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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戲志才哂笑道。

「主公莫要大意！」龐統搖搖頭，正色說道，「就算曹氏乃除，仍有西面白波黃巾張白騎，荊州劉表、江東孫策、淮南……袁術、益州劉璋，一日未能功成，主公便一日不可掉以輕心！」

帳內燈火大亮，有一些袁兵正要衝入，下意識地，龐統高喝一句，「退下！」

望著天際，戲志才微笑說道，「觀文丑行徑，十有八九便是今夜了……呵呵，我希望是今夜……」

「延津、平丘？」曹操愣了一愣，不解地望著戲志才。

正如戲志才所料，此刻袁紹大軍前部，已是逼近烏巢，後續兵馬，亦在源源不斷趕至，離烏巢，不過四、五十里罷了。

糟了……中計了！龐統心中大驚。

「就算是計，我亦不懼！」文丑怒聲喝道，「待我前去斬下曹孟德首級，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唔！」江哲又舉杯飲了一口，淡淡說道。

與此同時，許都司徒江府！

「哼！」瞥了一眼陳到，戲志才搖搖頭坐下，低聲罵道，「久隨在你叔父身旁，別的不曾學來，這倔強倒是學得十成十……」

「記住，絕不容有失！」戲志才重色說道。

這便是龐軍師所希望的，一戰而定！

「豎子好膽！」文丑大喝一聲，策馬而出。

「軍師有令，不得放火，何人膽敢無視將令？」

「嘿，」徐晃亦是插口冷笑道，「他自是想不到，所謂伏兵，其實乃是疑兵，不過數百人罷了……」

「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抬手說道，「不請自來亦是客，請！」

「為何？」陳到疑惑問道。

忽然，曹營傳來一聲暴喝。

「這個我自是省得！」文丑大笑著走出帳外。

文丑一聽，抬頭細細一望，果然望見曹操按劍站在營樓之上，怒目而視。

「軍師？」身旁護衛有些疑惑。

「唔？」見審配神色凜然，文丑心下一愣，詫異問道，「何事？」

怪哉……

江哲坐在院中石凳上，望著石桌上的酒盞與酒壺發獃……

「袁軍襲營了，殺啊！」曹軍雖是奮力抵抗，然而終究難敵無數袁軍，僅僅一刻光景，四處轅門相繼失守。

心中一動，龐統望著面前咳嗽不止的那人，凝聲說道，「是你……是你下令放的火？」

「你叔父……」戲志才張張嘴，啞口無言，苦笑一聲，取過隨身攜帶的酒囊，輕抿一口，可惜平日里甚為可口的酒水，如今卻好似是穿腸毒藥，叫戲志才連連咳嗽。

「哦，那就算我說過吧，」夏侯惇嘿嘿一笑，隨即笑意一收，沉聲說道，「若是你攻不下濟南，可莫要怪我軍法無情！」

「被重重算計了一把啊！」皺眉望著行軍圖，戲志才苦笑一聲，隨後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咳。

那一日，戲志才也不曾歇息，整整飲了一夜的酒，而陳到，亦在戲志才身旁坐了一夜。

所謂夜襲，所謂誘敵，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為了就是叫文丑聽到曹營調度兵馬的聲響不至於起疑。

有些眷戀地在營中踱步，望著營內仍忙碌著的數千曹兵，戲志才眼中有些不忍，喃喃說道，「若是要怨，便怨我吧，怨我戲志才將你等視為『棄子』……抱歉了！

「唔！」點點頭，龐統轉首望了一眼袁紹，見袁紹點頭，乃緩緩抬起手，指著一個方向喝道，「出發，拿下烏巢！」

「曹世叔亦不知……子脩小侄亦不曾透露……」

「哈哈，」見陳到願意留下，曹操哈哈一笑說道，「叔至勇武，有你在此，我才放心，志才，如此可好？」

「唔？」那些袁兵詫異回頭，見是龐統，連忙退至兩旁。

然而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眾袁軍面色一愣，細細一看，見遠處昏暗中，似乎真有人徐徐而退……

