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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頓時讓保羅放聲大笑起來。

「剛才那首歌叫什麼名字？」保羅沒有忍住，好奇地詢問到。

護送著德里克和海瑟來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德里克把車子開了過來，然後藍禮就上前幫忙，他扶著海瑟站了起來；保羅則把輪椅摺疊起來，放到後排座上。

「除了衝浪和攀岩之外，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出色的音樂家。」保羅笑呵呵地感嘆到，他的用詞十分有趣，音樂家，而不是歌手，或者表演家。可以聽得出來，保羅對藍禮的創作才華頗為驚訝。

藍禮這才拿起了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居然是安迪，「現在是紐約時間凌晨三點，你最好有正當的理由。」接起電話，藍禮直接就回話過去。

藍禮沒有辯解，只是攤開了雙手，「我可說不上是衝浪好手，至少在你面前不算。」

藍禮走了過來，將洗漱用品放到了沙發的靠背上，「如果有急事的話，會再打過來的；沒有的話，留言就可以了。」隨意地解釋到，藍禮就指了指屏風後面的方向，「浴室在那裡，放心，我不會偷窺的。」

看著藍禮近在咫尺的側臉，海瑟認真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如此喜歡音樂嗎？」藍禮正在尋找著安全帶，動作卻是不由頓了頓，投去了疑惑的視線，海瑟接著說道，「因為當樂符在流淌的時候，我會意識到，有些東西，終究是黑暗無法從我身上奪走的。」

藍禮有些發愣，細細地品味著這句話，卻發現滿嘴苦澀。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重新進入了先驅村hｔｔｐs://ｍ•hｅtuｂoｏｋ•ｃoｍ.cｏm莊里，一直到兩個人的身影都相繼消失，莉莉還是捨不得收回視線，隨後計程車一個拐彎，進入了另外一條街道，視線徹底被切斷，她才滿臉遺憾地轉過身來，靠著椅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保羅扯了扯嘴角，再次展露了笑容。

夜晚已深，德里克和海瑟終究要告辭回去了。

保羅細細地咀嚼了一番，嘴角的笑容重新上揚起來，腦海里又一次回蕩起了那輕快而幸福的旋律，紐約的深夜冷得不像話，狂風肆虐，但胸腔里卻洋溢著一團溫暖的火焰，腳步似乎都變得輕盈起來。

看著喬治專心致志的背影，藍禮啞然失笑，主動走了上前打了招呼，可是喬治卻根本不想要理會藍禮，而是細細地品味著剛才的表演錄像，這讓藍禮有些哭笑不得。

德里克和海瑟離開之後，莉莉緊接著也回家了。雖然她十分不願意，雖然她依依不捨，但今天真的太晚了，她最好早點回去，否則母親就要奪命連環扣了。

為了方便，藍禮直接把海瑟攔腰公主抱，然後放進了副駕駛座，視線餘光注意到了海瑟那微微有些羞澀的表情，藍禮啞然失笑，調侃道，「僅限今天一次，下一次，還是要你自己用雙腳走才行。」

「他們覺得你是這個角色最好的接班人選；在我看來，你比詹姆斯更加適合。檔期的問題，交給我就好，『超脫』還是按照計劃進行，你不用擔心；等一會，他們就會給你打電話，直接和你交談https://m.hetubook.com.com，你自己看一看，然後做判斷。怎麼樣，還有問題嗎？」

安迪輕笑了起來，「從你的聲音來看，似乎還是清醒的，那就再好不過了。」安迪此時還在波士頓，和紐約是同一個時區，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剛才出現了一點緊急情況，簡單來說，一個劇組找到了我，希望你能夠臨時接下一個角色，男主角，小成本，獨立電影、喜劇，考驗演技，我覺得你肯定喜歡。」

藍禮有些意外，但卻沒有多問，直接點了點頭，微笑地說道，「當然，我表示誠摯的歡迎。」

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沒有承上啟下的文段，讓人摸不著頭腦，藍禮的嘴角不由微微地上揚了些許，「千萬不要隨便對陌生人說這句話，而且還是在臨近午夜的時候。」

海瑟不由咬住了下唇，惡狠狠地瞪了藍禮一眼。但終究還是沒有支撐下去，隨即就笑了起來。

看著身姿挺拔的藍禮，那件米駝色的風衣外套在深夜的寒風之中獵獵作響，那獨特的韻味和氣質在夜色之中越發讓人挪不開眼睛，莉莉站在計程車旁邊，坐進去的動作不由就稍稍停頓了一下，揚聲喊道，「有人告訴過你，你是一位很出色的藝術家嗎？」

保羅的眼底滑過一絲淡淡的哀傷，即使再陽光的人，內心都有屬於自己的柔軟。女兒，一直都是他內心的一個遺憾，始終不曾向其他人敞開過心扉，即使是面對藍禮，他也沒有做好吐露心聲的準備。幸運的是，藍禮沒有開口詢問。

