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竹子
陸雲四人進來，正要向陸仙行禮，卻見他一抬手，示意他們不要開口。
「呵呵……」三人卻都沒什麼信心。
……
「今天就到這兒吧。」這時，陸仙終於收回了目光，轉身便進了竹屋。
不一會兒，小童去而復返，打開竹門道：「進來吧。」
但這絲毫不影響，陸閥中人對他的崇敬，他昔日里那些與絕頂高手巔峰對決的傳說，依然在族人口中傳誦不絕。毫不誇張的說，陸柏、陸松這一代人，便是聽著他的故事，成長起來的。
哪知卻被陸仙呵斥道：「住手！休要壞我的竹兄！」
所以，陸雲也就不難理解，此刻三人那朝聖般的心情。從踏入竹林那一刻起，就連最沒正行的陸松，也是滿臉嚴肅，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至於愛武成痴的陸林，更是激動地滿臉漲紅，鼻孔都比平時撐大了一倍。
陸松不禁狂喜，自己竟然如此輕易，就將真氣匯聚到了睛明穴，這是晉級玄階的標誌啊！
小童見了糖果，比見了銀子還親，臉上馬上就有了笑容：「你們等著，我去通稟一聲。」
陸林趕忙縮手，不知所措的看著陸仙。陸松三個也不敢伸手了，唯恐除了竹兄還有和-圖-書竹弟、竹大爺之類……
便見陸瑛正坐在燈下，一邊繡花一邊在等自己回來。
一直到走遠了，陸松才輕聲道：「副宗主果然名不虛傳，我已經摸到了玄階的門檻。」說著問陸雲三個道：「你們有什麼收穫？」
「一草一木都有它的道理，你不推究，怎麼知道竹子沒有道理？」陸仙緩緩答道。
陸柏輕嘆一聲道：「還以為四弟天資聰穎，能多看出點什麼呢。」
在外人看來，陸仙無疑是敗給了張玄一，而且應該是徹徹底底的完敗。加之他十余年來，都未曾踏出陸坊一步，當年那位名震天下的浩然劍，便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在天階排名中也不斷被後輩超越，如今僅排在天階榜的第十名。
「胎息。」陸仙雖然眼裡只有他的竹兄，卻對四人的情形洞若觀火。
這一看就是一個時辰，直到天地間伸手不見五指，陸仙依然沒有喊停的意思。四人只能繼續看下去，陸雲三個已經到玄階的還好，可以將真氣匯于睛明穴，黑夜亦能視物。陸松還只是黃階，沒法隨心所欲調動真氣，兩眼一抹黑，什麼也看不到，只好站在那裡乾瞪眼。
他這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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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瑛這才高興起來，便只剩下心疼道：「你這樣來回奔波，實在太辛苦了。」
四人抹黑出了竹林，外頭有僕人打著燈籠等候。
看到陸雲進來，陸瑛擱下手頭的活計，歡喜的迎上前來。這些日子，陸雲每日早出晚歸，姐弟倆說話的時間都很少，陸瑛是又心疼，又有些悶悶不樂。
四人雖不明白陸仙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感覺十分符合絕世高人的風範。趕忙重重點頭，便一人找一棵竹子，學著陸仙的樣子，盯著那竹子痴痴看起來。
「我家老爺的意思，不是讓你們折竹子。」小童在一旁肅容道：「是讓你們挑一根竹子，跟他一起推究。」不知是不是錯覺，陸雲感到那小童說這話時，是在強忍著笑。
「用眼去看，用心去感悟。」陸仙沉聲道：「試著去推究竹子里的道理。」