東郡太守夏侯惇望了一眼天色，凝神望著北面。

哦，細細一看，原來僅是扮作曹操模樣的曹將……

「嘖！」見審配有些發怒的跡象，文丑冷哼一聲，恨恨一拍轅門巨木，只見那根巨木咔嚓一聲，搖搖欲墜。

是夜夜深，文丑在大營內與審配商議完軍事，正要歇息，忽然有一名袁將前來通報……

後勤，自古以來便是制約戰役的首要因素，軍械、糧草等等等等，要在一場戰事、尤其是戰役中得勝，後勤，更是疏忽不得，古亦如此、今亦如此！

「叔至？」曹昂愣了一愣，隨即無奈笑道，「既然叔至留下，那我……」

算了，反正自己只要保證曹孟德身在烏巢便可，其餘諸事不予理會，若是曹孟德南逃，哼！自己已分兵三萬守住烏巢南面各處險要……

陳到點點頭，當即提著長槍下了營樓。

袁紹數十萬大軍，文丑十萬大軍，已分兵完畢，將偌大烏巢，牢牢包圍，隨即，再將此包圍圈，緩緩縮小。

「主公想岔了，非是襲文丑大營，乃是襲延津、平丘二處！」

戲志才就此算計袁紹，而同時，龐統亦是就此算計戲志才……

「自然！」那人神態自若，取過酒盞一飲而今，隨即有些狐疑，又有些戲謔地望著龐統。

「感情用事，你日後如何能為大將？如何能為主帥？留在此地，你能有何作為？與我陪葬？糊塗！」

深深望了眼陳到，戲志才搖搖頭，低聲罵道，「豎子，為何不聽世叔善言？待得明日，你便是要走，也走不了了，難道你當真與我陪葬不成？何其愚也！」

「軍師，時辰將近了！」袁紹外甥高幹望了一眼在此等候命令的眾將，提醒說道。

「爾等守在此處！」龐統低聲吩咐一句，撩帳而入，只留下面面相覷的袁軍將士。

皺皺眉，龐統轉身吩咐道，「傳令各軍，不得放火，這營寨我要留作屯糧之用！」

若是沒有自己，恐怕這文丑十有八九要中此計吧……

然而曹昂話還未說完，戲志才笑呵呵說道，「少將軍還是隨主公一道去吧……」

「亦非我等……」

「那……主公呢？」

「留志才一人在營，操還是有些不放心……」

起身拍拍陳到肩膀，戲志才正色說道，「聽世叔一言，即刻去準備行當，遠離此地！」

先拿此子一瀉心中之恨！

「嘿嘿！」那人嘿嘿一笑，顧自斟酒，淡淡瞥了龐統一眼，哂笑說道，「那你可曾感覺到不妥？」

「世叔身體不適，還是莫要飲酒……」陳到猶豫勸道。

「不！」龐統搖搖頭，大步朝前走入，他聽得分明，分明是有人作歌，而這歌聲，叫龐統心中難安。

擺擺手止住陳到的攙扶，戲志才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今日就算你叔父在此，亦不會攔我，叔至，你尚且年和圖書幼，有些事情你還不明白……」

不過片刻之際，曹營緩緩打開，一將策馬而出，口中大呼道，「斬你豈需許將軍動手，看我陳到前來殺你！」

抱歉了，守義……

「時日無多了……見不到主公成就大業，實在有些可惜……」望著布上一抹嫣紅，戲志才眼中露出濃濃的遺憾。

不過似乎曹營眾人忘記了一事吧？

文丑雖是喊得大聲，可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袁軍沖了一回，營上曹兵射了一通，此戰，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子……臂力不凡吶！

「爾等……」指著一處，龐統猶豫說道，「爾等可曾聽到有人作歌？」

深深望了一眼陳到，戲志才取過案上一茶盞，正要輕抿一口，卻又重重置於案上。

古人云，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由此可見，這糧草確實是重中之重！

「唉……」飲罷一盞，江哲望著天際長長一嘆。

「唔？」文丑心下一愣，疑惑問道，「你方才所言，曹營有所異動？」

「潁川戲志才……我龐士元記住你了！你太狡猾了……」

烏巢曹營，短短一刻間，化成火海，將偌大曹營吞入其中，此後，火勢猶是不稍減絲毫，已漸漸波及曹營地之外的樹林，隨著夜風吹起，火勢越來越猛，無數袁軍哭嚎著被大火吞噬，亦或是慌亂的袁軍自相踐踏而死。

假作襲營，乃是為將我軍引出、伏而擊之么？

「你！」文丑勃然大怒，身旁侍衛連忙上前低聲說道，「將軍，軍師吩咐過，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軍師放心！」那曹將點點頭，低聲說道，「營內已盡數淋滿火油，營外樹林，因火油不足，是故末將……」

這傢伙……

「將軍是不懼，」審配笑著上前，附耳對文丑說道，「將軍莫要忘了，為何在下不叫將軍強攻烏巢？一為減少我軍傷亡，二，乃是為減少曹軍傷亡……若是曹孟德麾下兵馬過少？豈敢仍逗留在此？想必逃往南面去了，倘若如此，我等何時才可殺卻此人？龐軍師乃是欲『一戰而定』啊！」

夏侯惇回首一望，微笑說道，「元龍此言好笑，取濟南，我如探囊取物，何足掛齒？」

「將軍、軍師！」帳外傳來一聲通報。

「諾！」眾袁將低呼一聲。

「叔至吶，」戲志才呵呵一笑，轉身對陳到說道，「叔至這般在我帳中進進出出，遲早要惹來主公懷疑！」說著，他搖搖頭，苦笑說道，「叔至啊，世叔我已是病入骨髓、藥石無靈，休要再做無用之事……若是叫軍中將士得悉此事，為禍不小，你可明白？」

「嘿嘿，我？」那人的臉色越來越差，慘敗一片，望了眼龐統，嘿嘿笑道，「無名之輩……潁川戲志才！」說罷，便又是一陣咳嗽。

莫要忘了，烏巢曹營外十里處，便是文丑大營所在啊，就算再是夜深，曹軍稍有動靜，文丑便可得悉，如何能像戲志才說的那樣，悄然潛出？

不過他心中不安的感覺，卻絲毫不曾減輕……

「……」龐統心中一驚，張張嘴，啞口無言。

點點頭，曹操低聲喝道，「走！」

「……」戲志才面上笑容一僵。

「愚子！」戲志才笑罵一聲，搖晃著手中酒囊嘿嘿笑道，「酒乃天下奇物，可治百病，你豈是不知耶？」

「砰！」隨著一聲巨響，文丑心中暗暗詫異。

「額……這個……」

「這……」審配遲疑一下，猶豫說道，「還是謹慎些好……」

「嘿，還真是同你叔父一個模樣，」搖搖頭，戲志才苦笑一聲說道，「好罷，既然你不欲走，世叔也不強求，來，陪世叔我喝幾杯……」

兩人數十回合，陳到雖是年輕氣盛，武藝不凡，然而亦是不敵文丑成名已久，漸漸不支。

望了一眼地面的酒水，又望了望自己顫抖不停的右手，戲志才長長一嘆，「可惜了……」

「至於益州劉璋，若是其父劉焉，我倒是還要謹慎一二……守成之輩，不足掛齒！」

見曹操猶豫不定，戲志才拱手笑呵呵說道，「待此間之事一罷，在下便前去與主公匯合，如何？」

「襲延津、平丘是么？」曹操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走至帳中，緊聲說道，「如何調度，敬聽軍師裁決！」

