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7章 收割
在烈日的照射下,方繼藩只眯著眼,腦子裡想著心事。
「陛下,您看,這稻子的收成,還真不小啊。」
要知道,當下的水稻產量,最高的記錄,也不過三百斤而已。
朱厚照叉著手,眼睛卻也直勾勾的看著這一片金黃,臉上肅然起來,整個人緊張得要顫抖。
蕭敬想到這兒是西山,倒也不立馬冒冒然的發狠,只咬牙切齒的道:「你等著。」
……
蕭敬苦著臉道:「陛下,他們非要咱們買票不可,還說這裡是西山,天王老子來了,也要買票的。陛下……您說說,這麼一個門子,他哪裡來的膽子……」
這些隨駕的大臣,心裏五味雜陳,卻個個沒有作聲反駁。
蒸餾酒的香味,在廣場中飄蕩。
方繼藩一愣,他是不希望現在就將此事稟告皇帝的,不過此次動靜還是大了,陛下知道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朱厚照此時正低著頭聚精會神的看著數據,什麼樣的土質,每日的灌溉量如何,所用的是什麼種子,施了多少的肥料,這些數據……關係重大,畢竟這關係著將這些經驗推廣出去的問題。
見了弘治皇帝,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後眼睛又直勾勾的盯在香上。
女婿就是女婿啊,蕭敬心裏感慨,做啥都是對的,哪裡像咱,做什麼都不對。
等到了售票處,蕭敬先上前,朝那售票的道:「車裡坐著貴人,趕緊的,開中門,讓貴人先進去。」
弘治皇帝興緻勃勃的道www.hetubook.com.com:「這稻田裡的產量只怕不少吧,噢,以往稻田,能種出多少斤糧?」
朱厚照得到的,是一沓沓的記錄,這些數據,才是最可貴的。
此時,朱厚照已經領著一隊人,抵達了這次收成最好的試驗田裡。
校尉們已經封鎖了這裏。
朱厚照明顯的黑了,也清瘦了。
方繼藩道:「陛下,吉時要到了,趕緊去試驗田。」
那隨駕的翰林立馬上前道:「陛下,三百斤。」
方繼藩取了一把油傘,而後很不客氣的將蕭敬推開,給弘治皇帝打著傘,邊道:「陛下,這是太子殿下親自主持,兒臣為副,聯合了屯田所以及研究院弄出來的,陛下請移步,咱們馬上要開始收割了。」
好吧,他在心裏表示無言以對,方繼藩又贏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人匆匆而來,邊道:「陛下來了,陛下來了,太子殿下,齊國公……陛下來了……宮裡傳來的消息,陛下已自宮中擺駕而來,不久就要到了。」
弘治皇帝帶著好奇來到西山,入目之處,皆是人山人海的場景,也不禁乍舌。
弘治皇帝一愣。
售票的人便橫眉冷對起來。
太子種糧,別人不看好,尤其是許多大臣還有士林,紛紛認為這是不務正業,可是弘治皇帝卻對此沒有什麼異議。
弘治皇帝卻是瞪了他一眼:「朕何時氣壞了?你個蠢物,難道還以為朕在生氣不成?這方繼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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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朕的周亞夫啊,朕來了西山,就猶如漢皇帝到了細柳營一般。這西山裡頭,朕的股份不少吧,既是售票進入,你看看這裏多熱鬧,今日若是這個天王老子來,想免票進去,明日又有另一個天王老子來,豈不也要免票?進了這裏,就得交銀子,這是規矩,這規矩,誰要是壞了,就是和朕過不去,繼藩能做到一視同仁,這很好,區區一個售票人敢說這樣的話,朕才放心啊。否則西山這麼多的產業,方繼藩拿它們來做人情,交朋友,這才讓朕心憂,只此一篇,管中窺豹,就足以讓朕對繼藩放心了。」弘治皇帝沿著田埂,繼續前行。
這一畝地,分明比其他地方的稻穗更密實厚重一些,密密麻麻的,明顯的不同。
朱厚照對於這個塑像,是最滿意的,這是佛朗機俘虜們幾乎被打斷了腿之後,幾經修改之後完成的作品。
那售票處的人上下打量了蕭敬一眼,像看傻瓜一樣的看著蕭敬:「在這西山,可沒有什麼貴人,所有人都憑票進去,一張票一百個錢,一個子兒也不能少,這是西山的規矩,天王老子來了,也是如此。」
弘治皇帝聽罷,先是皺眉,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弘治皇帝一路見這許許多多的田地,一片豐收的景象。
說罷,他轉過身去,小跑到了車駕,進了車裡。
不遠處的酒坊,已經開始運來了一壇壇的酒水。
