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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幕之後，初始帝勉強跟張玄一和夏侯霸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徑直擺駕回宮去了。

看著眾人畢恭畢敬出迎的場面，鑾輿上的初始帝卻滿心都是凄涼。

「所以不合法。」梅怡淡淡說道：「按照我大玄律例，陛下所有詔旨，都要由門下省審核存檔。你們這次勒碑，既未經過門下審核，亦沒有任何存檔，所以不具備任何效力。」

「請，請。」

說完，也不待夏侯霸反駁，她便在梅鈺的攙扶下轉身離去。

謝洵使勁擰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不由笑開了花。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跟隨夏侯閥最緊密的鐵狗腿，謝閥這次肯定要大賺一筆了……

「來的真是巧，跟那婆娘前後腳，就像商量好似的，說沒有串通我是不信的。」謝洵在旁煽風點火。

「是啊，今天定下來，往後就再無雜音了。」裴都也沉聲表態道。

「無妨，今日我們身份不同，你們是前來觀和_圖_書禮的貴賓，老夫自當先來迎候。」夏侯霸滿面春風，聲如洪鐘，哪有一絲大病初愈的模樣？

眾人吹捧聲中，夏侯霸的目光卻移向了殿門口。

趙玄清將老太師請到三清殿中歇息。

用整塊漢白玉石雕成的石碑上，鐫刻著數行整齊的金字。內容與眾閥主探聽到的別無二致，甚至連措辭都沒有變化，但在場眾人還是生出目眩神迷之感。這種對皇權赤|裸裸的褻瀆，放在從前，他們想都不敢想，在大玄卻實實在在發生了，而且還被堂而皇之刻在碑上，由皇帝親自揭幕，真是喪心病狂至極啊！

……

「哈哈哈，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夏侯霸大笑站起身道：「諸位，咱們同去接駕吧。」

看到夏侯霸居然先到了，謝洵、裴都等人趕忙上前告罪。

「你不認可有什麼用？」謝洵聞言嘲諷道：「這是陛下和太師的盟約，你門下省想摻合也摻合不上！」

張玄一和*圖*書不想因小失大，才是他接受陸雲威脅的真正原因。

無法想象，鼻青臉腫的張真人，怎麼在這決定大玄國運的大典上裝逼？

「臣等參見陛下。」

閥主們不禁面面相覷，心說看來皇甫彧被這沉重的打擊摧毀了……

「哼，哼哼……」夏侯霸乾笑兩聲，才漸漸壓住火氣，放聲大笑起來道：「好男不跟女斗，老夫豈會跟她一般見識？」

在張玄一的見證下，初始帝和夏侯霸一起拉動金黃色的繩索，扯下了那張蓋住石碑的銷金黃幔。

「哈哈哈，」卻聽梅怡也冷笑一聲，對夏侯霸針鋒相對道：「老身不是來觀禮，而是代表門下省，宣布這次勒碑並不合法的，門下省絕不認可！」

張玄一卻面無表情，將皇帝和夏侯霸請進觀中，便按部就班的主持起了典禮。

……

不一會兒，被天師道邀請前來觀禮的各閥閥主也陸續而至。

只見梅怡拄著龍頭杖，在梅鈺的陪同下，緩緩走進了大殿。

「和*圖*書免禮吧。」初始帝聲音微弱，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佝僂著腰走過眾人。

諸位閥主便簇擁著夏侯霸出了大殿。經過三清殿前的廣場時，眾人便見一塊足足丈許高的巨大石碑，被一塊偌大銷金黃幔遮住，這就是工部夜以繼日趕製出來的誓碑了。

被臣子逼到這個份上的皇帝，除了漢獻帝就是自己了。莫非將來的謚號，不會也是個『獻』字吧？

鑾輿上，初始帝雙目定定望著前方，忍不住眼淚直流。他蒼老疲憊的樣子，並非全部都是裝出來的，至少那花白的頭髮，都是這幾日才生出來的。

這時，外頭傳來稟報聲，初始帝的鑾駕到了。

「那老婆子瘋了，大冢宰別跟她一般見識。」謝洵忙安慰夏侯霸道：「估計是知道自己快完蛋，最後來噁心大冢宰的。」

「老杜你不用勸了，在那塊碑立起來的時候，寡人就已經當自己是個死人了。」初始帝雙目一片血紅，咬牙切齒道：「但我死和圖書之前，也要拉著夏侯霸那些人陪葬，不然我死不瞑目！」

第二天，大典如期在天師府中舉行。

……

正如陸雲威脅張玄一的那樣，次日便是勒碑大典。張玄一作為見證人，自然不能冒任何受傷的風險。別說萬一被爆炸傷到胳膊傷到腿，就是不小心擦破臉，都會影響到天師道對皇帝和夏侯閥的威信力。

「呵呵。」夏侯霸得意的看著梅怡，冷笑一聲道：「侍中這下服了吧？」

『至少，應該能取代崔閥了吧？』謝洵咽了口唾沫，用餘光瞥了一眼崔晏，心裏美滋滋道：『這尚書令該我來當了。』

「陛下不要太難過，越王卧薪嘗膽，齊王受胯|下之辱，古來能成大事者，老天爺都要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行拂亂其所為啊……」杜晦心疼的從旁勸道。

夏侯霸也不裝暈了，一早便在一眾侄子的護衛下，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了天師府中。

「是啊大冢宰，不要被個瘋婆子壞了心情。」崔晏也微笑著勸說道：「和*圖*書大喜的日子別板著臉，來，笑一個。」

三清殿中。

「哎呀，我等真是受寵若驚。」謝洵馬屁拍得山響道：「我就說那老太婆怎麼能斗得過大冢宰？這下看她還有什麼咒念？」

想到這，初始帝一顆心愈發堅定起來，等他從鑾輿上下來時，臉上卻掛起了無精打採的神情。

夏侯霸繃著個臉坐回位子上，盤算著當上大冢宰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梅怡，不所有姓梅的官員，全都趕出朝堂去！

『寡人絕對不接受這樣的謚號，絕不接受這樣的命運！』

儀式十分簡單，很快便走完前綴，來到了正戲。

眾人看到初始帝也嚇了一跳，只見皇帝氣色灰敗，鬚髮花白。才幾天不見，就像老了十歲不止。

「哎呦……」

一眾閥主雖然早就大體知曉了三家的盟約，卻依然對碑上的內容十分好奇，恨不得這就掀開看看。

讓梅怡這一攪合，原本興高采烈的氣氛，便被破壞殆盡。

張玄一也在趙玄清的陪同下，出來迎接初始帝的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