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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再跟我兜圈子，咱們就不談了。」陸雲板著臉道：「做生意講的是誠信，伯父時間金貴，還是不要浪費在我身上吧。」

「我先問伯父幾個問題吧。」陸雲將雞蛋剝好，卻遞到了商贇手中，微笑道：「伯父請用。」

「什麼叫是也不是？」陸雲皺眉問道。

「這十年，已經沒大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了。」商贇一臉蕭索地笑道：「不是賢婿問起，我都快忘記了。」

「不錯，報恩寺之變確實是寒社的人策劃的，但我絕對不知情，更沒有參与。」商贇臉上沒了市儈氣，神情鄭重的對陸雲道：「高廣寧應該是殿下處置的吧？」

「伯父話雖如此，卻依然和那朱秀衣保持著合作吧？」陸雲知道了朱秀衣的身份，自然也就猜到，邙山地穴那次，夏侯閥根本不是出現了疏忽，才會被桓道濟和周煌利用。而是朱秀衣和寒社在暗中搗鬼，妄圖將各閥的大宗師，盡數埋葬在邙山下。

「怕，當然怕。跟賢和-圖-書婿做的這樁買賣，一旦事敗就是人頭滾滾，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商贇大口大口的吃著早點，一雙小眼睛滴溜溜亂轉道：「可我商贇這輩子，都在等這樣一個機會，能讓我押上所有，贏了就翻天覆地，輸了就去他娘。」

「呃，賢婿怎麼比老夫還像奸商？」商贇幽怨的看著陸雲道：「要我做什麼，你就說唄，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

「我曾在他靈前發過誓，一定要在我這一輩，讓商家躋身大玄的頂級門閥，把那些仗著資歷和關係庸庸碌碌的廢物，統統踩在腳底下！」說著他重重一拍桌子道：「賢婿，你可要給我這個機會啊。」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苦笑一聲道：「沒想到賢婿連寒社都知道？」

但結合夏侯閥這幾年來失常的舉動，似乎夏侯霸身邊確實隱藏著，這麼一個別有用心之人，在不著痕迹的誤導著夏侯閥。讓那條大船不知不覺中，已經駛入了淺灘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m……

「高廣寧是我派去先帝身邊的，但我可以商家滿門的性命向殿下保證，我送他到先帝身邊，是為了推動陛下重新丈量田畝、普查全國戶口，來動搖門閥士族的根基，消除他們的特權。」提起陳年舊事，商贇雙目含淚，肥厚的嘴唇不斷翕動道：

「哈哈哈……」商贇伸出帶著粗大寶石戒指的胖手，一指腳下這僅次於避暑宮的恢宏山莊，豪氣道：「你覺著我商家，跟寒字有半文錢關係嗎？我們和寒社的人，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伯父就不怕血本無歸了？」陸雲端著粥碗，輕輕吹著熱氣，卻不往嘴裏送。

「說是，是因為我確實曾是寒社的一員，而且是主要出資人。」商贇這才打開了話匣子道：「當初家父鬱鬱而終，我不甘心被七大門閥騎在頭頂上，就積極尋找可以利用的力量。那時候，寒社進入了我的視線，他們聯合庶族有識之士，推翻士族統治的理念，十www•hｅtｕｂoｏk.cｏm.ｃｏｍ分對我胃口，於是我慷慨解囊，幫他們發展壯大，自己也漸漸成了寒社的核心人物。」

「嗯。他跟我說了很多事情。」陸雲雙手不由自主的攥起，顯然內心絕不像表面那麼平靜。

陸雲趕忙一掌拍在他背上，幫商贇硬生生將雞蛋吞了下去。噎得商贇翻著白眼，眼淚直流。

「這個么……」陸雲擱下粥碗，慢條斯理的剝著雞蛋。彷彿絲毫沒有被商贇的慷慨陳詞打動一般。「機會不是人給的，而是自己爭取的。」

「不是我，是朱秀衣，他是東齊的五皇子。在東齊覆滅前便處心積慮混入大玄，非但得到了夏侯閥的重用，還加入了我們寒社。起先，包括老夫在內，都被他的神機妙算深深折服，遂對他言聽計從。他便一手利用我們的信任，一手挑動夏侯閥，最終導致了報恩寺之變。」

「好好好，別生氣，年輕人哪來這麼大火氣？」商贇苦笑著點點頭道：「賢婿問我，是不是寒社的人，我ｗｗw.hetｕbｏoｋ•ｃｏm.coｍ只能回答，是也不是。」

「報恩寺你參与了沒有？」陸雲狀若不經意的又問了一句道：「據我所知，寒社對我父親的死，要負很大責任。」

半山腰上雲捲雲舒，觀雲榭中翁婿的談話漸漸入巷。

「哎呀呀，賢婿莫急，我說我快忘記了，又沒說徹底忘記了。」商贇趕忙拉著陸雲回到座位。

「你是寒社的人？」便聽陸雲幽幽問道。

「伯父到現在，還跟我睜著眼說瞎話，那這生意沒法談了。」陸雲作勢要起身。

「那日與我父皇面談的，真不是你？」陸雲卻不為所動，冷冷盯著商贇。

「商家富可敵國，伯父何苦還這麼拼呢？」陸雲輕聲問道。

「這個名字很稀奇嗎？」陸雲反問道。

「哎，謝謝。你問吧。」商贇哭笑不得的接過雞蛋，一口吞了下去。

「先帝的這些舉措，對我商家大有好處，我怎麼可能去害先帝呢？是寒社中混入另外的野心家，利用了寒社的力量，將陛下引上絕路的。」

商贇聞言和圖書寒毛直豎，呃的一聲，被雞蛋卡住了喉嚨，差點沒噎死。

「那伯父為何又說不是呢？」陸雲輕聲問道。

提起朱秀衣，商贇一陣咬牙切齒道：「這廝就是害死先帝的罪魁禍首，如今還潛伏在夏侯霸身邊，目的依然是攪亂大玄，讓各閥自相殘殺，他好有機會復辟東齊！」

提起當年的事情，商贇仍忍不住扼腕嘆息道：「就是比那七家稍微晚了這一步，結果是一步趕不上，步步不趕趟。最後大玄定鼎、論功行賞，我父親只撈了個侯爵，商家也沒有躋身頂級士族的行列，為此家父鬱鬱而終。」

「為了彌補我爹的遺憾。當年你爺爺在長安起兵伊始，我商家便大力資助。但商人嘛，總是想著和氣生財、八面玲瓏，不願意公開與東齊決裂。結果直到八大家聯手定關中，十萬大軍出潼關時，才正式加入了大玄的陣營。」

「朱秀衣？」陸雲聞言目瞪口呆，他對夏侯閥的那位神機軍師自然耳熟能詳，卻沒想到那廝居然包藏著此等恐怖的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