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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西，這是你媳婦？」

「知道了知道了。」谷濤也有些微醺，靠在牆上揮著手：「不亂跑。」

「小谷？小谷！」

「好說！」谷濤揉了一把花生米到嘴裏，含糊不清道：「再油炸一點。」

對於老鄭為什麼知道山精，谷濤一點都不意外，一輩子在山裡的人，誰沒碰見過點奇奇怪怪的事，不過被這麼一折騰，他也睡不著了，乾脆搬了張椅子坐在老鄭的身邊。

一老一小商業互吹著過了一天，在黃昏來臨時，老鄭正在用山裡采來的蘑菇熬湯，谷濤百無聊賴的坐在搖椅上看著天邊的夕陽，大黃狗趴在他身邊吐著舌頭，鳥兒此時開始歸巢。

「你們這些讀過書的，總是這個不信那個不信，要是真遇上了，我保證你當時就得死過去。」老鄭醉醺醺的說：「山裡啊，晚上真不能亂跑。」

不知道什麼時候倆人都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谷濤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在床上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看來你還是個痴情種子。」

「睡不著，聊十塊錢的？」

「又不遠，過來看看你。」桉坐在旁邊，吃著谷濤餵給她的蘑菇，然後笑著說：「我剛才在山裡看到了幾個朋友哦。」

在這麼，倒也是有好處的，那就是野趣十足啊。在學校的後山上有一個野池塘，裏面有魚，林子里有兔子、樹上有鳥、洞里有蛇，老鄭又是個經驗豐富的山裡和_圖_書人，這幾天谷濤吃野味可算吃了個過癮，甚至偶爾還能喝到老鄭自己釀的穀子酒楊梅酒，日子倒也過得去。

「老傢伙，怎麼不找個老伴？」

「過兩天把老婆孩子接過來。」谷濤深吸一口氣對不遠處露天做飯的老鄭說：「這日子，美。」

現在谷濤來了，他倒是多了一個人可以聊天，雖然習慣孤獨，但多一個人說說話，到底也不是一件壞事。

「昂。」谷濤點點頭：「那是個啥？」

「會吃！」

「行啊，不就是多幾雙筷子嘛。」老鄭也笑眯眯的說：「老頭子就喜歡熱鬧。」

「奇怪啊。」老鄭咂摸著嘴：「說句話你別見怪啊，這姑娘身上……沒點人味兒。」

唉……這種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好像不帶感情，但換位思考一下，當年正年輕的老鄭聽到心愛的人嫁人然後又黯然離場的消息時，會是有多撕心裂肺……也怪不得他一輩子隱居山林。

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這酒夠厲害啊……」

正在吃飯的時候，桉戴著花環走了進來，她看到谷濤的時候頓時喜上眉梢，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好看不？」

谷濤累灶，點火。老鄭剝蛇皮、取蛇膽，不一會兒兩條蛇就被架在了燒紅的木炭上被烤出了滋滋的聲響，老鄭也打開了一個塑料兜子拿出花生米和一把蠶豆，跟谷濤你一和圖書口我一口的喝起了酒。

谷濤在這住不習慣，所以每天晚上下班之後都會開車回薇薇那帶孩子，但帶了幾天之後，發現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麼忙，蒂法姐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而谷濤也就有一天沒一天的住在這個地方了。

「嘿……臭小子。」老鄭哈哈一笑：「你知道啊，紅衣女鬼，那是最凶的。過去的時候，一般新嫁娘才穿紅衣，大喜大凶趕一起了，這鬼特凶。我當時晚上從鎮子上往我蘑菇棚里趕，摩托車在路上顛著，就突然面前出現了那麼一個玩意兒，她就站在路中間，不閃不避的，我當時尋思著要是我停下來那就完蛋了，所以就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加速沖了過去，可剛衝過去就連人帶車翻進溝里了，要不第二天早上有勘探隊的路過，你怕是看不見我了。」

被流放在這個地方啊……這算是被流放了吧？谷濤釣魚的時候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說好的學校，可是這跟守墓有什麼區別嘛。

洗漱的時候，老鄭已經開始做午飯了，他看了看蹲在旁邊的谷濤：「剛才有個小姑娘來找你哦。」

花生米炸得噴香，倆人在微涼的凌晨坐在大山深處又喝起了小酒，老鄭酷愛喝酒，他的貨不少，雖然都不是什麼好酒，可量大啊，什麼白的黃的自釀的，什麼種類都有，倆人溫了點黃酒，就著花生米就聊開了。

