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0章 真相大白
蕭敬心情複雜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這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什麼是王洋大盜,不知道什麼才是欽犯。他們空有再多的人力物力,不能知己,更不知彼,便永遠都抓不到欽犯。」
方繼藩朝王三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便又問道:「你還曾和我說,丐幫幫主的藏匿之處,也是你代為選定的?」
這一下子,進入正題了。
「後來,聽說許多徒眾,紛紛都到了西山,小人心想,這徒眾都去了西山,小人自然也要來。小人……有一個兒子,便帶著兒子,一塊兒來了,這才知道,在這裡有兩個恩公,招攬流民,讓大家下力氣開礦和幹活……」
「這裏頭所蘊含的道理便是,你明白了所謂亂黨這一點,那麼,就知道,所謂的亂黨,不過如此,傳聞中的亂黨和欽犯,並不可怕。你別看這欽犯正處壯年,你們信不信,為師年紀雖小,別看瘦胳膊瘦腿,只消一盞茶功夫,便要跪在這欽犯面前,掐著他的人中,求他不要死!」
弘治皇帝的眼裡,掠過了一絲精芒,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王三身上。
牟斌雖還保持著輕蔑的表情,只是這表情……有點假,有些心虛。
「這些活兒,雖也辛苦,可恩公們,卻不吝財物,給咱們建房舍,使我們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每日給我們吃的,既非黃米,也非稀粥,而是香噴噴的米飯,每日,礦上還要殺兩頭豬呢,逢年過節的時候,兩位恩公還特意囑咐王管https://www.hetubook.com.com家,讓他殺雞宰羊,還買來一壇壇的酒水,讓咱們過一個好年……小人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的,可這輩子,顛沛流離,只有在西山,才算是過了一些安生的日子。」
既然沒有屈打成招,這個世上,會有誰,愚蠢到自認自己是亂黨嗎?
這一句話,直指要害。
最重要的是,弘治皇帝不是來聽方繼藩講廢話的,他是來看所擒欽犯到底是真是假。
蕭敬和牟斌面色俱是很難看,此刻他們都覺得牙根痒痒,還真想跪在方繼藩的面前,掐著方繼藩的人中穴,求他不要死。
朱厚照自己只好失笑,他沒想到,自己從前做的一點好事,今日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
「可是……一個這樣的廢物,卻為何,讓廠衛焦頭爛額呢?」
此刻弘治皇帝格外嚴肅的凝視著他,他便撓了撓頭。
「來人,請丐幫京師分舵舵主王三來。」
所有人懵逼。
「明白了這一點,那麼……你們可以學到什麼?」
方繼藩感觸到弘治皇帝的目光,他便沒膽怯,而是哈哈笑起來,繼續說道。
因此面對方繼藩的東拉西扯,他不禁有些不耐,一雙明亮的眼眸透著幾分不悅,直勾勾的盯著方繼藩。
王三面上滿是溝壑,他顯然很是恐懼,一雙眯眯眼在那溝壑的面容上顯得極小,好似根本沒睜開眼睛一樣的,令人看不清他的瞳孔。
……
說和*圖*書到後頭王三竟是滔滔大哭起來。
在這西山,沒有人敢說恩公半句的不是。
牟斌凝視著王三,冷冷道:「王三,你口口聲聲說,你是舵主,你既是舵主,下頭有上千徒眾,甚至還可以給幫主安排布置宅子,可見,你並非是一窮二白,這礦上吃個白飯,能領幾個銅錢俸祿,便可收買你嗎?」
說了這麼多,似乎和沒說一樣。
「小人有個兒子,就在礦上做事,每月不但能吃飽,還有錢領,這西山附近的農家莊戶,哪一個不羡慕咱們礦上的人,附近各村有女兒的人家,哪個不願將女兒嫁到礦上來,就在前月,小人的兒子,成了親……」
「那麼,你為何要反叛你的幫主,他對你不好嗎?」
弘治皇帝默不作聲,任由牟斌提出質疑。
弘治皇帝已經受不了了,這鹹魚味雖是消散了一些,卻還是讓他無所適從。
蕭敬臉色驟變,他已明白怎麼回事了。
牟斌畢竟是錦衣衛指揮使,一般的小伎倆,怎麼會騙得過他。
雖然有些小小的尷尬,方繼藩卻還是振奮精神,環視了眾人一眼。
分舵……舵主……
弘治皇帝理都沒理他。
所有人聽的一頭霧水。
方繼藩嘆了口氣,孺子不可教也。
這……是人證?