曹孟德……你已無力回天了！龐統淡淡一笑。

「呵，」那人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龐統戲謔說道，「尊客不請自來，還問主人乃是何人，嘖嘖，這可不是為客之道啊！」

「文丑匹夫，辱曹某甚矣，今日定要殺你！」

深深望了一眼端坐在案的戲志才，龐統揮袖轉身，沉聲喝道，「走！傳令眾軍，徐徐而退！另外，小心曹軍伏擊！」

難道是我想多了？

「軍師？」一路廝殺而來，高幹下屬鄧升納悶地望著龐統問道，「軍師為何止住我等？」

「軍師！」帳外亦有袁將急切說道，「軍師速退啊！」

然而還不待文丑趕至轅門，曹軍竟已敗退，徐徐而散。

不……

「軍師！」隨著一聲輕呼，陳到撩帳而入，欣喜說道，「軍師，聽叔父說，銀杏對治療咳嗽有所幫助，是故小侄方才去山上采了一些，或許能稍有改善軍師的病情……」

「倒是不曾……」曹操搖搖頭，有些擔憂地說道，「前幾日或許還能有些將士歸來，昨日、今日卻是一人也不曾歸得營中，恐怕文丑派出了大量探馬……」

「恐怕是昨日遭逢了曹軍吧！」文丑毫不在意地說道。

主公所言，雖是狂妄之極，不過亦是有理，待曹操一死，恐怕這偌大天下，便真無一路諸侯可與主公爭鋒了……

「嘿！」淡淡一笑，龐統緩緩從曹營轅門踏入。

「大人還未曾睡下么？」一個柔和的聲音在江哲不遠處響起。

「難以翻身！」苦笑著搖搖頭，龐統緩緩上前，取過案上另一把酒壺，將戲志才面前的酒盞倒滿。

想罷，文丑掄起手中大刀，直直朝陳到砍去。

抱歉了，主公，戲志才大限已至，幫不了主公成就大業了……

「那是自然，軍師所料之事，每每必中，如此深夜，可視不過六七丈，就算文丑有十萬兵馬，亦不敢犯險追來……」曹操微笑說道。

然而與此同時，文丑大營之外樹林之中……

「曹孟德？」審配心中一驚，起身皺眉問道，「你說是曹孟德親自前來？」

此計雖是妙計，為何自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夜色徐徐襲來，望著漆黑一片的天際，戲志才淡淡說道，「今夜，或許乃有巨變……」

荊州劉表，有名無實，空有十余萬兵甲，先被夏侯淵、戲志才所拒，后又被江守義所敗，成事不足敗事和圖書有餘，便是言此人也，可笑此人還想問鼎九五，荒謬之極！

更近了……

「諾！」那曹將一抱拳，恭敬而退。

此人，必是曹孟德帳下重臣！龐統細細打量著眼前那人，拱拱手，恭恭敬敬拜道，「在下襄陽龐統、龐士元，不請自來，還望先生恕罪！」

走出帳外，戲志才正色問道，「吩咐你等的事，都辦妥了？」

「呼！」瞥了一眼撩帳入內的陳到，戲志才深深一皺眉，取過桌案上剛剛寫完的信件，對身旁那數員曹兵吩咐道，「這三份信件，你等分別送至官渡、陳留、東郡，途中加緊些，定要在天明之前送至，有勞你等了，去吧！」

話音剛落，帳外乃有一曹兵撩帳而入，抱拳說道，「啟稟軍師，文丑前來搦戰，在營外大罵……」

「世叔還是少飲一些吧……」陳到猶豫勸道。

「軍師小心！」或有袁將好提醒道。

「調度兵馬……哼！」文丑低頭一思，握緊拳頭冷笑說道，「我敢在曹營十里處下寨，豈會疏於防範？曹阿瞞，若是你趕來襲營，我便叫你有來無回！」

「將軍不可追，」只見審配凝神打量著夜色中徐徐而退的曹軍，抬手指了指對文丑說道，「將軍且看，曹軍敗而不亂，其中必然有詐，依我之見，恐怕是曹軍誘敵之計……」

「諾！」數名曹兵一抱拳，重重一點頭，隨即對陳到行了一禮，撩帳而去。

「袁軍！袁軍襲營了！」烏巢曹營之內，傳來一陣喧嘩。

乖巧地起身取過酒壺為江哲倒滿，見他望著天空，喬薇好奇地一抬頭，卻見夜空漆黑一片，想了想，微笑說道，「可惜了，難得今日司徒在院中飲酒，天公卻不作美，若是群星閃爍，想必酒水更添美味……」

