言便說出了不得了的東西，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也曾入大帝皇陵，也曾與太上鏖戰；

不止一位，從柳屏兒到秦中鬼，再到此時顯化的諸多塵埃覆蓋之人，甚至……是呂忘塵？

「劍輕笙還是留下了好東西，我愧對了他，這是醉花天子與鬼雨最後糾纏時所遺留的氣息，琉璃鍾的聲音能夠喚醒萬物，而暴雨落下的黑天則能夠腐蝕眾生。」

他的身子猛地一晃，眼中帶著巨大的驚疑。

也曾從人間走過，也曾作輕雷登天；

大榆樹下，秦火神尊的眉心忽然一亮，隨後睜開雙目，那巨大廣袤的榆樹林中，毫無徵兆的危險爆發！有一株特別高大的，帶著周圍一小片榆樹林，此時俱都炸的粉碎！

那峨眉的狐女，也曾巧笑如嫣。

也曾踏天追雲，也曾力鎮群仙。

「這是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宣戰嗎……很好，我等著你，在天上……恭候爾之大駕！」

李辟塵忽然笑了一下，那當中卻帶著一種無奈與凄涼。

夢幻的泡影散盡，李辟塵抬起頭，看著身前僅存的天碑，上面的玄火在跳動，此時才發現李辟塵的存在，頓時嚇得震顫起來。

玄火與熒光四散而飛，點燃了其餘的石樹，這是不可思議的，火如何能燃燒石頭？

那盛開的花朵，也曾說玉老千年。

他是剛剛才顯化的，是第八位出現的太上，李辟塵那寂滅一般的眸光注視著他，而這位在謝煙塵之上的「混元」之主，俊秀的容顏毫無生氣。

「這世上，四大眾生亦如此是！不過是匆匆的來，匆匆的走，光陰是公平的，歲月亦是公正的，人生在天地，空無一物，人死而葬入天地，亦不帶走半點塵土。」

不對，之前秦鬼所說，他想要成為四大眾生，這表示，他並非眾生之一。

「你是……！」

孑然一身。

七情感覺正在逝去，或許是曾經引動了至人之威后的禍根？

「大道之間，ｍ.hｅｔubｏｏk•ｃｏｍ•ｃｏm天冥之門，推開門……跨過去就能夠成為無名之君，如果失敗了……就是無名惡鬼，什麼也不存在，我們的過往，未來，當世都會被埋葬……成為那扇門戶前的……枯骨。」

「你有……真正牽挂的人嗎？為他而死，為他而生，為他而哭，為他而求。」

秦中鬼突然大喝起來，然而下一瞬間，他的身軀轟然被撕裂！

第五世的混元之主！

秦火神尊的面色陡然陰沉下來，再是站起，剛要向那處去，忽然間，他的左手掌亦是驟然爆炸，轟然粉碎，遭遇輕創。

也曾與孩童戲鬧，也曾點化蝴蝶；

「唯名能流傳，或讓眾生喜，或讓眾生驚，或讓眾生歡笑，或讓眾生懼恐。」

從開始，從李辟塵壓去姜天崋之影，再到殺秦鬼之臉，至方才攥碎秦中鬼的夢幻，這麼長久的時間過去，這面碑文上的火焰才發現李辟塵的出現。

李辟塵的五指開始收攏，秦中鬼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夢幻中，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前方，開口道：「我曾經……似乎是有的……但現在……沒有了！」

「天帝對神和-圖-書……獨有的威能……號令諸空……」

那常羊的巨人，也曾尊號刑天。

但這景色卻真實出現了！

他的真實化作夢幻，在真界中被夢幻的刀刃所斬，丟了性命。

也曾赴龍華之會，也曾見山河暮老，風雨如煙。

秦火神尊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後整個人就這麼站著，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在大約一刻之後，他咬起了牙。

李辟塵那死寂般的眼神，忽然動彈了一下。

李辟塵的眼中，忽然有光華黯淡下去。

沒有真靈出現，只有一片殘碎的靈光，帶著人道的一縷輝煌。

……

「所謂無名……惡鬼……是無名之君……的試驗品。」

李辟塵記得清楚，當初斬殺柳屏兒的時候，也是如此，沒有真靈。

「在這片歲月中，我向著未來而奔跑，但回過頭去，只看見一片斑駁闌珊，殘碎的世界。」

「我不甘心——！」

總而言之……他們都是「無名惡鬼」。

「一千四百年了，原來我還是孤身一人。來如風雨，去似微塵，我不曾帶來什麼，亦不曾留下任何的東西。」

難道他們……正是非人眾生不成？

秦中和*圖*書鬼渾身抖動的越發劇烈，被這兩股糾纏不休，互相廝殺的殘餘力量所浸沒，開始繼續說著如胡言亂語一般的夢囈。

這麼多的故事，這麼多的神話。

李辟塵若有所思。

五指再一次伸出去，對著那面天碑就直接拍下！

何等孱弱？

然而說這迷惘，聽者入心。

「痛苦……我們並不是一個人……是無數失敗者……靈性的聚合……我們沒有過去……自然也沒有未來……我們……」

這些無名惡鬼是意，是亘古不滅，卻又無比悲涼與不甘的意。

「大道之間，枯骨一片……白骨道宮中，有人敲著靈鍾，為眾生送行……亦是在嘲笑所有不自量力的人。」

也曾降龍伏虎，也曾引巨闕……斬坤乾。

「大道之間，我們都是無名的惡鬼，捨棄了一切，然而換來的……只是一道嘲笑般的鐘聲！」

「我需要《五典》……找到無何有之鄉的衍生世……不論是青青世界也好，朝雲之國，不死之山，大幽之土，軒轅之丘，五雲仙鄉，清墟聖境，萬世青城……只要能……把我的出生來歷置換……這樣才能……才能成為……四大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