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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盞街燈，是一件靈器……」羅蘭若有所悟的低語。

「好吃！」她抬頭沖羅蘭感激的笑笑，眼角眉梢都是滿足。

「啊！謝謝，太感謝您了！」傑西卡驚喜地連聲道謝，又以那種怪異的方式雙手按頭向他鞠躬敬禮，最後還莊嚴地補上一句祝福：「願您遠離瘋狂，永遠保持清醒。」

「傑西卡，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晚上好，方不方便告訴我，您使用的是何種語言。」羅蘭放慢腳步靠近窗口。

「我叫羅蘭，來自瓦雷斯，你叫什麼名字？」羅蘭試著跟她攀談。

床邊的人影遲疑了數秒，輕聲回了一句話。這是一種發音古怪的語言，羅蘭在地球和瓦雷斯從未聽到過，好在「巧言術」使他可以與一切能夠使用語言的生物交流，無論對方操的是何種語言，所以他聽得出來，對方說的是「你好」，稚嫩的嗓音表明對方年紀不大。

身後一樓窗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屋裡有人拉開hｅｔuｂook•cｏm•cｏｍ一角窗帘，就這麼靜靜站在窗邊，注視著他的背影。

羅蘭回憶途中遭遇的那些怪物，瞳孔中的血色螺紋的確沒有少於三圈的，而且螺紋越密越變態，其中瘋狂程度最深的，反而是那個乍看起來面無表情神情木訥的「鳴鈴修女」，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返樸歸真。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柔弱的說：「您好，來到阿克倫的異邦人，我不是壞人，也沒有能力傷害你，請不要害怕。」

羅蘭還她一個微笑，柔聲道：「慢慢吃，別噎著，我這裏還有好多，足夠你吃飽。」

羅蘭聽見背後的動靜，轉身望向窗口，透過半遮半掩的窗帘，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屋裡沒有燈光，對方躲在陰影中，羅蘭背光很難看清她的模樣，只能從身影輪廓猜測是一個瘦小的女孩。

羅蘭停下腳步思索了一下，想到對方之所以不回應自己的問候，可能是因為聽不和圖書懂自己使用的語言，就施法給自己加持了一個「巧言術」，再次向對方揮手微笑：「你好，我是路過的旅行者，正在尋找失散的同伴。」

「我叫傑西卡，一出生就在這座城市裡，從未離開過家門。」小姑娘幽幽的回答，神色有些落寞。當她再次抬頭望向羅蘭，眼中多了幾分渴望，「好心的大哥哥，我好餓，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可以分給我一點食物嗎？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傑西卡吃了三分一個麵包，喝了半瓶水，明顯還沒有吃飽，卻以超出年齡的克制力停止進食，將食物重新裝進紙包，有些靦腆地問羅蘭：「大哥哥，剩下這些食物，我想留著給爸爸媽媽吃，可以嗎？」

羅蘭啞然失笑，心想這算什麼祝福，聽起來怪怪的。不過轉念一想，除了傑西卡，自己在這座城市裡遇見的人無一例外是只知道殺戮的瘋子，由此看來傑西卡的祝福倒也頗具現實意義。

小姑娘楚楚可憐的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觸動了羅蘭心頭最柔軟的地方，伸手從儲物袋裡取出麵包和水遞了過去。

「不用這麼節省，先把你自己的肚子填飽。」

「夠了，這些已經夠了，謝謝您。」傑西卡雙手按住兩側太陽穴，向他深深鞠躬。

鞠躬不難理解，雙手按住太陽穴是什麼意思？羅蘭猜測這是當地的一種禮節，大概表示發自真心的感謝。

窗口的小傢伙沒有主動攻擊，似乎還懂得戒備陌生人，這說明對方還有理性，可以交流。

那個倚窗而立的女孩看起來與霍爾頓年紀相仿，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顯然長期忍飢挨餓以致營養不良，及腰長發和幼嫩的肌膚都呈灰白色，清秀的小臉兒只有巴掌大，一雙明亮的眼眸向外凸起如同金魚，泛著幽幽的綠光，瞳孔中有一圈淺淺的螺紋。

這小傢伙，還是人嗎？

小女孩從窗縫裡伸出纖細的胳膊，雙手捧住裝有食物的紙包，吃力的抱在懷裡，像小狗似的低頭嗅了和圖書嗅，忍受不住白麵包的誘惑，撕下一塊大口咀嚼起來。

羅蘭深吸一口氣，壓下拔劍砍過去的衝動，又向前邁出一步，仔細觀察那個長相奇異的小女孩，發覺她的耳根生有淺綠色鱗片，緊抓著窗帘的小手白皙秀氣，指縫間隱約可見蹼膜。

羅蘭嘆了口氣，又從儲物袋裡取出兩包食物塞進窗口。

那個小人兒默不作聲，悄然縮到窗帘背後，只露出半張臉孔警惕的注視著他。

神的眷屬？羅蘭還在思索這話是什麼意思，一陣風吹開窗帘，小姑娘的面龐暴露在她眼前，頓時不寒而慄。

「阿克倫語。」小姑娘輕聲回答，「神的眷屬，一出生就懂得這種語言。」

「現在只有我一個。」小姑娘毫無心機的回答，「爸爸上個星期就出去尋找食物，到現在也沒回來，我和媽媽餓得撐不住，狂化癥狀也越來越嚴重。」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還湊近窗口好讓羅蘭看清她瞳孔中的紅色螺紋。

羅蘭仰頭觀察許久，驚訝的發現燈罩ｗww•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cｏm中發光的並不是明火，而是一團正在默默燃燒的心靈能量。

羅蘭看到她警惕的樣子反而放心。來到阿克倫大半天了，他總結出一個規律：如果對方不理睬他，多半還有一絲理智尚存，比如之前在橋上遇見的那個異邦人，出手攻擊之前最起碼會沖他吼一聲「滾開」，話不好聽，卻帶有示警的意味；反之，如果遭遇的生物已經沒有理智可言，根本不會流露出畏懼或者警惕的神態，發覺他的第一時間就會猛撲上來瘋狂攻擊。

「你好。」羅蘭以通用語打招呼，向那小小的身影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如果眼睛里的血紋增加到三圈，就會變成狂徒，再也無法恢復清醒。」

羅蘭聽她說話條理清晰，顯然家教不錯，雖然模樣有點兒嚇人，神態卻比他在阿克倫遇到的所有生物都更溫柔親切，況且以當地住民普遍詭異的形象而論，這小姑娘並不醜，反而稱得上清秀可愛。

羅蘭暗自生疑。

燈光明亮，但是並不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