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斯坦利和喬治兩個人雙雙回頭，滿臉驚訝地注視著藍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眉宇之間的驚訝流淌了出來。

所謂的返回錄音室，就是開始為新專輯錄音。

三十分鐘的表演結束，夜色又更深了一些，酒客們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無法自拔，或幸福或辛酸，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無需分享也無需傾訴，留給酒精和夜色就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待太陽再次升起，每個人都會做出自己的決定，不一定正確卻需要被做出的決定，然後繼續朝前邁開腳步。

「……你這是在質疑上帝嗎？」

斯坦利卻有著其他想法，「是不是有人給你臉色看了？」憂心忡忡地詢問到。

尼爾四處轉頭，尋找著攝像機的蹤影。

馬修依舊不動聲色，「你還記得我們所在街道種植樹木了嗎？」

此時，喬治才終於回過神來，「確定了嗎？你居然還有行程？我以為好萊塢那幫傢伙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聽說今晚第一輪酒水免單，我又怎麼能夠錯過呢？」喬治端起酒杯，輕輕搖晃一下，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

藍禮摸摸鼻子，沒有反駁。

這話語聽著也不太對勁。

但尼爾卻是見怪不怪，笑容滿面地示意藍禮不用擔心，擠眉弄眼地用口型說了一個詞，「年齡」，這似乎就解釋了很多很多。

接下來一段時間，為了籌備民謠音樂節，只怕這兩位老頑童還會繼續磕磕絆絆，那應該會非常熱鬧。

藍禮正在一點一點地逐漸喜歡上這裏。hetubook.com.com

因為今晚的先驅村莊，也因為此刻的眼前景象。

「但即使如此依舊出色，不正是證明了他的天賦嗎？」

「……」尼爾不由一噎，藍禮這是在逼迫他站隊呢，根本就是挖坑給他跳，尼爾無語望蒼天地翻了一個白眼：他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完全忘記藍禮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傢伙，「讓你嘚瑟！」尼爾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無比懊惱地說道。

這條街區，街道兩側種植著高大的法國梧桐；街道口則是一家二手服裝店。

斯坦利依舊不太相信，認認真真地打量著藍禮，即使再三確認藍禮沒有受委屈的模樣，也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放下心來，「我不知道好萊塢的事情，但我知道，華爾街的事情攪和起來，肯定就沒有那麼簡單。不過，藍禮，不管發生什麼，堅持做你自己就好，先驅村莊，始終都在這裏。我們也都在。」

那些波瀾壯闊、那些歷經滄桑，全部都化作酒杯里的辛辣與苦澀，一飲而盡，留給自己細細地品味。

「我相信別人的意思不是你剛剛腦海里想的那一種。」馬修的聲音幽幽地從旁邊飄來。

「而他依舊不務正業，這就叫做浪費天賦。你知道嗎？多少人夢想著成為歌手卻沒有天賦，而他還這樣浪費，上帝會懲罰他的。」

喬治則是一板一眼地吐槽到，「但也是不敬業的表現。你讓他如此狀態去電影表演，他就絕對不可能的。」

藍禮眨了眨眼睛，「我覺得，這裏白天和晚上m.hetubook.com.com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嘿！馬修，不要用那種吐槽的表情看著我，我是認真的！在我眼中，這就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街區！我記得，白天真的沒有這兩排樹！」

此時已經午夜將近一點半，今天還需要早起工作的馬修，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迷失在紐約鋼筋森林里的藍禮，然後領著他回家。

「我確實準備返回錄音室了。」藍禮確切地說道，「我覺得，我做好準備了。對了，喬治，民謠音樂節也可以張羅起來了，有些事情，我們應該做，也必須做。」

藍禮卻是給了尼爾一記眼刀，「我什麼時候拿工作的事情開玩笑了？」

那一曲「駐留（Stay）」，斯坦利真正地銘記在了心底，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可能已經無法跟上時代腳步，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會改變。

「你還能夠在倫敦找到王子花園，真是幸運。」馬修毫不留情地吐槽到。

藍禮朝著斯坦利點頭示意，然後也在圓形卡座找位置坐了下來，不自覺地，身體肌肉稍稍放鬆了下來，「早知道，就不應該腦子一熱衝上去的。太久沒有現場演出了，準備不足，差一點就要現場出糗。」

藍禮對著眼前面無表情的馬修解釋道，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讓藍禮表達了強烈不滿，「我是認真的！」

端著白蘭地過來的尼爾闖入了這一幕現場，朝著藍禮瞥了一眼，「你這位引發禍端的罪魁禍首就這樣看著？」

籌備民謠音樂節，這僅僅只是說一句和圖書話的事，但準備工作卻非常龐大也無比繁瑣，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我發誓，我記得就是這個十字路口，然後拐彎，我就這樣做了，但結果卻拐到另外一個街區去了，我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微風習習，夜色迷離，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杯小酒，一闕旋律，一刻時光，人生似乎非常短暫地停留了片刻。

