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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莉莉沒有再多說什麼，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徹底將馬修的視線截斷，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整個後背都已經濕透了，那種恐慌讓手掌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膝蓋一陣發軟，幾乎就要站不穩，她不得不依靠著牆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依舊不敢放鬆，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儘快遠離這間辦公室。

那一字一頓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就好像來自地獄深處的低吟。

「大通的案子再次延期申請通過了，他們的最新證據得到檢察官的認可，我們應該怎麼辦？」

卻沒有想到，對方只是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將手指放在了唇瓣上，「噓」，下一秒就已經推開了大門。

「砰！」

隱隱約約地，莉莉可以聽到周圍工作隔間傳來的息息索索聲響，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豎起中指罵回去：

你們這群傢伙，就只知道圍觀看好戲？難道實習生就好欺負嗎？

「叩叩！」

「也許你需要一杯咖啡，還有一塊巧克力。」

剛才發生了什麼來著？

不少人都無視了站在旁邊滿臉陰沉的馬修，大胆地揮了揮手，偷偷摸摸地打起招呼來。

「謝謝。」

莉莉有些愣神，始終沒有能夠完全恢復過來的大腦就如同深陷流沙一般，持續地緩慢運轉，獃獃地注視著眼前的那張臉孔。

「我相信哈佛法學院應該不止如此，請不要抱著常青藤就高人一等的傲慢與自大，這隻會讓你變得醜ｈetuｂｏok•ｃｏm.ｃom陋；請不要把責任推卸給實習生，這也只會讓你顯得愚蠢，而不自知。」

正前方不遠處傳來一個低沉而紳士的嗓音，優雅的倫敦音在耳膜之上跳動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沙啞，如同滑過心髒的羽毛，無形之中就讓莉莉的慌亂和焦慮稍稍平復些許，她連忙抬起頭來。

在律師事務所，實習生絕對不能泄露自己的脆弱，否則很快就會被這群野獸撕成碎片，她需要自己堅強起來，但嘴邊的話語卻不由放緩下來，「……謝謝……」最後聲音就這樣消失在喉嚨里。

辦公室門被緩緩推開，然後一個身影擠了進來，那驚恐的表情幾乎就要哭出來了，尤其是看到那雙飽含怒火的眼神橫掃過來，連環爆擊的恐懼感就讓聲音卡在了喉嚨里，腦海瞬間就刷得變成了一片空白。

此時莉莉就可以感受到馬修那雙波瀾不驚卻深不可測的眼睛注視著自己，她的整個後背都爬滿了雞皮疙瘩，唯一的想法就是轉身落荒而逃，但大老闆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著，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紐約似乎才剛剛進入秋天，還沒有來得及細細體驗，冬天的腳步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靠近，越發讓人留戀這長日將盡的片刻時光；但遺憾的是，高樓大廈的小盒子里卻依舊繁忙奔波著，根本沒有辦法放慢腳步。

馬修並沒有大發雷霆，那沉悶而嚴肅的聲音卻透露出一種骨子裡的冰冷，室內空氣正在www.hetubook.com.com以自由落體的姿態朝著零度持續迫近，簡潔明了的話語背後隱藏著重若千鈞的撞擊，似乎就連辦公室之外都可以感受到。

電梯關閉，馬修那冷峻而嚴肅的面容逐漸消失在電梯門背後，卻讓整個樓層鴉雀無聲，那些舉起來的手臂又訕訕然地放了下去，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一件什麼蠢事。

踏踏踏。

「……如果就連如此簡單基礎的工作都無法完成，那麼我看不出你能夠成為一名優秀律師的發展潛力，我們的工作就是必須理智且細心，任何一點點錯誤都可能導致我們輸掉官司。」

昂首闊步的步伐不可阻擋地朝著電梯方向走去，莉莉這才發現，馬修的背影從自己身前嘩啦啦地經過，不等她做出反應，就已經跟隨著剛才那個身影一起前進，漸行漸遠，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任何遲疑。

那疏朗俊逸的眉宇輕輕舒展開來，如同深秋天空之上舒展開來的雲朵，眼底流露出淺淺的溫柔笑意，宛若深秋暖陽一般慵懶而輕盈地灑落下來，讓人不由就發出享受的輕嘆聲，忍不住閉上眼睛徜徉其中。

只是，雙腿有些不聽使喚。

「你還好嗎？需要幫助嗎？」

更糟糕的是，馬修對於工作的一絲不苟著實令人驚嘆，任何一點點蛛絲馬跡的小錯誤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挑剔到堪稱苛刻的工作標準讓人人叫苦不迭。原本公司內部還怨聲載道，結果發現大老闆被馬修訓斥得狗血淋頭也www.hetubook.com.com依舊老老實實地聽著，那些抱怨聲音也就瞬間被掐斷，沒有人敢再多說什麼。