「要堅持！」陸松給三個兄弟打起道：「一旦頓悟，說不定你們就晉陞宗師了呢！」
為了奪取天下第一的稱號，陸仙在十二年前登上太室山，挑戰一代天師張玄一！兩人在歸隱峰上秘密切和*圖*書磋一場，雖然無人旁觀，當事者也對勝負緘口不言。但從太室山回來，陸仙便意氣全無，宣布不再理會族中俗務，整日隱居在這竹林之中。
「我也是，看得我頭昏腦漲，到現在眼珠子突突直跳。」陸松瓮聲瓮氣，走道兒都有些不利索。
陸仙是本閥百年一遇的武學奇才，三十三歲便晉級大宗師。一時風頭無兩，被視為陸閥振興的希望！陸仙本人也意氣風發，不斷向天階大宗師發起挑戰，居然數戰未嘗一敗，在天階大宗師的榜單上，急速升到了第四位。一時天下無不傳頌『浩然劍』陸仙的威名！
然而，這裏卻是族人們心中的聖地，因為這裏住著陸閥唯一的大宗師，副宗主陸仙。
陸仙一身樸素的布袍，長發隨意披散在腦後，正全神貫注的盯著眼前一叢翠竹，彷彿天地間別無他物，只剩下他和眼前這些竹子。
「守一。」陸仙再次下令。
小院之中，靜謐無聲。
「後天可以休息一天，我陪阿姐去逛街如何？」陸雲趕忙許諾道。
「繼續看吧。」陸仙說完，便繼續沉浸在精神世界中。
在陸坊吃過晚飯，陸雲回到從善坊的家中。
陸松拿出一包糖果，
https://www.hetubook.com.com塞到小童的手裡：「不能讓副宗主等我們不是。」陸松趕忙兩手拇指內蜷，其餘四指從外握之。
「啊？！」陸林難以置通道：「竹子里能有什麼道理？」
「那……」陸松不解問道：「應該如何推究？」
於是院子里，一老四少五條身影，一動不動站在那裡，目不轉瞬的推究起竹子的道理來。
那小童見狀暗暗搖頭，悄悄退了出去。
「等父親升了執事，咱們就可以搬到洛北去了。」陸雲輕聲安慰道。
四人便整理儀錶，肅容魚貫而入。
陸松趕忙意念守神抱一，使自己不受任何外界干擾。
「是嗎？」陸雲微微擰眉。
四人來到竹籬外，便見那個梳著雙丫髻的小童，正倚著竹門在打瞌睡。聽到有腳步聲，小童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一聲道：「這麼早就來了。」
陸坊之中，三畏堂旁，有一片幽靜的竹園。一條滿是苔痕的石板小路，通向幽靜的竹林深處。沿著小路穿過竹林，便見一道低矮的竹籬，圈起一個小小的院落。院子里是五間散落的竹屋，看上去十分不起眼。
四人心說，副宗主這是要以竹為劍，教我們劍法吧？便趕忙依言上前，挑選起和-圖-書心儀的竹枝來。陸林最是心急，選到一根又粗又直的，就要伸手去折。
「怕是夠嗆了……」陸瑛看看外頭，壓低聲音道：「下午時，聽爺爺在屋裡大罵，好像度支執事還是陸儉來當……」
陸松按照陸仙的要求，胎息、握固、守一，同時使勁瞪大了眼睛，果然眼前漸漸浮現出一株竹子的形狀來！
黑暗中，四人聽他在竹屋中，清嘯一聲道：「善養吾浩然正氣，常守我獨立之神。」
「握固。」陸仙又低聲說出兩個字。
陸雲聞聲，登時心有所感，一絲明悟倏然而生，卻沒有抓住就消失不見。
……
……
「過來。」陸仙招呼他們一聲，深情的望著眼前的竹叢道：「挑一根稱心的。」
十余年間，也曾有天階大宗師向他發出挑戰，陸仙卻從不應戰，彷彿徹底斷絕了紅塵紛擾，專心清修、只求天道一般。
陸松趕忙模仿嬰兒在母腹中的呼吸，自服內氣，呼吸皆用鼻而不用口。這是內功修鍊最基本的動作。吸氣時長引而咽，並閉氣不使外逸，至極深處才微微吐氣。不論呼吸都不能發出任何微細之聲。
三人面面相覷，一起搖頭。陸雲苦笑道：「我到現在，眼前還有根竹子，在飄啊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