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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韜搖頭道：「我建議用當歸補血湯，以溫補她的身體和腸道為主。」

凌玉嘆了口氣，點頭道：「她的心髒的確出現中毒的癥狀，我也觀察到了這個細節。但她現在這種情況，只能繼續使用青黃散。」

方雪玲見女兒突然反應異常，擔憂地說道：「蘇專家，凌專家，是不是剛才湯藥有問題，她吃壞了肚子？」

周靖淇服了葯，蘇韜給她搭了個脈，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等會來看你。」

「感覺如何？」蘇韜這才開口問周靖淇。

這也是自己師父評價自己和蘇韜的差距所在，論理論基礎紮實程度，凌玉甚至要超過蘇韜，但蘇韜經常能跳出條條框框，找到不一樣的思路，這是自己所缺少的能力。

「我感覺輕鬆了很多。」周靖淇臉上多了一抹紅潤之色。

凌玉蹙眉沉思，蘇韜的這個提議，並無經典可參照。

蘇韜搖頭嘆氣道：「青黃散有毒副作用，由青黛和雄黃組成，青黛成分含靛藍、靛玉紅、蛋白質、鞣酸及無機鹽等；雄黃的成分主要含二硫化二砷。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心臟出現的問題？」

蘇韜道：「我對你的經濟情況有點了解，暫時不用著急，費用方面你不用過多考慮。」

方雪玲壓低聲音，慚愧地說道：「關於醫藥費的問題，您一直沒有跟我談，但我想了解一下需要花費多少錢。」她頓了頓咬著嘴唇道，「請你放心，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就算砸鍋賣鐵，我也一定滿足您的要求。」

蘇韜輕輕和-圖-書地嘆了口氣，「你女兒的病情有多麼嚴重，你應該心中有數，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既然選擇了我，就要相信我的辦法。你女兒體內有邪毒，腹瀉應該會持續到明天早上，等到邪毒排盡，我們會重新開藥方，循序漸進，慢慢調理她的身體。」

蘇韜寫下藥方，讓陳蕊安排藥房抓藥，半小時之後，湯藥煎好，蘇韜親自指導周靖淇服用，「服用完這碗湯藥之後，可能會出現不適的感覺，你們不要太過擔心，是正常反應。」

凌玉給周靖淇搭了個脈，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蘇韜想出另闢蹊徑地治療方案，並不代表一定正確。

凌玉蹙起眉頭，道：「有這麼一個觀點，認為白血病是一種人體必需營養物質缺乏的複雜疾病，類似『營養缺乏症』，你用滋補的藥方，試圖補充她體內的營養，應該是從這個角度來考慮的。但她現在病情危急，如此溫和的藥方，恐怕難以帶來效果。」

「將大便的情況詳細介紹一下，不要害羞，我和蘇大夫都是醫生，需要知道一些情況，才好指定下一步治療方案。」凌玉心情微松，知道蘇韜的方案有了起效，語氣平靜地問道。

方雪玲知道蘇韜這番話是對自己說的，自己剛才見女兒頻繁上廁所，對蘇韜竟然生起質疑。

她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和懊惱，連忙朝蘇韜鞠躬，「蘇專家，你說的很對，我向您道歉。」

蘇韜皺眉分析道：「病人屬於骨髓ｈｅｔｕboｏｋ•cｏｍ.ｃｏｍ移植后二次複發，之前肯定使用過各種辦法，青黃散肯定也嘗試使用過，以至於心臟已經出現毒副作用，所以只能放棄使用青黃散，不然的話，病治不好，因為毒副作用反而會引起嚴重後果。」

久病成醫，周靖淇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了解，她知道自己身體狀況有明顯好轉，所以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

不過，凌玉注意到一個細節，蘇韜使用藥物的用量，是《本草綱目》常用量的三倍有餘。

蘇韜見和凌玉意見不同，轉移角度，笑問：「周靖淇的運氣不錯，我們倆都是用針高手，如果用當歸補血湯溫補她的腸道，然後再通過針灸和推拿強行幫她排毒，你覺得這個方案是否可行？」

周靖淇剛返回房間未過多久，再次朝衛生間走去，如此反覆六次之後，她才算正常。

凌玉微微一怔，沒想到蘇韜的方法這麼柔和。

凌玉沉聲道：「不用青黃散，也是有道理的，但她病情這麼嚴重，只能險中求勝。」

蘇韜凝視著周靖淇，認真地說道：「你來找我治病，是為了解除病患。我身為醫生絕對不會拿你的身體開玩笑，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後期希望我們能互相配合，互相信任，你的病情才能得到根治。」

凌玉眼睛一亮，道：「你的這個切入點讓人耳目一新。」

蘇韜繼續分析說道：「德國國家科研機構在2001年的一份研究報告中稱，如果能治療疾病的物質都稱作葯的話，人體自身是和*圖*書可以產生一萬多種葯，而這一萬多種葯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是腸子中。一般的疾病靠這些葯完全就可以治愈。而周靖淇經過骨髓移植之後，重新複發，我認為關鍵原因在於——腸道產毒，因為九成以上的白血病人死因是腸源性內毒素血症。」

