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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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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1章 皇孫好

第0901章 皇孫好

就在這尷尬之中。
卧槽。
可呼吸還是越來越急促。
弘治皇帝一聽,震驚了。
可朱載墨道:「大父,論語錯就錯在,它總是過於籠統,什麼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什麼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甚或民無信不立……」
可既然一條鞭法了,在定興縣也就不存在所謂的徭役了。
弘治皇帝臉色卻顯得平靜,他鼓勵道:「是嗎,錯在哪裡?」
他勉強擠出笑容,道:「為何?」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卻突然想起了什麼。
可來,是真的沒少看書了。
聖人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
蕭敬卻沒注意到這些,誠惶誠恐的拜在弘治皇帝腳下:「這三十大錢一日,不多。可現在,滿縣的百姓,都盼著能夠早一些開工……」
弘治皇帝身子晃了晃,面色慘然。
蕭敬見弘治皇帝沒有做聲,繼續道:「奴婢……出城,預備回京時,那城門口,便被無數衣衫襤褸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奴婢出不去,哪怕是廠衛亮出了親軍的招牌,甚至作勢要提鞭抽打他們,他們也不為所動,那城門口,就搭著棚子,在等人了來報名呢……」
弘治皇帝背著手,聽了這些可惡的事,弘治皇帝如鯁在喉,可似乎只有在看著自己的孫兒時,方才心裏好受一些。
突然有人清脆的道:「爹,人家有二十三個侍妾,為啥你只有我娘呀。」
所有人一臉錯愕的看著朱載墨。
方正卿hetubook.com.com躲在弘治皇帝身後。
弘治皇帝還是一頭霧水,他還是不明白,說這些,和朱載墨此前的判斷有什麼關係。
方繼藩面帶微笑,不予置評。
劉健等人,面上帶著惶恐之色,這些……他們也無法想象啊。
弘治皇帝蠟黃著臉,卻一點驚喜都沒有。
朱載墨繼續道:「保育院里,每月要郊遊一次,那一次是王守仁師兄帶隊,他領著我們到了西山的田莊里,那兒有許多的民戶,正午的時候,我們便在農戶家裡熬粥喝,我見那民戶,面上黝黑,便忍不住去問他,是不是百姓,都這樣黑的。」
方繼藩道:「前些日子,兒臣的孫子還修書來,噢,就是劉瑾那孫子,他向兒臣抱怨,定興縣的百姓太富足了,家裡僕從成群,宅子……佔地百畝,院牆,都要比城牆高了,不只如此呢,他們還熱情的邀兒臣的孫子吃飯,陛下啊,那可滿滿一桌子菜啊,幾個賓客作陪,再加上主人家,總計不過六七人,上的菜,有三四十盤,裡頭的菜肴,無一不是珍貴無比啊,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就說那鴨舌,炒一盤,便需殺幾十隻鴨子,兒臣的孫子,日日被人邀去,殷勤款待……吃的快受不了了,他苦啊!」
方正卿便又大叫:「爹,我想起來了,你也是有侍妾的,你和香姨,不就喜歡偷偷抱在一起嗎?我瞧見了的,你還親她的口!那香姨是不是侍妾…m.hetubook.com.com…」
說著,便要衝上去。
「……」
方繼藩頓時戰慄。
他們還是無法想象,貧窮是多麼的可怕。
還是沉默。
倘若是碰到某些腐儒,只怕要叫罵,這是有喪人倫了。
方繼藩慌了。
「什麼?」
朱載墨笑了,露出一排乳牙:「那時,孫臣就糊塗了,王金元怎麼就是民了呢?我將他叫來,問他,你也是百姓?王金元便自稱草民,說他無官無職,當然也是民了。可孫臣見他生的白白胖胖,手腳上,也沒有繭子。到了那時,孫臣方才明白,原來……所謂的民,所謂的百姓,根本就是不一樣的。孔聖人以一個『民』字,而總攬了天下的百姓,這是天大謬論!」
朱載墨點點頭:「是,孫臣是這樣說。」
這還只是郡馬而已,是王爺的女兒,駙馬就更不必說了。
大明的駙馬,從法律意義而言,是不準納妾的,這是原則的問題,至於私生活敗壞,這也是不容許的。
只是……這奇談怪論,怎麼和王守仁一副德行?
後者屬於義務勞動,也屬於稅賦的一種,官府差遣你去幹活,你敢不去?