「世叔吩咐過……小侄萬萬不敢忤逆……」

「是的，將軍！」那員裨將點點頭，抱拳說道，「在下方才在營樓聽得分明，乃是曹營正在調度兵馬……」

「那就好，那就好！」戲志才笑著拍拍陳到肩膀，見他面色低沉，遂笑著說道，「叔至吶，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世叔我大限已至，非藥石可救、非人力能及……」

「諾！」

「諾！」身旁袁兵應喝一聲，轉身離去。

「哈哈哈！無膽小兒！」望著陳到逃入營內，文丑哈哈大笑，抬手喝道，「給我殺！」

「救火！救火！哪個混賬放的火，老子扒了他的皮！」

「嘖！」文丑環手在胸，不屑說道，「就算有伏兵，我亦不懼！」

相比于龐統的自得，文丑軍營內的審配卻是有些神情恍惚。

「呵呵，你叔父鎮守許都，西敗張白騎，南拒各路諸侯，世叔我可不想被你叔父比下去，否則……咳咳，他日這傢伙定會與奉孝那廝聯合來取笑世叔我……咳咳咳！」

與此同時，烏巢曹營地之外，十余員曹兵死死拉著陳到，急聲勸道，「將軍，軍師吩咐的，我等已悉數辦妥，若是再不走，便是違抗軍令，將軍三思啊！」

抱歉了，烏巢將士，待至陰曹，再叫在下一一向諸位賠罪……

※※※

而審配聽聞文丑之言，曹操仍在烏巢曹營之內，心下暗暗鬆了口氣。

「世叔，若是回許都修養調理些日子，定可……」

「諾！」

抱歉了，諸位……

「究竟是誰，」戲志才猛地提高聲音，低喝說道，「明確告知我等，袁軍乃是從青州運糧？袁紹袁本初？」

其實，在戲志才看來，要瞞過文丑等人，再是簡單不過……

隨後，官渡方向曹仁、曹洪率軍殺到，陳留方向李典、樂進、于禁殺到，袁紹軍心震蕩，豈能復戰，大敗。

猛地抬起頭，陳到重重一抱拳，不忍說道，「小侄人微言輕……若是今日叔父在此，必不會看世叔如此行事……」

「不可能！」帳內徐晃驚呼一聲，喃喃說道，「袁紹從青州運糧，中途必經白馬，白馬有郭軍師三千騎軍在，若是真有此事，郭軍師想必會遣人前來通報……」

「這……」曹操有些遲疑了。

「或許如此吧……」審配喃喃說了一句，只感覺心中有些不安。

歌聲停了？

「曹孟德……」龐統面色一變再變，深深吸了口氣緊聲問道，「曹孟德可是去了延津？」

「你算到我軍今日會來？」龐統凝聲問道。

「此言亦在常理之中，不過……」審配猶豫著點點頭，喃喃說道，「就怕曹孟德別有所圖啊……」

然而那人卻是撫掌笑道，「年輕氣盛啊，若是我在這酒中下毒，你豈不嗚呼哀哉？哈哈哈！」

與此同時，濟南南面一百一十里處！

「文將軍！」

龐統猛地起身，眼神驚疑不定問道，「曹孟德呢？」

「你以為呢？哈哈哈！」戲志才哈哈一笑，欲要取案上酒壺時，猛不丁手一抖，酒壺滑落地面，化作碎片，裏面酒水迸散四周，染濕了地面。

待得主公大軍趕到，四面圍攻，曹孟德便插翅難飛！

「我可不信……」步出帳外的龐統轉身望了一眼那營帳，喃喃說道，「他會如此好心，叫我等安然而退！」

究竟是誰？在此時作歌？

「軍師，火勢越來越猛了，再不走，就……就……」

十里，轉眼便至，不到一刻，一員袁將便匆匆而入，抱拳稟告道，「啟稟將軍、軍師，曹孟德率軍前來襲營！」

「額……」陳到頓時滿臉通紅，訥訥說不出話來。

「末將奉主公之命，保軍師周全！」陳到抱拳喝道。

長長一嘆，龐統嘴角掛起一抹苦笑，搖搖頭喃喃說道，「嘿！小覷天下豪傑了……」

「龐士元……哼！」文丑冷笑一聲，隨手將兵刃拋至身旁侍衛，憤憤回營內去了，只留下審配仍皺眉望著遠處。

「哼！」冷哼一聲，文丑指著曹操怒聲說道，「曹阿瞞，你等著，待我造罷井闌衝車，你命休矣……」說著，文丑便欲退去，可是轉念一想，恐被曹操看出破綻，遂大聲喝道，「許褚那廝可在，快快出來，再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此戰，烏巢曹營內五千曹軍將士全軍覆沒，僅有數十人僥倖逃離；而袁紹一方，折損竟多達六、七萬，不過其中有大半乃是被火海吞噬，亦或是自相踐踏而死，被曹軍所殺者，僅僅兩萬左右罷了。

「……」龐統聞言心中一凜，下意識地轉首望了一眼。

曹軍敗局已定，我何懼哉？龐統淡淡一笑，忽然她耳畔一動，凝神望著一處。

「如此便恕末將無禮了，」只見那『曹操』深深吸了口氣，眼神一凜，抬手低喝道，「文丑這廝，實在可恨！」

www.hetubook.com.com敗了……敗得……

許褚、典韋、徐晃等曹將一點頭，翻身上馬，隨曹操一道，匹馬朝北而去。

「夜襲？」曹操面色一愣，納悶說道，「文丑亦是善戰之將，更何況他身旁還是袁紹謀士為輔，夜襲恐怕不易得勝啊……」

「世叔！」陳到驚呼一聲，急忙走至戲志才身旁。

「世叔……」陳到尷尬得撓撓頭。

「哈哈，士元此言有理！」袁紹搓搓手尷尬笑道，「曹孟德一除，天下便如探囊取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龐統張張嘴，緩緩起身，拱手一記大禮，誠心問道，「龐統敢問先生之名？」

