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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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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3章 殿下,使不得

第1683章 殿下,使不得

「這……」方繼藩有點無奈,他覺得這個問題,是送命題啊!
方繼藩立即辯解:「陛下,兒臣現在只是沒有發作。」
可……也不可……
只是此時……
卻見朱厚照美滋滋的在鎮國府里,哐噹噹的取了數十枚印來,尋了自己想要的那顆,給一份褒獎的公文里刻章。
朱厚照本是不喜別人打擾自己的,可聽到是方繼藩的聲音,面色柔和:「噢,小事而已,過幾日讓你見見本宮雕的皇帝之寶,這可比宮裡的還真。」
弘治皇帝聞言,點頭:「不錯,此言甚得朕心,繼藩啊,你哪裡像有腦疾的人,朕看你是聰明伶俐得很。」
朱厚照頓時精神一振,來了興趣:「你可記著,你還欠本宮三十頓……」
他一直都不肯撒手,是擔心太子。
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方繼藩竟覺得自己有點兒混沌,也不知是喜是憂。
等了又等,突然……方繼藩發出了咳嗽,他感慨道:「殿下啊殿下,您這印,真的越發的精細了,看看這紋理,看看這雕工,嘖嘖……從古而今,沒有一個太子能及得上殿下的。」
方繼藩在此刻,想眼裡噙著一點淚,偏又這淚擠不出,於是用雄渾的男中音,肅容道:「殿下啊,這隻是些許小事,兄弟之間不分彼此,殿下先賞自己,臣心裏還高興哩,自家的兄弟,先得了賞,這不是值得慶幸的事嗎?殿下高興,臣便打心眼裡歡喜。」
他很清楚,弘治皇帝是和-圖-書要做好準備了,這是頭等大事,事先定當是秘而不宣,只有時機成熟,方可水到渠成。
這傢伙,明面上贊成此事,卻又不能明說,索性將這父子親情拿了出來,如此……
朱厚照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弘治皇帝,此時聽到方繼藩的回答,一點把玩印章的心情也沒有了,不免緊張起來:「怎麼,我近來只有功,哪裡有過。」
方繼藩樂呵呵的道:「殿下福如東海,每日都有喜事,眼皮兒跳,是理所當然的。殿下餓不餓,請你吃好的。」
「殿下您想說點啥?」
弘治皇帝已經拉下臉來了,顯然……他不滿意這個回答,因為……這回答太過滑頭了。
至於其他人,他一句都沒有透露,這倒不是因為他們失去了信任,而是弘治皇帝認為……他們的建言,自己已經猜測到了。
原以為方繼藩只是耍滑頭。
若說不可,你方才將太子誇成了一朵花,原來是假的?
朱厚照捂著自己的額頭道:「哎,慚愧,慚愧,本宮真的無顏對你,方才敘功,明明將你的功勞列了第一,我卻只顧著自己,搶著給自己重賞了,現在聽了你的話,本宮覺得自己私心太重,不配做你的兄弟。」
方繼藩搖頭:「也沒說什麼,不過是說了一下殿下而已。」
方繼藩就正色道:「陛下,兒臣不是這樣的人。」
朱厚照就眯起了眼睛,覺得氣氛有些怪異,忍不住問:www.hetubook.com.com「父皇讓你去,說了什麼?」
老臣們,誰不希望老皇帝永遠在位呢?
朱厚照彷彿自己的眼裡進了沙子,嗯,有點淚意。
至於救駕,就更不必提了。
說到底,絕大多數的君臣,終究還是停留在十數二十年前。在那個士紳的時代,自己所倚重之人,每一個都是擁有遠見卓識之人,都是人中龍鳳,是大明的棟樑,可現在……
這第一個嘉獎,自然是朱厚照自己。
這固然是兵部尚書以及群臣百官對蔚州衛的吹捧,而鑄就的大錯。
弘治皇帝:「……」
朱厚照忍不住面帶羞愧之狀,竟是開始欲言又止起來。
朱厚照是個重感情,講義氣的人,此刻……他深吸一口氣道:「你放心,老方,本宮有肉吃,你就有肉吃,等將來本宮能做主了,你就準備好吧,跟著本宮吃香喝辣。」
方繼藩拍拍胸脯,正色道:「莫說三十頓,便是兩百、兩千頓,那也包在臣的身上,殿下理應知道,臣這個人,這輩子最重的就是情義,錢財是身外之物,我瞧不上的,再者說了,殿下和臣是什麼關係?莫說是幾頓飯,便是為殿下兩肋插刀,那也絕無二話,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殿下對我方繼藩沒的說,縱萬死,也及不上你我君臣之情。」
但凡遇到這個時候,方繼藩往往會露出心虛的模樣。
他道:「陛下,兒臣以為,陛下龍體康健……」
和_圖_書可鎮國府的恩賞,卻非朱厚照第一不可,誰讓這是本宮自己擬的賞,蓋的印呢?