他努力想要均勻呼吸。
尤其是王鰲……他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方繼藩道:「不只如此,兒臣的孫子還聽說,那些請他赴宴的百姓,妻妾成群,有一個,家裡有二十三個侍妾,這侍妾身邊還得有兩個丫頭,一個嬤嬤照料著,她們的胭脂,都是特意從江南採和*圖*書買來的。她們身上穿的緞子,都是松江的綢緞,薄如輕絲。」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定興縣,好歹也是天子腳下,竟也慘至這樣的境地嗎?」
弘治皇帝卻在此時,嘆了口氣道:「將孩子們抱走吧。」
朱載墨道:「孫臣也讀過論語,讀論語時,卻發現,孔聖人有一個巨大的錯誤。」
蕭敬見許多人都還一頭霧水,不太明白,便咽了咽口水:「三十個大錢一日呢,還是日結。定興縣在北直隸,歷來是窮縣,百姓們,前些年,凍死和餓死的,一個冬天,都有數百之多。還聽說,那兒的人,一家子都只有一套衣衫,男人穿著衣出門,一家人便只能在躲在家裡,用破絮捂著取暖……」
他盯著朱載墨,良久:「朕若是記得沒錯,當初,你說,定興縣,不會有什麼亂子,是朕多慮了?」
有人的眼裡瞳孔收縮。
以往,這些消息,是不報的,哪怕是需要奏報點東西,那也只是說民大飢之類的用詞。
謝遷和王鰲等人面如死灰。
劉健等人臉刷的一下白了。
這等於是拿著一把刀子,在人的心窩子上戳。
方繼藩卻彷彿懂了,不過他現在沒心思聽朱載墨的話,他滿腦子想著,方才香兒的事,陛下是不是放在了心上,自己該怎麼樣解釋。
蕭敬小心翼翼的道:「這……」
「果然……王守仁……」
弘治皇帝以為方繼藩在調侃,面帶怒容。
弘治皇帝臉色鐵青的看著方繼藩hetubook.com.com
朱載墨露出童真的笑容,可這小子,面上雖是幼稚,眼裡,卻又帶著某種智慧的狡黠:「那民戶告訴我,說,對啊,他們要耕作,日晒雨淋,做百姓的,哪有不是黑不溜秋的。不只他們生的黑,手腳上,還滿是老繭子呢……孫臣仔細的觀察,附近的民戶,果然……都是如此,孫臣就在想,噢,原來他們就是我們大明的百姓哪。可回去的時,因下雨,王金元便領著車馬來接我們回去。那王金元在我身邊,卻是望著天,說,這天突然下雨了,老天爺,不讓咱們老百姓好活了啊。」
他還沒聽說過,一家人穿一條褲子的事。
謝遷等人聽罷,忍不住想,原來皇孫竟還說過這些話。
一個不及腰的孩子,開口就是孔聖人錯了。
招工和服徭役可是有區別的。
「啥?」
方正卿躲在弘治皇帝身後大叫:「我親眼瞧見的,我不是小孩子了,爹爹為什麼要騙人!」
弘治皇帝身軀晃了晃,臉色更黃的厲害。
可這一次不一樣,廠衛最近辦事很不利,蕭敬有點慌了,必須得報出一點東西,顯出廠衛的偵查十分嚴謹。
成化朝的時候,就有一位郡馬,因為如此,而被砍了腦袋。
弘治皇帝不禁欣慰。
方繼藩臉一紅。
方繼藩正色道:「定興縣的百姓,卻也富足的很。」
皇孫居然還有道理……
朱載墨道:「孫臣當時看了論語,覺得孔聖人真是了不起,他以民為本,推行仁政之說……孫www.hetubook.com.com臣自是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是……」
劉健倒是想起這件事來,不過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小孩子嘛,胡亂說的。
方繼藩面帶笑容,語帶調侃。
蕭敬道:「因此,莫說是三十個錢,便是十個錢,這些百姓們,都得趨之若鶩啊,至少,能讓他們家裡人,勉強吃飽不是?何況眼下是農閑時節……縣裡的所有壯丁,都去了,圍得水泄不通,修路再苦,他們也覺得無礙,怕就怕,身上的氣力,換不來錢。」
所有人看向方繼藩。
朱載墨道:「因為很簡單的道理……」
這是方正卿的聲音。
他忙是大叫:「你這敗家玩意,你胡說什麼。你小小年齡,滿腦子這樣骯髒的思想,我打死你!」
朱載墨道:「王守仁大師兄,前些日子,帶我們去郊遊。」
方繼藩在一旁,添油加醋的道:「陛下,我反對。」
方繼藩立即道:「陛下,您可別聽他亂說,兒臣……不是這樣的人。」
一旁的宦官,想要上前。
許多人終究還是沒明白過來。
坑爹呢這是……
這些話,他倒是張口即來。
可在他面前的人,卻一個個,都是面如死灰。
他嚅囁了一下,想要解釋一點什麼,又覺得沒法子跟這個小王八蛋解釋,這話……竟有點戳了方繼藩的心窩子,方繼藩沒搭理他。
朱載墨道:「大父,孫臣想聽一聽……」
可此時,無論是劉健、李東陽、謝遷,還是王鰲、馬文升、文濤、張升人等,統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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