「軍師想必是聽錯了吧？」其中有一名侍衛面色古怪地說道。

由青州運糧，以及從并州運糧，兩者相差何其巨大？青州運糧，十日方至，途中糧草消耗，不計其數，而從并州、河內等人運糧，幾乎可以說是朝發夕至……

「軍師……」捧著手中的瓦罐，陳到猶豫一下，皺眉說道，「小侄乃是孤身一人前去，並不曾被任何人看到，世叔但可安心，不過……不過依小侄之見，世叔理當歸許都調養，若是再如此操勞下去，或許……或是真的……」

半個時辰之後，曹操聽聞軍師戲志才主意已絕，乃召麾下各部文武前來帳內。

「這不是顯而易見么？」文丑大笑著嘲諷道，「想必是曹阿瞞自以為他十余日不曾離營，只做固守之態，我等想必會疏於防範，是故襲營！他自是想不到，我等可是日日夜夜防著他突圍而出……」

夜，極深，曹營似乎沒有防備……

「……」陳到張張嘴，欲言又止。

「糊塗！」戲志才皺眉喝道。

只見戲志才苦笑一聲，解釋說道，「此二城中，恐怕囤有袁紹大量糧草，為日後考慮，主公何不將其毀去？」

乃是因他此刻方才得悉，昨日派出的探馬，幾乎折了近半，而更為異常的是，派往西面、南面的探馬，一人不損，皆回營中，而派往北面、東面的探馬，卻是鮮有幾人回來……

感覺口中有些微甜，戲志才強忍著將酒水咽下，他已分不清飲下的是酒水、還是血水……

近了……

「哦？」夏侯惇眼眉一挑，淡淡說道，「我說過么？」

「你以為呢？」那人一臉嬉笑。

不過就算審配心中有些懷疑，仍是與文丑暗暗做好準備。

「世叔，」正在此刻，陳到上前抱拳沉聲說道，「小侄願與軍師一道！」

在他身旁的，自然是陳到，唔？還有一人？曹……曹操？

「唔？」曹昂面色愕然，深深望了一眼陳到神色，心中有些疑惑。

「怪哉……」望著這顆星辰，龐統眼神有些不解：今日，理當無星辰閃現才是……

「世叔真乃神人……」陳到為之動容，抱拳恭維道。

料敵于先，設謀於後，這才是謀士之重所在！倘若文丑今日來，不見主公，他心中必定懷疑，豈不是壞了大事？」

審正南這傢伙，當是多疑，這曹阿瞞不好端端在營內么？「曹阿瞞，」文丑哈哈大笑，指著曹操怒罵道，「顏良與我情同兄弟，你乃殺之，今日我定要為他報仇雪恨！」

狡猾得不給我日後擊敗你、一學前恥的機會！

空有一身才華，嘖嘖，嘿！不需你出山了，天下……乃定！

「主公英明！」戲志才拱手微笑道。

也不知他可惜地上的酒水，還是大限已至的自己……

話音剛落，又有一袁將急步入內，緊聲說道，「軍師，營外樹林燃起大火，火勢極猛……」

「金蟬脫殼之計？」聽罷戲志才所說，曹操面色大愕，低頭一思，狐疑說道，「依志才所言……莫非文丑今日會來襲營？」

「是啊！」曹昂點頭附和道，「袁紹不會如此無智，擺著不囤積糧草在白馬，卻囤積于延津、平丘吧？此二城，可不如白馬險要難攻啊？」

「諾！」文丑朝著東面一抱拳，隨即嘿嘿笑道，「終於等到了……曹阿瞞，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時！」

入帳之後，龐統有些愕然地望見有一人在帳內自斟自飲，自得其樂，似乎聽不見外面震天的廝殺聲。

「你以為呢？」

「呵呵！」龐統微微一笑，搖搖頭。

不過最為可惜的，還是孔明你吧……

謀士，作為軍中決策的人物，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考慮敵我虛實時，亦會將兩軍後勤考慮在內。

「軍師！」隨著一聲急喝，一袁將撩帳而入，急切說道，「營內火勢不受控制，軍師速速撤離此地啊！」

「將軍，可是想著來日的戰事？」身後乃有一人發話。

「哦，」喬薇咬著嘴唇，猶豫著在江哲對面坐下，望著江哲一杯又一杯地飲酒。

「諾！」那數名護衛見此間大多是袁軍，遂放心的離去，只留下兩名護衛守在龐統身旁。

「走！」提起大刀，文丑嘿嘿一笑，面色猙獰喝道，「不想此人竟來送死，也罷，待我斬了這廝，為顏良報仇雪恨，也省得叫那龐士元算計，壞我興緻！」

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審配暗暗懷疑。

「嘖！」文丑冷眼望著遠處昏暗，不屑地撇撇嘴。

「……」戲志才張張嘴，啞口無言，良久之後，他長長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是啊，守義那脾性……嘿，不過你就算在此又能怎樣？世叔我大限已至，已不複數日性命……」