可這一次,給了他太大的教訓。
弘治皇帝不以為意,轉而道:「既如此,朕意已決。」
當新的事物出現的越來越多,世道變了,天下也變了,此時……無論是弘治皇帝,還是內閣,只怕都有一種疏離感。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方繼藩苦口婆心的安慰朱厚照:「臣也是這樣的說啊。所以請殿下放心,臣在陛下面前,除了誇獎太子殿下之外,對其他的話都不感興趣。」
方繼藩不傻,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之下,任何一個回答都有秋後算賬的風險。
可作為天子,難道就撇得清關係嗎?
弘治皇帝又道:「那麼繼藩,若是太子克繼大統,朕為上皇,你以為如何?」
朱厚照就樂了:「本宮信得過你,老方啊,我今日眼皮兒老是跳,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於是方繼藩匆匆出宮,急急忙忙的先去尋了朱厚照。
以往所倚重和提拔的大臣,他們的精力和能力,也開始在這巨變之中,變得越發的無力。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遲早還是要即皇帝位,要繼承祖宗之業,現如今……自己對於諸多事,已是越發的力不從心。
原來竟是這麼一層意思。
朱厚照本就沒有什麼朋友兄弟,老方這兄弟二字,還是當得起的。
而太子力推常備軍,可見他是有遠見卓識的。
即便是和圖書弘治皇帝有其他的念頭,也不至反感了,哪怕將來要秋後算賬,似乎……方繼藩也沒說錯什麼。
他們固然努力的想加快步伐,適應這種變化,可是……
方繼藩小心翼翼的走到案牘邊,不忍打攪專心致志的朱厚照。
弘治皇帝將方繼藩召至御前,親自詢問,正是因為如此,他想知道方繼藩對太子的看法,這太重要了。
老方雖然一身臭毛病,可是能結識他,朱厚照自覺得此生無憾了。至少每到關鍵時刻,老方都會站在自己一邊,雖然老方總是偷奸耍滑,又或者渾水摸魚,可……
這樣的太子……很稀罕,可謂前所未有!
當今天下,皇帝和太子有什麼分別嗎?既然如此……
那麼皇帝讓太子登基,又有什麼問題呢?
弘治皇帝威嚴的迫視著方繼藩,厲聲道:「朕要的是準確的回答。」
敘功而言,方繼藩是第一。
方繼藩卻是升起了一個念頭……太子……真要做皇帝啦,這傢伙,橫看豎看,也不像皇帝。
他自詡自己智珠在握,竟失去了應有的警惕。
弘治皇帝身軀一震。
弘治皇帝說的很認真。
「陛下……」方繼藩吸了口氣,意味深長的道:「陛下只有一個太子,而太子乃至孝之人,父子同心,宛如一人,所以兒臣才回答,可,也不可。這是因為……既是父子一體,那麼……太子殿下克繼大統與否,陛下是為天子,還是為上皇,又有什麼緊要呢?這在兒臣看來,都是www•hetubook•com•com一回事,沒有絲毫的分別。」
他慌忙擺手:「殿下若是對臣過於親密,難免會有人心裏生嫉,少不得要彈劾臣,說臣斂財,說臣欺人,說臣一肚子壞水,更有甚者,說不準,還有人說臣欺君罔上呢。臣寧願將來只做一個富家翁,也不敢蒙殿下厚愛。」
呃,這個話題更要命……
比如自己說可,好嘛,看來你方繼藩早就巴不得老皇帝趕緊退位讓賢了。
方繼藩面上通紅,頓覺得自己的人生迎來了高光時刻,卻是努力憋著臉,語氣沉重的道:「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
方繼藩想了想:「也可,也不可。」
弘治皇帝搖頭:「不,朕不要你回答朕是否康健的問題,而是……可與不可?」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方繼藩一眼,臉色又變得慎重,道:「此事暫時不可外傳,明白了嗎?」
朱厚照怒了,叉手,咬牙切齒的道:「誰敢說本宮兄弟是非,本宮先杖斃了他,我朱厚照,偏不信這個邪。」
數十年固有的思維,以及垂垂老矣之後這本就捉襟見肘的精力,限制了他們。
可今天很奇怪,方繼藩依舊露出笑容,笑容很欣慰:「太子殿下博學多才,載歌載舞……不,理應是出類拔萃,實在令臣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可現在聽來……卻是將道理講透了。
該聊的聊完了,弘治皇帝自是放他出宮。
兩個月時間,操練出了第一軍,能戰且敢戰,這也足以證明了太子的能力和擔當。
不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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