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5章 滿載而歸
胡開山一甩長發,濕漉漉的長發在海風的吹拂之下亂飛:「明白了啥?」
三十萬斤啊……
聽說捕到了大魚,溫艷生很感興趣,居然肚子有點不太爭氣,可興沖沖的一到,方知竟不是大黃魚。
戚景通激動的道:「兵法之中,首要的乃是實戰,操練固然有用,可若無實戰應變的方法,縱使兵練得再好,遇到那兇殘的倭寇,卻也未必可以做到百戰百勝。這捕撈巨魚,與巨魚搏鬥,正是實戰啊,鍛煉的,正是備倭衛上下在萬分緊急之下,操縱船隻的水平,讓將士們時時刻刻,保持著作戰的緊張,人就是如此,第一次遇到了兇險,容易慌張失措,可遇的多了,自然也便不將其當一回事了。新建伯……神鬼莫測,運籌帷幄,處處都帶著心機,我明白了,統統都明白了。巨魚,我們可將其視為倭賊的艦船,我們不斷的於之搏鬥,與之死戰,唯有如此,方才可練出百戰強兵,卑下真是佩服,實是太佩服了,我自稱自己熟悉兵法,弓馬嫻熟,其實卻不及新建伯萬一。」
無數人駭然的看著這巨大的魚,此魚,即便是放在鯨中,也稱的上是巨大了。等它衝上了海灘之後,當人們看清了它的全貌時,連水兵們都嚇尿了。
人們總是愛吃稀罕物,而這巨魚,再稀罕不過了,許多人低聲竊竊私語,認為這巨魚定是大為滋補之物,因而,許多人動心,想要買回去嘗嘗。
「……」
獵和-圖-書獵的威風凜凜鎮國公的黑底旗幟,此時在這黃昏之下,它迎風招展,萬丈霞光的天穹和碧藍的海水之間,顯得格外的耀眼。
他們時刻保持著熱情,永遠都是精力充沛,胡開山毫不客氣的拎起了一個傢伙,朝他咆哮:「天知道還有沒有死盡,這麼急著下去趕死嗎?就算是死了,咱們的船,放的下這魚屍嗎?」
水兵們用激動的聲音,不斷的接力:「回航!」
可現在,寧波府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人們開始恢復了安定,何況,如此巨魚,人們倒還真想嘗一嘗這肉,買的人不少,有不少人倒願意多買一些,這是他們的經驗之談,在這裏買的魚,到了別處一轉手,總是有利可圖。
帶著幾分殘破的威風凜凜鎮國公向西,一路向西。
方才那船一陣的搖晃,實是夠嗆,好幾次,唐寅都以為自己死定了。
「回航!」
這肉也有十幾萬斤,五文錢一斤,愛買不買。
後日拂曉,大船回港。
有人探出了船舷,去看那傳遞漂浮而起的魚屍。
「滾回自己的崗位去,他娘的,立即返航,將這巨魚,拖回去,將風帆給老子扯滿了,檢查一下船上各處毀壞了什麼!」
「老唐,我覺得靠譜,恩公的本意,或許真不是為了銀子。」
唐寅背著手,與知府溫艷生談笑風生,溫艷生時不時的看著那慢慢的被人剝皮拆骨的巨鯨,面帶著微笑:「此魚甚偉,本官倒也
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嘗一嘗了,不妨如此,待會本官奉上一錠銀子,唐修撰,到時送一擔肉至廨舍來,如何?」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戚景通激動起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
想了想,好像是的,至少恩師……確實修書來了,讓他們想方設法,捕殺巨魚!