為了避免叫烏巢曹營得悉此事，袁紹一面下令就地歇息，也不埋鍋造飯，只叫麾下將士取乾糧充饑；一面則派出大量探馬，捕殺曹軍斥候。

龐統仍在向內走，耳邊充斥著廝殺聲，怒罵聲、慘叫聲，聲聲不絕於耳。

「小兒妄語！」戲志才笑罵一聲打斷了陳到的話，搖搖頭，望著陳到，戲志才正色說道，「如今正是緊要之時，世叔我豈能輕離？你也見到了，世叔口中喋血、救之不及了……如今唯一叫世叔心中挂念的，便是此戰局勢……叔至吶，世叔我自詡才絕天下，然而臨死之前，卻是遭他人算計，壞了一世英名，此乃大恨、我當報之！」說罷，便是一連串的咳嗽。

望了一眼陳到，戲志才微笑說道，「不過此事也不需我來操心了，叔至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世叔我卻是喝不到叔至喜酒了……可惜啊！」

「……」不離戲志才片刻的陳到聞言，詫異說道，「世叔言下之意，今夜袁軍便會來襲營？」

望著遠處昏暗，審配深思一下，轉身對身旁一員袁將吩咐幾句。

抱歉了，奉孝……

「吁！」戲志才做了一個手勢止住了那曹將，隨即起身望了熟睡中的陳到一眼，微笑著搖搖頭和*圖*書。

「好一個金蟬脫殼之計……」曹操哈哈大笑，抱拳嘿嘿說道，「遵軍師將令！曹某定會奪下延津、平丘，不過此間將領我盡數帶走，若是文丑來攻，此營難保啊，不若我留下幾人？」

「呵！」戲志才搖搖頭，淡淡說道，「文丑前來佯攻不下三四次，期間必定先大聲喝罵主公，以言語侮辱，為何？我前些日子乃以為是主公殺了顏良，是故文丑心中深恨，不過如今看來，文丑此舉，不過是為探明，主公是否仍在烏巢營中而已……