「媽的。」谷濤笑了一聲：「在太歲頭上動土hetubook.com.com，薩塔尼亞，陽離子衝擊準備。」

「啊？」谷濤滿嘴牙膏泡的抬起頭：「哪個？」

「山精。」老鄭伸手攔著谷濤：「不能去啊，跟著山精走的人，沒一個能回來，我晚上生怕你跟著走了，聽見之後趕緊過來等你。沒想到你個小兔崽子真想去啊。」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坐在飯桌前一杯一杯的喝酒，高度的白酒很厲害，不多一會兒倆人都喝得差不多了，谷濤迷迷糊糊的進了自己屋，倒頭便睡。而一直到半夜被渴醒他才睜開了眼。

「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方？」

說著，一個包裹被扔在了谷濤面前，他含著牙刷拆開包裹，裏面是幾雙襪子還有幾本閑書，然後谷濤一聞味道：「是桉哦……」

唉？這個老東西，還以為是個痴情種子，沒想到是個老王八啊。

「嫁誰了？」

「老子在山裡，最恐怖的一次就是看到紅衣女鬼。」

老鄭實際年齡快七十了，五十多年前的高中生算是中級知識分子了，看來這個老東西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是啊，每個月還有工資發。」老鄭喜滋滋的喝了一口酒：「明天，明天我去掏個蜂窩，弄點蜂蛹來泡酒，好東西。」

谷濤把醬油遞給他，然後背著手看著他做飯，這老傢伙的手腳麻利，刀工也相當可以，如果不是年紀大了點，谷濤都想收他為徒教他怎麼做飯呢：「年輕時有過，人呢？」

「對啊，怎和-圖-書麼了？」

老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打斷了谷濤的唉聲嘆氣，他應了一聲：「老鄭，這呢。」

「犯了錯誤唄。」谷濤嘆了口氣：「男人嘛，有錯要承認，挨打要站穩。而且這也不錯嘛。」

「去吧。」

「那我去了。」

老鄭呵呵一樂：「干聊啊？去，炸點花生米。」

這個地方吧……

「好看好看。」谷濤捏了捏她的臉：「怎麼過來也不大招嘛。」

怎麼形容呢，就是荒涼，是真的荒涼。最近的鎮子直線距離一百四十公里，買個菜需要頭一天靠老鄭騎著摩托車去鎮子上，第二天下午才能回來。

谷濤笑道：「怕不是你喝多了酒出幻覺了吧？」

「你糊弄誰呢，喜歡熱鬧為什麼一輩子住山裡？」

不過老鄭深山種香菇多年，無兒無女的他早就習慣了孤獨，所以倒也耐得住寂寞，只是守著這偌大的校園，晚上的時候有點滲人，好在這裏通電了，也有信號，可以在屋裡看看電視摳摳腳，一夜也就過去了。

「反正不是我。」老鄭無由的嘆了口氣：「後來沒過幾年，病了，死了。」

很快，就看老鄭手裡提著兩條小孩胳膊粗的蛇和用一塑料壺的白酒走了過來：「咱爺倆，烤了。」

「真假的？就你這樣，沒把人女鬼怎麼樣吧？」

「痴什麼種子？老子是因為摸女學生大腿抓去勞改的，勞改的時候學會種蘑菇，放出來又找不到活計才住山裡種蘑菇的。」

回到山林的桉就和-圖-書像初見時的那個小女孩一樣，透著歡快和喜悅，而谷濤看著她一路蹦跳的身影也露出了極寵溺的笑容。

哦，對了，老鄭就是保安那個老頭。他原本是附近一個種蘑菇的菇農，後來因為年紀大了，也就懶得幹了，剛好學校籌建的時候說要找一個門衛，於是他就來了，這已經一個多月了，谷濤是他見的第一個人。

「一個這個高，臉小小的女孩子。」老鄭比劃著：「她還說讓我把這個給你。」

「年輕的時候有過。」老鄭把湯裝起來，然後熟練的熱鍋下油：「把醬油遞給我。」

谷濤眼珠子一轉，看了老鄭一眼，老鄭似乎沒有反應，只是低著頭吃飯喝酒，而桉似乎也意識到這裏還有外人，連忙縮了縮脖子，吐了一下舌頭：「等會我想去找朋友們玩一會。」

說完，他披上衣服準備出去，可剛一出去卻發現老鄭正坐在門口的搖椅上，半夢半醒的樣子，聽到谷濤的動靜他微微睜開眼睛：「小子，你聽見了？」

「嫁人了。」

而就在他打算繼續睡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還伴隨著清脆悅耳的呼喚：「呵呵呵呵，谷濤……來啊，谷濤……」

聞著濃郁的飯香，谷濤總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身邊放著一瓶小酒，沒事拿起來抿一口，好不逍遙。

「熱鬧不喜歡老頭子啊。」老鄭仰頭望天：「我在城裡住過，我還上過高中哩。可是他們都不喜歡我啊，我乾脆住山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