今時不同往和-圖-書日了啊,現在多說話,說不準明日就要丟去木骨都束了。
屯田衛上下,已是開始忙碌起來。
方繼藩則站在一旁,天氣炎炎,王金元給方繼藩撐起了一把傘,王金元發出了嘖嘖的稱讚聲:「少爺,這糧能收穫不少吧,若是有五六百斤,少爺可就立下大功了。」
片刻之後,便見到了朱厚照。
當然,大明的度量單位乃是市斤。
說到此處,卻見遠處的鐘鼓樓傳來了鐘聲。
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了鐮刀的屯田衛士卒們,頓時精神一振,立即捲起來褲腿,踩入了實驗地里,開始揮舞鐮刀。
這時,似乎因為聽到了鐘聲,許多的遊人,都紛紛朝著那試驗田的方向而去。
這已是目測下來,收成最好的地了。
「三百斤……」弘治皇帝感慨道:「三百斤可就不小了,若是一戶人家種上十畝地,便是三千斤,一家老小不但能吃飽肚子,還有剩餘。」
買了入門票,車駕隨即進了西山,到了廣場,方繼藩便匆匆而來,親自登車見駕。
這話,意有所指,分明是對著劉健等人之後,一群眼高手低的隨駕大臣們說的。
花費了無數的心血,也投入了無數的人力物力。
弘治皇帝沒有責怪朱厚照的無禮,卻也開始將心思放在這一畝地上,心裏的好奇之心越加濃厚。
聽到了陛下擺駕而來,方繼藩立即打起精神:「還愣著做什麼,迎駕啊,你們都留在此,我去迎駕。」
弘治皇帝微笑hetubook.com.com點頭,朝方繼藩撇了一眼:「繼藩啊,這就是你們種出來的?」
弘治皇帝笑著不斷點頭。
劉健三人也不禁追了上來。
現在正指揮若定,盯著一炷香。
「陛下,陛下……」蕭敬小心翼翼的看著弘治皇帝,卻是憂心忡忡的樣子:「陛下您可莫氣壞了身子,您……」
這一路,因為人太多,因而蕭敬不敢讓弘治皇帝下車,只是這車馬在團團的擁簇之下,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行走得自是緩慢一些。
弘治皇帝道:「那些士人,成日都說糧食為根本,又是作詩憫農,什麼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他們知道辛苦,卻從不耕作,太子親自耕作,他們倒是多有不滿,嘴上憫農,有個什麼用?」
周氏卻已奔去了不遠處的水粉店裡了。
……
吉時……試驗田……
等那香慢慢的燃到了一處刻度,接著,朱厚照整個人眉飛色舞起來,大聲呼道:「開始收割,收割了!來人,準備上稱。」
裡頭更是人頭攢動,數十條商業街,人群如潮水一般,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里立著朱厚照的塑像,騎著馬在朝陽之下奔跑,青春四射。
江文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廣場,看著四遭的人流。
其實五六百斤……這的確是一個巨大的數目。
等到了吉時,才允許人靠近來觀察收穫的情況。
弘治皇帝正坐在車中百無聊賴,見這車久久停著還不走,便道:「如何了,怎麼還在此耽擱?」
弘治皇和圖書帝問的乃是隨駕的翰林。
此時,弘治皇帝又瞪了蕭敬一眼:「還愣在此做什麼,還不快去買票。」
不過只目測而言,其收穫,已是十分喜人了。
蕭敬:「……」
弘治皇帝半倚在車中,直截了當道:「朕今日來,是聽說有什麼豐收節,這豐收節是什麼名堂,這裏倒是挺熱鬧……」
人都要吃糧食,自己的兒子難道就不能種糧?
這廣場里,已經開始有人在預備乾柴,為了夜晚的篝火而準備了。
「是。」蕭敬不敢再有異議,連忙道:「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的車駕靠近了試驗田,而後……下車,便見這外圍,人潮洶湧。
不得不說,弘治皇帝看著這一片金黃,就情不自禁的心曠神怡。
「再來一杯。」
……
人們滿是新奇和笑顏,獨獨留給他的,是寂寞……
江文聞到了酒香,撇了撇嘴,忍不住又對周氏抱怨:「瞧瞧,瞧瞧,他們就是這般糟蹋糧食的,哎,奢靡無度啊,這令老夫香起了商紂王,酒池肉林,卻知這酒水和肉食,是最糟踐糧食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好好的糧食啊……」
這一路過來,本是口乾舌燥,這裏的菊花茶,價錢是別處的兩倍,付錢時雖是不痛快,可當這茶水下肚,頓時……一股清涼進入了肺腑,江文還是哈了口氣,覺得暢快。
這試驗田裡,稻穗一片金黃。
蕭敬鼻子都氣歪了,好大的膽子,他手指著售票的人,怒道:「你……你……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