「嘿！」只見戲志才臉上露出幾許戲謔，哂笑說道，「叔至可曾婚配？」

「諾！」那數名曹兵接過信件，正欲離開，卻又被戲志才喝住。

「想必是早早淋了火油吧……」望著面前端坐的戲志才，龐統不怒反笑，喃喃說道。

「勞將軍此刻點兵，前去曹營，如此如此……」審配緊聲說道。

「小侄不知！」陳到很是誠實地說道。

唉……可惜了！

皺皺眉，戲志才哂笑說道，「主公平日便是如此？周將軍？」

「世叔，歇息一下吧……」陳到不忍勸道。

而與此同時，戲志才仍在帳內……飲酒！

只見陳到眼中陰霾一閃而逝，點點頭抱拳說道，「世叔放心……」

曹營已近在眼前，龐統已是可以望見曹營中那些閃爍不定的燈火，而袁紹，亦越來越難以掩藏心中的雀躍。

「哈哈！」徐州刺史陳登哈哈一笑，拱手說道，「在下助將軍馬到功成！」

忽然，帳外傳來一陣喧嘩。

皺眉四下一望，龐統方才入座，然而一見那人眼中戲謔的笑意，龐統不覺面色一紅，心中有些尷尬，忽然見對面取過酒囊為自己倒了一杯，嗅了嗅撫掌贊道，「好酒！」

與此同時，望著腳下翻滾的『曹操』首級，袁紹面色冷峻，握著手中寶劍，不發一語。

「真有伏兵？」一袁將面色大愕，驚呼一聲，暗暗慶幸方才不曾追遠，否則敵暗我明，可是大大不利啊……

派往東面的斥候或許可如此解釋，那麼北面呢？難道竟是這般湊巧？欲歸營復命時遭逢那路曹軍？

戲志才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戲謔說道，「酒可治百病，豈能不飲？主公以為呢？」

「嘿，真如軍師所言，袁軍不敢追出……」望著眼前不遠處的偌大袁營，陳到淡淡一笑。

忽然，龐統猛地抬起頭，疾步朝一處營帳走去，很不可思議的，似乎是自己的心，叫自己前往……

「小侄以為，」舔舔嘴唇，陳到由衷說道，「若是叔父在此，亦不會丟世叔一人在此！」

「糧草？」曹操為之動容，起身驚疑不定望著戲志才。

望著曹操一行十餘人遠去，陳到嘆了口氣，轉身低聲喝道，「收兵，回營！」

似乎是感覺到了不妥，江哲長長一嘆，抬手說道，「坐吧……抱歉，今日江某心情不佳！」

「嘿！」營樓之上，『曹操』身旁戲志才皺皺眉，隨即低聲在陳到耳邊細細吩咐幾句。

得戲志才妙計，曹操與四萬兵馬悄然往北而去，如今烏巢營內，不過僅僅五六千曹兵罷了。

「主公大可不必！」戲志才笑著說道，「在下計中，此營乃是誘餌，難保不失，就算主公留下數將，亦能保住此營，不若盡數帶去，亦可為主公增幾分勝算！」

「作歌？」這些護衛左右望了望，細細一聽，可聽到的，僅僅是不絕於耳的廝殺聲，何來什麼作歌？

「主公所言極是，文丑是想叫我看不清、聽不明，擾亂我等，是故在下建議，主公今日趁夜色昏暗，率軍潛出營外……」

戲志才點點頭，微笑說道，「酷似……可惜少了主公蔑視天下的氣概，不過騙騙文丑等輩，倒是足夠！」

「神人？嘿！」戲志才眼中湧出濃濃落寞，搖搖頭起身，對『曹操』說道，「周將軍，便看你的了……主公，請！」

「哼！」曹操冷笑一聲，指著文丑罵道，「無膽匹夫，此言曹某聽了不下十余日，可如今曹某亦是好端端站在爾等面前，可笑天下竟有如此妄言之輩，可笑！可笑啊！」

「正是！」泰山郡丞臧霸抱拳微笑說道，「將軍說得明明白白，末將聽得真真切切！」

「侄兒已是弱冠之齡，如何說年幼？叔父弱冠之時曾手掌重兵，為一軍統帥，小侄雖不及叔父，然而做為一員偏將，亦可算稱職，如何可說是年幼？」

※※※

陳到眼中不忍一閃而逝，閉口不發一語。

龐統面色頓變，眼神閃過一陣驚疑，急聲問道，「郭奉孝不在營中？」

陳到低了低頭，一聲不吭。

其餘眾曹將皆出聲附和。

話音剛落，旁邊走來一人，沉聲說道，「將軍，好似此戰，我乃為先鋒吧？」

「非是我等啊，我等不曾放火！」

只見戲志才皺皺眉，暗地瞪了陳到一眼，訕訕說道，「好，好！」

「唔，也罷！」文丑點點頭。

「哈哈……咳咳！」大笑一聲，戲志才戲謔說道，「可惜世叔我膝下無女，否則定要許配于叔至……」

「……」帳內眾將一陣啞然，曹操面色大變，眼神一凜，喃喃說道，「難道是……河內？并州？」

陳到亦是附和道，「此處有我已是足夠！子脩便與世叔一道取延津、平丘！」

「……」龐統面色一滯，有些尷尬地將酒盞置於案上，想了想，沉聲說道，「先生可聽感受到外邊動靜？難道先生不曾感覺到不妥？」

「啊，這個……末將……」得戲志才發問，那『曹操』有些手足無措。

「無膽匪類！」文丑大罵一句，正要追出，卻被隨後趕來的審配叫住。

「若是此刻能殺曹孟德，倒是也好……」審配起身，皺眉說道，「將軍小心，需防詭計……」

附近眾袁軍將士，沒有一人敢在此人開口。

其實此刻在他心中，曹軍派出派將出來，亦或是派誰出來，文丑都無所謂，反正今日之後，嘿嘿！

而與此同時，曹昂早已率四萬兵馬輕出烏巢軍營，在北面等著曹操眾人。

「……唉！」龐統仰天一聲長嘆，似乎明白了戲志才話中的含義。

「什麼？」文丑面色更是愕然，古怪說道，「喚曹阿瞞出面？為何？」

「曹孟德，哪裡走！」遠遠傳來袁紹的一聲狂笑。

不過……

「世叔……」

「襲營？」審配皺皺眉，喃喃說道，「我等在此處十日余，不見曹兵離營一步，為何今日要來襲營？」

當陳到回到營內時，戲志才正在帳內揮筆疾書，在他身旁，站著數名曹兵在此候命。

龐統止住腳步，四下望了望，心中有些疑惑。

「呵，」轉身拍拍陳到肩膀，曹操正色說道，「好了，我等和_圖_書便就此分別，叔至，軍師安危便交與你了！」

「放響箭！殺！」隨著龐統一聲令下，數支火箭徐徐騰空，隨即炸裂迸散四周，在這個漆黑的夜晚，顯得更外惹眼。

「不！」陳到頗為倔強地搖搖頭。

淮南袁術……好高騖遠，鼠目寸光，當初諸侯舉兵討伐董卓，此人勢力可算最強，然而如今呢？可笑，聽信小人讒言算計孫文台，自毀長城，如今更是叫孫文台之子奪取偌大江東，無用之輩！」最後四字，包涵著袁紹的慍怒。

「……」淡然望了一眼文丑，審配低頭不語。

「世叔……」陳到小聲喚道。

營樓之上，戲志才看得分明，急忙鳴金。

「呵！」江哲微微一笑，搖搖頭卻望見自己酒杯已被倒滿，對喬薇點點作為感謝，江哲取過酒盞飲了一口，喃喃說道，「方才……有一顆孤星！」

建安三年九月一日，袁紹匯合數十萬大軍攻烏巢，反中曹操帳下謀士戲志才之計。

「何事？」文丑大聲說道。

「將軍！」審配皺眉低喝一聲。

「軍……世叔……」

「承蒙主公錯愛，在下愧不敢當，」龐統微微一笑，拱手謙遜說道，「不過主公，戰局未定，主公還是莫要大意，一切待滅曹之後，再行定論，依戰功封賞眾將，主公以為呢？」

袁本初……恐怕此事已率軍離此不遠吧？」

「……」喬薇咬咬嘴唇，偷偷望了一眼江哲，忽然望見石椅竟是擺著兩份酒盞、筷子，小聲說道，「如此夜深……司徒有客至？」隨即見江哲一皺眉，喬薇心中一驚，連忙說道，「司徒恕罪，喬薇告退！」