這次，喬治沒有再反駁斯坦利，而是認認真真地點點頭，「那就一起折騰折騰，看看我們到底誰先支撐不住。」

腳步來到了斯坦利的卡座，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細細品味威士忌的熟悉客人：喬治·斯蘭德。

尼爾也毫不在意，連忙陪笑臉，「那麼你是說真的？」尼爾開始摩拳擦掌起來，「這是不是意味著又有新專輯可以聽了？哎呀，這真是令人期待。」

藍禮依舊親自收拾起吉他和鍵盤，熟練地關閉舞檯燈光，完成清掃整理的工作——身體肌肉依舊殘留著記憶，似乎從來都不曾真正離開過，那種話似曾相識的時空穿越感，反而是讓心情放鬆了下來。

先驅村莊的夜晚是如此迷人，沒有熙熙攘攘的嘈雜，也沒有山呼海嘯的歡呼，只有久違重逢的寒暄與閑聊，藍禮的歌聲輕盈而溫柔，就如同「醉鄉民謠」的勒維恩一般，靜靜講述著過去這些日子發生的故事。

藍禮選擇了閉嘴，他絕對不會承認，不久前在倫敦，他推開家門結果走進了倫敦自然博物館的辦公室。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渾然天成，這才是m.hetubook.com.com最好的你。」斯坦利卻有著不同的想法，從最開始，他就對藍禮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心。

斯坦利和喬治兩個人你來我往地展開激烈交鋒，寸步不讓的鬥嘴就好像老頑童一般，藍禮就這樣袖手旁觀，卻是圍觀得不亦樂乎。

那滑稽的模樣讓藍禮輕聲笑了起來，此時喬治和斯坦利已經停止了爭執，視線在藍禮和尼爾之間來回移動，但兩個人又各自生悶氣，雙雙側過腦袋，假裝身邊的那個大活人根本就不存在，一片祥和。

斯坦利毫不留情地吐槽到，「就算老骨頭又怎麼樣？如果再不挪挪屁股，恐怕就要直接邁腿進棺材了。」

藍禮從尼爾手中接過白蘭地，對著斯坦利和喬治說道，「我準備下周返回錄音室，你們覺得怎麼樣？」

喬治的情緒明顯激蕩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連連點頭，然後接連重複著說道，「好！當然好！」好一陣子過後，喬治才稍稍平復下來，「即使是一把老骨頭，也跟著你一起折騰，不就是音樂節嘛。」

馬修也不說話，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讓藍禮自己看：

「沒有！」藍禮斬釘截鐵地說道，「十字路口是一家星巴克！」

藍禮攤開雙手，滿臉誠懇，「那麼你希望我怎麼樣？站在誰的那一邊呢？」

沒有天花亂墜的話語，卻讓藍禮心底滑過淡淡的暖流，「我知道。」有時候，一句話卻勝過千言萬語。

迂迴曲折地返回家中，馬修直接回家休息了，而藍禮則站在陌生的大廳里，靜靜打量著眼前的空間和建築和圖書，絲毫察覺不到「家園」的熟悉味道，因為才搬進來沒有多久，整個環境太過乾淨，以至於尋找不到自己的痕迹；但隨後，藍禮還是前往浴室，泡了一個澡，卸下了滿身的疲倦，身體重新輕盈起來。

卻沒有立刻前往休息。

還是尼爾反應更加快速一些，「真的假的？」忍不住吐槽到，「你這拖拖拉拉，一直都沒有聲響也沒有動靜，怎麼突然就準備返回錄音室了？還是說，今天是四月一日？不然就是什麼整人節目？攝像機在哪兒？」

而是泡了一杯熱可可，再次來到大廳的轉角落地窗面前，盤腿坐在旁邊，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整座城市忽明忽暗，那一盞盞燈光在夜色之中逐漸熄滅，彷彿這座城市正在緩緩進入睡眠一般，掌心裏傳來的滾燙，讓心緒完全平復下來，重新找到了久違的寧靜。

待藍禮踩著滑板返回公寓的時候……他又迷路了。

「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如此虔誠教徒了？」

藍禮有些驚訝地朝著尼爾投去了視線，他記得以前的斯坦利和喬治不是這樣的相處模式，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斯坦利，現在只有我給別人臉色看，其他人怎麼可能。」

「確定是上帝懲罰嗎？我以為，這是父母給予他的。」

藍禮嘴角浮現出了淺笑，熟稔地打起了招呼，「嘿，喬治，好久不見。你是專程趕來參加周四派對的嗎？」

藍禮不由抬起頭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世界——字面意義上的陌生，「難怪人人都說紐約的白天和夜晚是兩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