學堂之內,鴉雀無聲。
「小人感激兩位恩公的大德,又知道,這礦,除了恩公,還和皇家有關係,是陛下,是朝廷,讓咱們吃飽穿暖了啊。幫主來了京師,讓小人放出種種和圖書的流言,小人那時,便就覺得不對了,此後方知,他想藉此機會,圖謀大事,小人自幫主來了之後,無一日不在惶恐之中,更沒有一天,不是戰戰兢兢,小人既覺得對不起皇上,對不住兩位恩公,更害怕,害怕有朝一日,幫主當真叛亂,使這西山,徹底毀於戰亂,咱們這最後一丁點指望都沒有了。」
是個老實巴交的老農模樣,此人,哪裡像什麼舵主,這王三的名兒,很好,其實和朱重八類似,大抵是那種取名基本靠算數的窮苦出身。
面對牟斌的質疑,方繼藩並沒惱,而是笑著朝外頭的人招了招手。
「哼!」牟斌脹紅了臉,嘴角輕輕一扯,露出很是不滿的神色,厲聲質問道:「你說他是欽犯便是欽犯,你可有什麼證據?」
「咳咳……」
「有!」方繼藩的回答乾脆利落!
「小人心裏樂啊,小人心裏想,什麼丐幫不丐幫,那都是假的,小人當年,是沒飯吃,顛沛流離,這才進了丐幫,所為的,便是乞食時,不被人欺而已,可小人的兒子不一樣,他有飯吃,有衣穿,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娶了妻,來年,便再生一個大胖小子,這小子長大一些,還有學堂可以讀書,讀了書,就不同了,將來就可以考個功名,考上了,光宗耀祖,考不上,大不了在礦上賣氣力,也沒什麼不好。」
朱厚照樂了,左看看,右看看,扯了扯蕭敬的袖角,笑呵呵地說道:「蕭伴伴,他說的另一個恩公,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本宮……」
說著,他激動的紅了眼眶,聲音發顫。
「……」
一下子,所有人的臉色變了。
在他心裏,方繼藩是自己的恩公,是菩薩,是一個實打實的好人。
「只是……」說著他踟躇起來,頓了一會,又繼續交代。
方繼藩眉頭輕輕挑了挑,下一刻便深深凝視著他,英俊的面容滿是肅然。
這傢伙嘰嘰歪歪,實在受不了了啊。
每一個人都在用心的聽著,弘治皇帝起初在聽,接著,不由震驚,再之後,卻沒有震驚了,隨著那王三的哭聲,他竟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發紅,鼻子有些酸。
蕭敬此刻臉上的笑,也一下子凝固了。
便連那李朝文心裏也哀嘆,他其實很想不讓師叔尷尬來著,可說了這麼多,他一頭霧水,什麼也沒聽明白啊,便是想做托都無能為力,只能傻獃獃的坐著。
方繼藩齜牙咧嘴一下,總算是吹了一下小小的牛逼,隨即便看了弘治皇帝一眼。
牟斌的質疑,其實也是他的困惑,因此弘治皇帝完全在期待著方繼藩的證據。
朱厚照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並不泄氣,又輕輕的扯了扯坐在一旁的父皇,一臉討好的神色:「父皇……父皇,他說的兩位恩公,一個是方繼藩,一個是兒臣……」
這可是殺頭之罪啊。
一聲令下,有人進來了。
王三一見到方繼藩,便拜下,恭敬的開口說道:「小人,見過恩公。」
方繼藩假裝潤了潤嗓子,下一刻英俊的面容上蕩和*圖*書漾起淺淡的笑意,不過僅是片刻時間而已,笑容便斂了起來,凝著眉宇很是鄭重的,一字一句的頓道。
「你自己和我說,你是丐幫京師分舵的舵主。」
「沒錯,幫主自江南來,到了京師之後,一應起居,都由京師分舵布置和安排。」
他小心翼翼的進來,整個人在發顫,可看到了方繼藩,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是。」王三一面磕頭,一面老實交代:「小人早年,便加入了丐幫,此後一直在為幫主做事,招募人員,這些年來,京里的丐幫徒眾,都是小人招攬……」
王三搖頭:「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小人在丐幫之中,不算顯赫,上頭有左右護法,還有各省的堂主,以及副幫主等等,京師分舵,有徒眾三千人,規模確實不小了,小人,原本是心甘情願,為幫主做事。」
說到這裏,他眼睛發亮了起來,一張滿是溝壑的臉蕩漾著幸福的神色。
「可是……」牟斌此時冰冷的聲音質疑道:「可是,還有一處本官不明白的地方,倒是很想請教。」
牟斌只冷著眼:「很好,就請拿出來,讓我等開開眼吧。吾執掌錦衣衛十年,刑名之事,還不如你方繼藩,倒想請教。」
見眾人俱是一頭霧水的樣子,眨了眨璀璨的眸子,繼續開口說道。
而牟斌,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千百種滋味在翻湧著。
這個叫王三的人,雖然有些害怕的樣子,可看樣子,他絕對沒有被嚴刑逼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