「是以為……咳咳，」望著龐統，那人嘲諷說道，「是以為勝券在握，是故心存懈怠呢……要知道，戰局撲朔迷離……咳咳咳，未至最後一刻，不得有半點鬆懈……咳咳！」

「……」望著那蕭索的背影，陳到心中湧出一陣酸楚。

「呵呵呵！」戲志才淡笑一聲，接過陳到手中瓦罐放置一旁，細聲說道，「叔至不曾將世叔之事告知他人吧……」

為何？

「這不是顯而易見么！」江哲舉杯飲了一口，淡淡說道。

「好！」夏侯惇大喝一聲，嘿嘿笑道，「我拭目以待！」

「多謝主公！」戲志才微微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在下斗膽，此次請主公喬裝而行，在下會令一人扮作主公，留于營內……」

「士元就是這點不討我喜，」揮揮手，袁紹玩笑說道，「如今天下，唯有曹孟德可與我爭鋒，其餘眾人，皆是碌碌之輩，不足掛齒！白波黃巾，不掌大義，雖此刻擁立那廢帝，然而在天下眼中，仍為賊寇，豈能成事？必被我所誅！

是夜夜深，星空暗淡無光，一片漆黑，然而在此漆黑之中，卻有一顆星，傲然獨立，閃爍于天際，忽明忽暗，忽隱忽現……

「是的，軍師！末將瞧得分明……」

不過若是能斬殺一員曹將，文丑倒也樂意。

戲某能得遇諸位，平生所幸，此生足以！在下……先走一步了！

「怎麼可能！」文丑失聲喚道，「軍師可敢斷定？」

那人咳得似乎更加厲害了，捂著嘴的右手嫣紅一片不說，猶自向下滴著鮮血，只見他抬眼望著龐統，嘿嘿一笑，有氣無力說道，「休要小覷……小覷天下英傑啊……」

「在下有種感覺……」審配搖搖頭，沉聲說道，「就怕曹孟德，如今已離烏巢……」

「孟德，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淡淡一笑，袁紹轉身吩咐道，「速速傳令至文丑，邀定今夜子時，圍攻烏巢！四面夾擊，莫要叫曹孟德有絲毫機會逃離此地！」

「將軍放心！」藏霸眼神一凜，正色說道，「三日之內，我可叫將軍坐于濟南城頭飲酒！」

只見那員袁將點點頭，登上寨樓，大聲喊道，「曹孟德，今日夜深，不予你等交戰，若是要戰，便待明日，你且退兵吧，我等不予追趕！」

「無暇歇息了……」戲志才搖搖頭，凝神望著行軍圖說道，「依我推斷，袁紹大軍恐怕已離烏巢不遠了，或許便在這兩日了，嘿！」

「你……乃何人？」龐統驚疑不定地問道。

似乎看穿了龐統心中所思，那人舉著酒盞戲謔說道，「尊客是否覺得此行太過容易了？你當真認為你等勝了？咳咳……」

待得天明，陳到已是有些支撐不住了，靠在案上沉沉睡去，然而戲志才的精神卻是格外的好。

「啟稟將軍、軍事，曹營乃有異動！」

只見一袁兵匆匆入內，叩地抱拳道，「主公有命，令將軍於今夜子時，圍攻烏巢，不可有誤！」

「呵呵……」只見戲志才端坐在席，緩緩整了整了身上衣衫，抬眼哂笑說道，「我希望是……是今夜……」話音剛落，他頭一沉，眼中光澤，緩緩消逝。

「主公，近日來我軍派出的斥候，可曾回來？」戲志才微笑問道。

也不答話，龐統深深打量著眼前的帳篷，只見帳內燈火通明，似乎有一人端坐其中。

烏巢曹營之外，文丑仍在大罵，非但將曹操大罵，還辱及曹操先祖。

望了一眼『曹操』，陳到搖頭說道，「世叔，小侄覺得世叔有些多此一舉，若是文丑前來，我等只需言『主公不欲與你相見』，不就行了？」

然而龐統僅僅是瞥了一眼，仍舊朝面前走去，然而走了幾步，他卻是忽然望見營內火起。

「士元，」轉身望著身旁龐統，袁紹大笑著說道，「能誅曹孟德，士元乃為首功！」

「咦？」朦朧燭火之下，喬薇盈盈走來，猶豫著小心說道，「方才在屋內恰巧望見此處燈火，是故喬薇前來一探……觀司徒今日心情不佳？」

「你以為呢？」那人哈哈大笑，隨即卻被一陣咳嗽打斷。

「因為……」一口將杯中酒水飲罷，江哲凝神說道，「因為他隕落了！」

「軍師……」帳外傳來一聲輕呼。

可以說，袁紹為殺曹操，儼然是不遺餘力。

「伏擊？」此處眾袁將面色大愕。

只見陳到死死地抓著樹榦，雙目濕潤望著陷入火海的曹營良久，隨即一轉身，梗咽喝道，「走！」

「咳，快救火！」帳外的動靜似乎更加噪雜了。

「咦？」喬薇愣了一愣，抬頭細細一望，奇怪說道，「孤星？為何喬薇見不到？」

長長嘆了口氣，戲志才眼中有著濃濃的落寞，搖搖頭低聲嘆道，「世叔我……已無力支撐到明日了……」說罷，轉身朝帳內走去。

似乎抵不過那人戲謔的目光，龐統舉杯一口飲盡，倒持酒盞在那人面前一晃。

「如此便……」正說著，戲志才猛感胸口一陣氣悶，強忍著揮揮手說道，「如此便可，你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