「不用……」

如果可以，莉莉也不想打斷晨會，她甚至不想靠近會議室，但……但是大老闆說了，「打斷就打斷吧。」

莉莉終於有些反應了，愣愣地點點頭，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一片空白的大腦沒有任何想法，於是就再次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大老闆發話，他卻不需要出面，只能是他們這些小蝦米登場，莉莉也是無比委屈。

平穩卻嚴厲的聲音在辦公室里洶湧激蕩著，沒有刻意提高的嗓音卻在厚重的音調之中迸發出了一股壓倒性的強勢，重重地、悶悶地持續撞擊著，所有正在參加會議的成員們都保持沉默，甚至不敢進行眼神接觸，膽戰心驚的低氣壓讓人喘不過氣來。

咿呀。

莉莉·迪恩（Lily Dean）也不想這樣，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絕對不要打斷例行晨會！這是進入律師事務所之後學習到的第一條法則！尤其是最近兩天，更是如此——

推門的悶響傳來，莉莉不由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忍不住蜷縮了起來，但是……期待之中的怒吼沒有出現，只有一片安靜，甚至太過安靜了，以至於那種恐慌不由再次翻湧起來，讓人好奇：

掩蓋在車水馬龍背後的緊張與疲憊，全年無休。

但她知道自己不行，因為在律師事務所，實習生的確好欺負；更何況，她現在真的沒有m.hetubook.com.com精力去理會那些八卦的圍觀視線，也沒有精神去咒罵那些幸災樂禍的悄悄耳語，她需要先讓自己站立起來再說。

「通知整個團隊立刻開會，晨會結束之後，我就會過去。」

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這顯然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時機，簡直就是正面撞在槍口上，讓人不由為辦公室門外的可憐蟲捏一把冷汗；但對於辦公室之內的人們來說卻是救命稻草，所有視線齊刷刷地轉移過去。

電梯打開，整個樓層所有視線都悄悄地從工作隔間里探了出來，卻發現那個人絲毫沒有緊張或者慌亂，居然還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輕輕頜首示意，似乎正在表達歉意。

踏踏踏。

莉莉終於稍稍回過神來，「等等。」試圖朝著對方發出提醒，「不要……不要……」此時再次打斷會議絕對是不理智的行為，她的滿臉都寫著焦急和恐懼，甚至比自己剛剛走進辦公室還要更加緊張和擔憂。

「叮！」

對方朝著莉莉伸出了右手，莉莉也就這樣傻愣愣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對方的幫助下成功站穩腳步。

秋日將盡的稀疏陽光徐徐灑落在高聳入雲的建築之上，藍灰色的玻璃折射出流光溢彩的蒙蒙光暈，這座鋼筋森林城市泛起淺淺的魚鱗波光，斑斕絢爛的盈盈光斑輕輕閃動著，波瀾壯闊的曼妙景象讓人嘆為觀止。

說完，對方就鬆開了右手，持續朝著辦公室邁開腳步。

然而，隨即就可以感受到正前方居高臨下投射過來的眼神，如同箭矢https://m.hetubook.com.com一般狠狠地撞擊過來，求生本能讓視線又全部收攏了回來，悄悄地低垂下腦袋，唯恐稍稍遲一點點，自己就會單獨面對巨龍的怒火。

短短一句話，莉莉卻可以感覺到整個會議室的氣溫都正在降低，甚至就連呼吸聲都正在逐漸消失，每個人都正在竭盡全力地消滅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被颶風正面攻擊，只有無處可逃的莉莉面對馬修。

那醇厚的嗓音微笑地說道，而莉莉卻根本無法做出反應，甚至就連點頭的動作都做不到，瞬間就覺得自己置身於童年夢想的粉紅泡泡之中，如夢似幻的美好與曼妙讓她頭重腳輕，只能放任自己沉浸其中。

莉莉卻發現自己的思考速度完全跟不上，徹底跟不上，慢了許多許多拍，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要事，又忘記了什麼要事，但大腦卻無法運轉，只是僵硬在原地。

「請問，馬修·鄧洛普正在開會的會議室是旁邊這一間嗎？」

「叮！」

「你最好給我一個完美的理由。」

負責主持會議的馬修·鄧洛普可謂是氣場全開，超低氣壓令人噤若寒蟬，不是暴跳如雷、怒髮衝冠，卻依舊能夠製造出不寒而慄的恐懼，就連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伙人都明智地退避三舍，更不要說其他普通員工了。

莉莉遲疑片刻，正準備朝著大門方向靠近些許，試圖捕捉蛛絲馬跡，但腳步還沒有來得及往前邁開，辦公室門就再次被推開，一陣狂風呼嘯而過，然後莉莉就可以看到兩個高大修長的身影一前一後地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