「回航……」
船上的人,在經歷了緊張之後,漸漸開始冷靜下來。
得到了唐寅準確的回答。
是巨魚。
看他高興壞了的樣子,覺得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捕魚,也是新建伯的授意吧?」
他真的跪了。
這一次出航時間比較長,許多藉此牟利的人,都等待不及了。
這是方繼藩教的。
而現在,海水又歸於平靜,嗷嗷叫的水兵們,想要放下纜繩,將那巨魚撈上來。
等到那巨魚,終於掙扎的幅度越來越輕,所有人長長的鬆了口氣。
原來他們捕殺的,竟是這樣的龐然大物。
戚景通跪了。
他咳嗽一聲,擺出了知府大人的威儀,圍著魚屍足足轉了一圈,覺得甚是腥臭,心裏不禁嘀咕:「這……能吃?」
窮逼們迎著海風,個個滿面賊笑,就像自己的老娘嫁人一般,美滋滋的咂嘴。
可隨即,見他說的繪聲繪色,居然也有幾分信了。
可憐的水兵被懸在半空,兩腿在半空亂蹬,最重要的是,他還得面對胡開山十幾日沒刷牙的口臭,還有那四濺的吐沫。
三百多個嗷嗷叫的水兵,https://m•hetubook.com.com各自取刀,也顧不得出海回來的疲憊,提著竹筐,割取油脂和鯨肉,肉的話,直接就地兜售。
對於這樣的智障,若不是現在沒時間招呼,胡開山恨不得砸爛他的狗頭。
胡開山撲哧撲哧的讓人取了淡水洗了把臉,方才情急之下,發簪不知掉去了哪裡,披頭散髮的,他用濕淋淋的手往頭上向上一抹,頓時,長發后揚,竟有幾分小馬哥般的風采。雖然……他比較丑。
溫艷生只微微一笑,倒是沒有拒絕,他倒不貪這幾斤肉,而在於,沒有必要為了幾斤肉,繼續糾纏著該不該銀子的事,畢竟……大家都是斯文人啊。
不過……唐寅卻已是習慣了。
「……」唐寅憋紅著臉,見二人都期盼的看著自己,他呼出一口長氣:「恩師行事,自有其用意,他……豈會在乎區區財帛,既然他吩咐我們捕巨魚,自然會有其深意。」
下頭的水手們收著纜繩。
片刻之後,便有寧波府的差役們分開議論紛紛的人群,隨後,頭戴翅帽,穿著簇新欽賜飛魚服的知府溫艷生帶著一干屬官到了。
唐寅道:「怎麼好收溫公的銀兩,君子之交淡如水,待會兒伯虎便命人送去便是。」
此鯨長十四丈,這已經相當於二十人的身高,大致的估算,其重量,只怕在三十萬斤上下。
胡開山和唐寅對視一眼。
胡開山發出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
方才,在經歷了一場生死劫之後,
www.hetubook.com.com他頓時醒悟了什麼。
他虎軀一震,心裏不禁想,莫非……
恩師真是什麼都懂啊。
「卑下知……知錯了。」
顧不得這腥臭,見唐寅來了,二人相互見禮,看著四周人聲鼎沸的人群,溫艷生不禁感慨:「此魚真是嚇煞人了,只是不知,該當如何處置。」
舵手已越來越冷靜,他對此,已開始習以為常。
胡開山一臉智障的看著他。
「回航!」
他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
無數人出現在了港口,翹首以盼。
這輩子,從沒有如此佩服一個人。
攀上桅杆的水手不耐煩的驅散了想要停落的海鷗,一面打著旗幟。
熱情過後,是一種疲倦之後的喜悅。
胡開山是這些窮鬼的剋星,往往大吼一聲,嗷嗷叫,張牙舞爪的窮逼們便安靜了,從老虎成了病貓,世界就清凈了。
水兵們待船一穩,便飛出鋼矛,有人興奮的弄出火銃,砰的一聲,煙火騰騰,硝煙瀰漫。
自己一輩子的感悟,都不及人家信手捏來的周密謀划。
甚至是那還未流盡的鯨血,也有嗷嗷叫的水兵拿著盆子一盆盆的裝著,畢竟……巨魚渾身都是寶,這全身上下,總會有用,先裝起來,說不準,它能吃,能入葯呢?
巨魚!
而此時,人們察覺了什麼。
他激動的看著唐寅,再看看胡開山。
每一個人,開始各司其職起來。
此刻,他胸膛里有一團火,在燃燒,火焰高漲,竄動著,那火焰,生生不息。
這一次帶回來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滿倉的大黃魚。
他眼裡放著光。
那巨魚解開了繩索,根本不需搬運直接隨著潮汐,便被衝到了沙灘上。
溫艷生樂了:「如此甚好,老夫……倒是可以先嘗一嘗看,是啊,畢竟是肉,不然可惜了,不過此肉,遠遠聞之,甚為腥臭,需用作料掩其味的好,不急,不急,需趕緊煉油,這魚屍甚大,不妨就地煉油吧。」
煉油很簡單,直接割取鯨魚的油脂,架上鐵鍋,燒起來熬油即可,等熬的差不多了,任其冷卻,這鯨油便算是成了。
水兵沿著鯨魚,圍成了人牆,這是他們的,誰也別想趁機揩油,偷偷割了鯨肉走。
巨魚在水中瘋狂的翻滾著,大浪翻滾,浪頭不斷的敲擊著威風凜凜鎮國公號。
一時之間,這港口處,除了圍看之人,還有不少人來回的挑著扁擔和籮筐,將一擔擔肉直接挑走。
五文錢比之黃魚的價格,是高了不少。
眾人誒喲誒喲的開始拉著纜繩扯起了風帆,有人沖入了底艙,檢查船隻的損毀情況,底艙的人開始預備拋棄壓艙石。
無數人奔走相告,數不清的寧波人,紛紛湧來,想要一睹風采。
「先煉魚油,恩師吩咐過的,其餘的肉,分而割之,畢竟是肉,不吃可惜了。至於骸骨,恩師有吩咐,要命船遇至京師。」
大船之後,似乎一座小山,在水中浮動。
那黑白相間的屍首,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而是……
人群像是炸開了一般。
唐寅從船艙里鑽了出來:「死了嗎,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