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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們水土不服，都病了一場，如今可曾痊癒？」朱秀衣對那軍官口中的兩個親戚，顯露出異乎尋常的關心，又輕聲問道。

「哎，當時誰會看好他！」眾人惋惜無比道：「可惜，發大財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溜走了！」

「先生到家了，小的就不送了。」軍官站定，目送著朱秀衣進門，然後便回去和自己的手下會合。剛才的那番閑聊，似乎已經隨著夜風飄散無影，再也沒有留下任何印記一般。

兩人連忙起身相迎，夏侯雷迫不及待地問道：「先生，我家榮升的傷勢如何？」

「差得遠哩！」爆料人卻依舊搖頭。

那軍官便吩咐一聲手下繼續巡邏，自個則打著燈籠，輕車熟路的在前頭開道。

「哎呀，誰能想到，奪魁的居然是陸雲陸大公子！」決戰過去一天，百姓們還沉浸在無限感慨中。「可笑之前賭坊還給他開了一賠五十的奪魁賠率！這要是當時有人敢買，還不賺瘋了！」

「有勞了。」朱秀衣沒有推辭，似乎以前也經常如此。

「這樣啊……」夏侯雷的一顆心終於放到了肚子里，拉著朱秀衣道：「先和_圖_書生，快請坐，請坐。」

翌日清晨，便有緝事府官員，將連夜趕製好的最新一期星雲榜，張貼在洛京城的大街小巷上。

花廳中，夏侯雷與夏侯不害仍在品茶，聽到腳步聲傳來，便止住了話頭，朝著門外看去。

朱秀衣卻在黑暗中走的十分從容。直到遇見了巡夜的夏侯閥護衛。

「是。」夏侯榮升連忙起身，將朱秀衣送到門外，目送朱秀衣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過去，朱秀衣便走了進來。

朱秀衣卻朝著夏侯雷拱手道：「學生叨擾已久，如今夜已深，不能再留了……」

「嚇！」眾人齊聲驚呼，倒吸著冷氣道：「那麼多？莫不成有十萬貫？哎呀，這麼多錢，夠我花幾輩子了！」

夏侯雷是關心則亂，不等朱秀衣的話說完，他連忙打斷朱秀衣的話問道：「只是什麼？難道會有隱患不成？」

緝事府官員以為自己已經夠早了，孰料京城百姓們早就翹首以待了。他們中有的人天不亮就起來，跑到最近的告示欄前等著換榜。雖然絕大多數百姓，都無緣親眼目睹之前的連番比試，但他們早就從和_圖_書那些神乎其神的傳言中，得知了四大公子、五位宗師的空前盛況，對這屆很可能也是絕後的大比，簡直好奇到要殺死貓的境地。

「大比之後得空吧。」朱秀衣點點頭，目光投向幽遠的夜空，那裡，七煞、破軍、貪狼三星，放射著晦明晦暗的光芒，勾動著人心底最隱秘的黑暗。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告訴你爹，明年年景甚好，讓他早些準備，或可賺個盆滿缽滿。」

「二老爺莫急，隱患倒不至於。」朱秀衣一臉風輕雲淡，沉聲道：「只是三天後的文試，就要缺席了。」

再說，朱秀衣武功深不可測，就連夏侯不滅都不敢說穩勝過他，又有誰能威脅到他呢？

好容易從夏侯雷的家中脫身，朱秀衣隻身投入黑暗之中。夜風如刀，將他臉上眼中的醉意吹得乾乾淨淨，只剩那冷峻沉穩的面龐、比黑夜還要深邃的眼眸，再沒有之前面對夏侯雷一家時的平易近人……

……

這時夜色已深，長街上行人絕跡、漆黑一片。

「巷子黑，小的送先生回府。」那軍官殷勤道。

「五百貫？」有人笑著猜測道和*圖*書：「這可是一筆橫財啊，夠我逛一年窯子嘍！」

「什麼人，敢違反宵禁上街！」護衛藉著手中的燈光，遠遠看見街上有人走動，馬上厲喝一聲，第一時間便張弓搭箭。「不許動！」

「這就到這兒。」那爆料人這次不再遮擋小拇指。

「啊！那麼厲害？」便有人大著膽子猜道：「一萬貫？那可直接成大財主了！」

「好吧，我安排馬車送先生……」夏侯雷只好不再挽留。

……

「哦，是軍師！」護衛們聽到他的聲音，馬上收起了兵器，為首的軍官趕緊打著燈籠上前，恭聲笑道：「軍師，又和閥主議事到深夜。」

朱秀衣跟著那軍官走出好一段距離，待四下無人時，他才緩緩問道：「你家裡還好吧？」

「慚愧，今天卻是吃酒到這會兒。」朱秀衣因為經常晚歸，而且他毫無架子，和這些巡夜的官兵早就熟識了。

「好的七七八八了。」軍官小聲答道：「不過周表叔還有點心病，近來火氣大得很。不知軍師有沒有方子？」

「你怎麼知道沒人買陸大公子奪魁？」有人卻爆出猛料道：「我隔壁三姨婆的外甥m.hetubook.com.com的二堂弟在商家賭坊當荷官，說昨天大比一結束，便有人拿著買他奪魁的下注單，去他們那要求兌付！你們猜他贏了多錢？！」

「哎，我知道了。」軍官又點點頭，兩人便這樣拉著有些似是而非的家常，穿過曲曲折折的小巷，終於到了朱秀衣家門前。

「他這是肝氣鬱結，眼霧不明。當用半夏、合歡泡酒沖服。」朱秀衣哂笑一聲，緩緩道：「保管藥到病除。」

「學生安步當車習慣了，正好醒醒酒。」朱秀衣笑著婉拒道：「金陵春後勁綿長，這會兒才上頭呢。」

……

「半夏合歡，我記下了。」軍官點點頭，又小聲道：「我爹念叨著，請軍師得空到家裡吃酒，好好感謝軍師一番。」

「很好，很好！」朱秀衣滿意的點點頭。話說到此處，已經是足夠了。

「二十萬兩？」眾人胡亂說個數字，感覺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托你老的福，都好。」軍官彷彿怕驚擾到族人的好夢，聲音放得很輕道：「軍師之前給出的點子，讓家裡大發了一筆，連從南方投奔來的兩個親戚，都徹底服氣了。」

榜單沒來之前，他們便就著和*圖*書前幾日剛貼上去的上期星雲榜，展開了熱烈的議論。

「哎呀，你快說吧，別賣關子了，要把我們急死了！」眾人終於忍不住，怒罵起那爆料人來。

「是我。」朱秀衣淡淡應了聲。

「啊！」

「你這個數啊。」那爆料人卻不屑的伸出小拇指，又比劃一下指甲蓋道：「也就是人家的這點。」

「已無大礙，「朱秀衣面露微笑道：「還需修養半月，應該就能痊癒。只是……」

見朱秀衣非要獨自回去，夏侯雷只好不再堅持。反正朱秀衣家就在夏侯坊中，也不擔心會有人對他不利。

「你們就不能多猜點！猜錯了又不用賠！」誰知人家還是一臉不屑。

「好吧，你們站穩聽好了！」那爆料人這才不再賣關子，清了清嗓子高聲道：「人家兌了兩百萬兩銀子！」

登時，下巴掉了一地。

夏侯榮升聽了朱秀衣的話，激動的半晌無言，許久才重重點頭道：「我一定不會讓先生失望……」

朱秀衣便站起身子輕聲道：「你好好養傷，我改日再來看你。」

夏侯榮升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明亮，雙瞳中火焰熾熱無比，彷彿要將這無邊的黑夜焚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