方雪玲面色微沉，很倔強地說道：「不行，既然是治病，當然要付錢，否則我良心過不去。」

凌玉皺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嘆氣，畢竟病人是蘇韜的，自己只是輔助配合治療。

響鼓要用重鎚，沉痾需服猛葯。凌玉之所以不苟同蘇韜的方案，因為他違背了基本的醫理。

蘇韜和凌玉兩人來到辦公室，開始討論治療周靖淇的方案，對於如何治療，兩人發生了一些分歧。

直到現在，青黃散還在用來治療經濟不寬裕的慢性粒細胞白血病患者。

他倆都知道這是在試錯，走的是一條前輩從來都沒走過的路。但現在只有迎難而上，至少用當歸補血湯，比使用青黃散要更加穩妥，可以先試上一試。

蘇韜寫下藥方，除了黃芪和當歸之外，還有生甘草、大黃、訶子、柴胡、廣木香、北山楂、鎖陽等七味中藥，大黃、柴胡可以控制病情；訶子是蒙古族和藏族治療疑難雜症必用，對肺部感染有特效；廣木香、北山楂是解決開胃問題；鎖陽是清除細胞記憶，能達到抗衰的效果。

凌玉看了一眼蘇韜，見他面沉如水，並不意外，她安撫方雪玲道：「你先別著急，這是正常反應。」

「為ｗwｗ•hetubｏｏk•com•com什麼不用青黃散？」凌玉困惑道，「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可用解毒、化瘀、消症的藥物來治療。解毒是針對病因；化瘀、消症是針對病理改變和癥候。古方青黃散正具有這方面的作用，其中青黛味咸寒，可消腫散瘀、涼血解毒；雄黃味辛溫，可解百毒，消積聚，化腹中之瘀血，兩葯並用，則有解毒、化瘀、消症作用。」

「這樣吧，你幫我一個忙，算作兩相抵消。」蘇韜不願收費，也不願傷及方雪玲的尊嚴，準備提出一個兩全之法。

凌玉和蘇韜的醫術不相伯仲，各有自己的優勢。

「謝謝你。」方雪玲眼中閃爍淚花，她突然猶豫一下，與蘇韜低聲道，「蘇專家，我們能不能單獨聊幾句？」

周靖淇剛坐在床邊，還沒來得及坐穩，肚子突然又有了動靜，她急忙再次沖入衛生間。

蘇韜見凌玉擰眉沉思，解釋道：「腸道是人體重要的消化器官，也是人體最大的排毒器官。在自愈能力方面，腸道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因此恢復腸道功能，排除毒素是另外一種思路。」

「用這麼大的量？」凌玉一愣，「病人的身體很脆弱，服用這麼大的量，會不會出現不良癥狀，大黃如果用量過多的話，會導致泄瀉，以至於虛脫？」

早在1240年，名醫李東垣曾經創造以黃芪、當歸為主的當歸補血湯，後期成為治療白血病的基礎方。白血病剛發生時，採用黃芪、當歸、甘草、大黃灌腸，中藥煎兩次，一次喝，一次灌腸。

「當然可以和_圖_書。」蘇韜跟著方雪玲來到門外。

周靖淇畢竟是個十九歲的少女，面對年輕的蘇韜和凌玉，表現難以自如，她斷斷續續地說道：「一開始全是黑色的，後來就慢慢地變紅，沒上一次廁所，都會覺得小腹有點鬆弛的感覺，越來越舒服，偶爾出現的腹痛也消失了。」

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後，蘇韜跟凌玉重新走入病房，周靖淇突然捂住肚子，皺眉道：「請問衛生間在哪裡？」

蘇韜對方雪玲有點意外，估摸著這也是為何丁鐺願意幫助方雪玲的原因吧，如果方雪玲不是一個有人格魅力的人，丁鐺也不會費盡心思為她設計接觸到蘇韜的方法。

凌玉手一指，周靖淇連忙跳下床，沖入廁所，衛生間裏面頓時響起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大概五六分鐘，周靖淇走出衛生間，看上去雖然臉色蒼白。

雖然用的是溫和的藥方，但藥量卻是大增，其實也印證了凌玉「沉痾需服猛葯」的思路。

丁鐺雖然做事有時候很衝動，但她知道這種形式的走後門如果被蘇韜反感，說不定會她會就此失業。

青黃散是一個古方，一開始是用來作為治療瘡瘍的，上個世紀青黃散治療慢性粒細胞白血病，簡直創造了奇迹，有效率僅次於骨髓移植，而且便宜高效，直到格列衛的出現。

「足量服用才有效果。」蘇韜很固執地說道。

蘇韜明白凌玉的想法，如果不是情況危急，以凌玉的診治習慣，肯定會循序漸進，只是因為周靖淇病情嚴重，她即使明知會產生毒副作用，仍堅持用青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