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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戲骨

作者:七七家d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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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肆意人生 第0242章 堅信不疑

第一卷 肆意人生

第0242章 堅信不疑

藍禮可以想象出大家的震驚,因為菲麗希緹平時就是一個友善溫和的性格,突然之間抑制不住暴躁,估計把大家都嚇得夠嗆。
「……」德雷克抬起下巴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給了藍禮一個眼神,這次藍禮讀懂了,德雷克希望藍禮做點什麼,解決現在的難題。
可即使藍禮想要幫助菲麗希緹,卻也無能為力。
更何況,藍禮在表演的道路上,自己也是處於摸索階段,遠遠還沒有達到指導別人的高度。
不過,藍禮也明白菲麗希緹的感受,就好像被困在一個透明的繭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切,但無論自己如何掙扎,卻都無法突破。大腦完全亂成一團,無法理清思路,勉強表演的話,結果只是讓自己越來越混亂,完全丟失節奏和觸感,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這讓藍禮想到了當初觀看「愛瘋了」的那種心情:他們是如此深愛著彼此,卻不得不選擇分手。
這就好像醫學上的安慰劑一樣,醫生告訴病人,這是特效藥,很有希望能夠根治病情,於是病人的病情就真的出現好轉了,甚至就連癌症都被治愈了——雖然幾率無比之小,但確實真實地發生過。人們稱之為信仰的力量。
他已經不是楚嘉樹了。重新睜開眼睛,將嘴邊的香煙拿下來,腦海里洶湧沸騰的思緒重新沉澱下來,一點一點變得清晰起來,久違的平靜和觸感又一次回來了。
他們都在努力,卻都感受到了挫敗;他們都在憤怒,卻都感受到和*圖*書了無奈。
那些冰冷刺骨的話語,在耳邊不斷迴響著,從小到大,始終殘酷,始終漠然,始終殘忍,似乎從來都不曾消失,猶如纏繞在腳踝的水藻,宛若如影隨形的噩夢,彷彿懸挂在頭頂的利劍,永遠揮之不去。
藍禮明白,德雷克是在說,之前表演的時候,他能夠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將對手戲演員的最好狀態帶出來,菲麗希緹是如此,詹妮弗也是如此。但藍禮不是魔術師,他不可能無中生有,菲麗希緹有狀態的時候,他可以進行引導;現在菲麗希緹卻是一點狀態都沒有,他也束手無策。
再次抬起頭,街道的盡頭已經沒有了艾爾芙和馬修的身影。如果他的信念動搖了,那麼他的這一世人生又將走向何方?
「那怎麼辦?」德雷克瞪圓了眼睛,無比沙啞地說道,幾乎沒有聲音,彷彿塞了一團鋼絲球在喉嚨里一般,這讓藍禮有些忍俊不禁。看到藍禮嘴角的笑容,德雷克又惱又怒,想要發火,可隨即想象,卻也覺得如此狀態太過搞笑,不由笑了起來。
德雷克卻是拉住了藍禮,搖了搖頭,藍禮不明所以,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德雷克指了指自己沙啞的嗓子——剛才冒險說話之後,他現在已經基本說不出話來了,他又指了指廚房的位置,搖了搖頭,瞪圓了眼睛,試圖向藍禮說明什麼。
回頭看著自己一路走過來的足跡,步履蹣跚,鮮血淋漓,但他卻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他和_圖_書花費了十年的時間後悔,耗費了一世的時間彷徨,消耗了一生的時間摸索,這一次,他不會再猶豫,也不會再遲疑。
收回視線,藍禮重新回到了樓上,推開房間門,大家依舊擁擠在並不寬敞的大廳里,堅守在自己的崗位,沒有人放鬆或者懶散下來,藍禮對著大家點點頭示意,表示了歉意,「抱歉,耽擱了一點時間。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拍攝。」
其實劇組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僅因為這場戲至關重要,也不僅因為藍禮和菲麗希緹的狀態雙雙遭遇瓶頸,還因為這棟屋子也是德雷克從朋友那裡借過來的,明天是最後一天,在那之後,就連付錢都沒有辦法使用了,但問題在於,明天他們還有兩場安娜和西蒙的戲份沒有拍攝完成,時間越來越緊迫,他們現在卻被卡在了這裏。
德雷克翻了一個白眼,指了指手錶,又指了指攝像機,那模樣著實滑稽,就好像在馬戲團里戲耍的雜技演員。
可是此時此刻,大家還是輕笑了起來,暫時放下了內心的擔憂和壓力。藍禮左右看了看,視線在大家歡樂的表情上掃視了一圈,腦海里有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看著眼前倫敦城市的街道,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他漸漸開始懂得欣賞這座城市了。