這淡淡的hｔtｐs://ｍ.hｅｔuboｏk•ｃｏｍ.ｃoｍ戲謔讓莉莉的臉頰不由稍稍發燙，她揚聲喊道，「我是認真的。」說完之後，莉莉就鑽進了計程車里，關上車門，然後示意司機可以開車了。

藍禮就注意到，喬治手裡拿著一個手機，正在觀看視頻，不用看就知道，那肯定是剛才的表演視頻。尼爾也是藍禮專輯的重要支持者之一，自然不會輕易錯過每一次良機。

藍禮和保羅重新坐了下來，又點了啤酒，在酒吧待到了凌晨兩點多，這才離開了先驅村莊，慢慢悠悠地散步回家。由於保羅現在是身無分文的情況，今晚就將暫時借住在藍禮家。

「隨意就好，把這裏當做自己家。」藍禮徑直向前，然後拉開了壁櫥，說話間，手機就開始響了起來，但藍禮卻沒有理會，認真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準備好的浴巾和牙刷等洗漱用品，「你先去沐浴一下吧，今天疲倦了一天，現在總算是可以放鬆放鬆了。」

藍禮嘴角的淺笑猶如氤氳的裊裊煙氣一般，在午夜時分的紐約里，神秘莫測，散發出一種致命的魅力；站在旁邊的保羅則是燦爛地笑了起來，猶如灑落在碧藍浪頭之上的一抹陽光，即使是黑夜也無法掩蓋其中的光芒。

保羅沒有結婚，但和前女友有一個女兒。當時兩個人都太年輕，保羅才不過二十四歲而已，不懂得為人父母，激烈的爭執之後，兩敗俱傷，無奈選擇了分手。後來，前女友帶著女兒遠走夏威夷，而他則留在了洛杉磯。

「情況解釋起來比較複雜，總結一下就是，劇組和詹姆斯·ｍ•ｈｅtuboｏｋ•ｃoｍ•cｏm麥卡沃伊已經簽約了，但是他因為個人事由——其實就是拍攝檔期和『X戰警』的宣傳計劃起衝突——所以毀約辭演。現在，劇組已經準備就緒，還有五天就要開拍了，男主角卻突然開天窗，劇組直接癱瘓。於是，找到了我，在凌晨三點的時候。」

「藍禮。謝謝。」德里克關上車門的聲音，打斷了藍禮的思路，「今天真的謝謝了。」

不等藍禮辯解，喬治粗聲粗氣地說道，「怎麼，你打算明天就進錄音室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就快走，不要打擾我觀看表演，真是一點都不識趣。」

藍禮不知道漸凍人的病症到底會走向何方，但他知道，如果放棄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保羅聽著那持續不斷的手機鈴聲，卻有些分心，「你不打算接電話嗎？」

這一調侃讓保羅開懷地笑了起來，但隨即心緒就沉澱了下來，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藍禮也沒有開口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地慢慢邁著腳步，過了好一會，保羅的聲音才再次打破了沉默，「下一次你表演的時候，我可以帶女兒一起過來觀看嗎？」

但猶豫了片刻，莉莉還是忍不住，轉過身，從後車窗看了過去。遠遠地，就可以看到：

比起藍禮來說，保羅是真正經歷了無比漫長的一天，紐約以如此特別的方式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藍禮認真想了想，然後才回答到，「『勇往直前（Carry On）』。」

推開大門，保羅好奇地打量起藍禮的公寓，落落大方卻又不失個人特色，牆角堆滿了書籍的書架，沙發旁的www.hetubook.com.com老式留聲機，隨處可見的原木傢具……

那罵罵咧咧、直言不諱的模樣，藍禮也只能是攤手，鬧得尼爾和保羅兩個人都樂不可支。

藍禮快速把安全帶系好，然後對德里克露出了一個微笑，調侃地說道，「下一次的話，收費就沒有那麼便宜了。」這惹得德里克和海瑟都笑出聲來。

簡單的幾個關鍵詞，頓時就讓藍禮產生了興趣，「哦，具體說說。」

海瑟轉過頭看了看父親，然後再次看向了藍禮，輕聲說道，「我不會放棄的。」只有她和藍禮聽得到。

安迪的話語依舊是不緊不慢，吐槽與亮點齊飛，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解釋了清楚。

時間一晃，十二年就過去了，他和女兒幾乎沒有相處的機會，更不要說交談了。這也是他之前前往夏威夷歐胡島的重要原因。每一年，他都會在那裡待上一段時間，試圖和女兒交流，但……終究還是太困難。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藍禮卻聽懂了——這是來自剛才那首歌的歌詞，同樣也是來自海瑟內心深處的決心。

重新回到先驅村莊，藍禮就在吧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喬治·斯蘭德。

剛才那一首歌，聽在保羅的耳朵里，講述的卻是他的故事，心有戚戚然。

尼爾站在吧台里，樂呵呵地朝著藍禮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喬治，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神色。

德里克真心實意地說道，雖然他們都沒有刻意提起，但他知道，剛才那首歌是有特殊意義的，絕對不是隨隨便便表演的；更何況，今天一整天，多虧了藍禮，從海瑟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