藍禮卻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再次重新思考剛才這場戲,藍禮發現,自己的思路發生了一點點偏差,又或者說,他的立足點發生了偏差,重點不和-圖-書在於申請簽證積累下來的疲憊,也不在於雅各布和薩姆、安娜和西蒙的關係揣測,而在於信念的動搖。
哪怕終點是萬丈深淵,他也不會放棄。
但,他不後悔。
問題在於,德雷克就連笑都笑不出來。才笑了一聲,就開始咳嗽起來,然後喉嚨就彷彿被火藥炸過一般,尖銳地疼了起來,他不得不連忙端起了旁邊的水杯,大口大口地灌水。那模樣著實滑稽。
表演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別人可以傳授方法、訣竅,但最終還是要依靠表演者自己的理解和消化,然後重新詮釋出來。同樣一個角色,甚至是同樣一個情緒,不同的演員在不同的時候呈現出來的感覺都是與眾不同的——這也是舞台戲劇的魅力所在,一出「哈姆雷特」已經看了半個世紀,但人們依舊樂此不疲,就是因為如此。
「你不是天才,從來都不是。」「你不愚蠢,至少應該懂得放棄。」「夢想?那是失敗者和窮人才相信的假象。」……
這些是問題的根源嗎?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菲麗希緹需要依靠自己走出來。
也許,音樂可以成為菲麗希緹與安娜之間的橋樑。現在菲麗希緹的大腦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思考,語言的溝通方式被堵死了;那麼音樂呢?樂符的語言和隱喻總是可以成為打破藩籬和壁壘的利器,在理智和情感之間建立起聯繫。
搜索了一下褲子口袋、衣服口袋,卻沒有找到打火機的痕迹,恐慌達到極致之後反而是沉澱了下m.hetubook.com.com來,閉上眼睛,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不確定是否管用,但至少可以嘗試看看。
片場的氣氛頓時就歡樂了起來。
雅各布和安娜都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出問題了,但他們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自然也就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內心的煩躁佔據了上風,他們開始不斷指責,指責簽證的問題,指責對方的出軌,指責生活的疲憊,指責對方對自己不諒解,甚至像安娜一樣,指責雅各布說話聲音太大……
曾幾何時,他們是如此堅定地相信著,愛情能夠戰勝一切,距離無法分開他們,生活的層層阻礙也終究會被擊破,即使是翻山越嶺,即使是千難萬阻,他們也終究能夠走到一起;但現在,他們卻開始質疑最初的信念:他們還能夠走到最後嗎?
可是藍禮卻一頭霧水。
叼著嘴裏的香煙,藍禮下意識地吸了一口,這才反應過來香煙沒有點燃。他有點衝動,想要點燃它。
可是,當這種「信念」崩塌的時候,之前所建立的整個世界都將分崩離析,煙消雲散。
這種困頓和茫然,讓他們的信念發生了動搖。
「你朋友家裡可以找到鍵盤嗎?」藍禮看向德雷克,然後就看到了一臉茫然的表情,他輕笑了起來,「如果你想要快點投入拍攝,那麼就找一個鍵盤來。」
藍禮沉默下來想了想,也許他無法直接指導,但卻可以給予一些引導,將他自己對這場戲的理解傳遞給菲麗希緹。但問題就在於,菲麗希緹現在情緒煩躁,和-圖-書大腦混亂,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思考。對話無法解決問題。所以,他們又回到了原點。
站在旁邊的導演助理布萊恩·斯坦尼斯不得不走上前,低聲解釋到,「菲麗希緹的狀態不好,很不好。她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從你離開之後就沒有挪動過了。剛才德雷克試圖上前和她溝通,但是她卻把紅酒杯摔在了地上。」
雅各布和安娜依舊深深地愛著彼此,但他們堅信能夠戰勝一切的信念卻已經不復存在,他們試圖尋找出問題的所在,渴望著能夠陪伴彼此走到最後,可卻演變成為了互相的指責,尤其是那種煩躁和憤怒、沉悶和迷茫,更是將每一個情緒的細節都放大到極致,甚至開始變得醜陋不堪。
剛才那短短的接觸,頭尾才不過三、五分鐘而已,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彷彿藍禮從來都不曾離開過一般,十八個月的時間剎那間消失,再次回到了記憶里那些壓抑而困惑、隱忍而掙扎的歲月里。
也許,他不是一個演技天才;也許,夢想終究不會實現;也許,堅持只是愚蠢無謂的抵抗;也許,好萊塢的名利場轉眼就會將他吞噬;也許,「太平洋戰爭」和「活埋」的亮眼表演不過是煙花的瞬間燦爛而已;也許,人終究還是要學會向生活妥協;也許,人改造社會的美好只存在於烏托邦,現實生活里終究還是社會改變了人;也許,再多的稜角終究也會被磨平;也許,儘快放棄才是對自己的仁慈;也許,也許……也許這都是事實,鐵一般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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