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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家真可憐……嗯，所有當了一輩子備胎的人，都有一顆永垂不朽的心靈呢。

「我一直是她老人家帶大的，您知道。而看這個樣子，我也的確是一個好學生啊！」世界第一公主殿下頓時笑得陽光燦爛了起來：「祖父和祖母最早的戰友和追隨者，現在也只剩下您一個人了。」

「禁軍是您祖父的劍，現在也會是您的劍，殿下。我們會保護您和這個帝國，也會為了您斬斷一切的陰霾和黑暗！」

既然如此，科爾涅利老人當然不介意對對方客氣親熱一點了，反正只是賣個笑，也沒什麼損失嘛。你當老人家能爬上這樣的高位，只是靠著所謂的英勇善戰？

他一邊在心頭苦笑著，一邊用緩慢的語調對年輕美麗的主君道：「克諾烏斯大帝是黎明同盟的統帥，率領各族聯軍最終擊敗放逐了魔神，拯救了這個世界的傳奇英雄，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否認的！三大戰役的勝利者們，被拯救的矮人王國，在大海中和大帝並肩的魚人和亞龍人們，他們都是那一段歷史的見證者。而殿下，您必須知道，聖泉皇家對於奧克蘭的合法統治權是絕對毋庸置疑，也絕不是一些卑微的流言蜚語和低賤的陰溝軌跡可以動搖的！無論迪瑪希亞家族的歷代先君們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情，即改變不了迪瑪希亞皇家君臨天下的地位，也改變不了您就是奧克蘭下一位女皇的事實！」

這就是所謂閑暇的早餐時間？陸希忍不住撇了撇嘴。如果說只有他本人和卡琳，自然算得上是休息，但若在場的還多了一個「外人」，傻子才相信大家不聊正事只會聊天侃大山呢。

陸希咳嗽了一聲，差點將剛剛喝了一口的牛奶全部吐出來。

「只不過是一些限制行動的麻藥，而且持續時間也並不長。大家也都複原了。」元帥倒是沒有矯情，自然地接受了對方的問好，臉上卻露出了很有幾分慈祥而充滿了滄桑韻味的笑容，就彷彿所有鄰家的那達觀知名豁達慈祥的老大爺似的。哪怕是再暴戾的熊孩子，看到這樣彷彿聖誕老人一般的笑容，也都一定會平靜下來吧。

「伺候你一輩子都行啊，只要你不要到處亂跑招惹別的女孩子就行了。」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理所當然地道。於是乎，這和_圖_書樣頓時歪樓到了打情罵俏的對話，頓時讓旁邊的老元帥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

「元帥閣下，看您精神還不錯，看樣子，毒素是已經解除了吧？」陸希向老人問了個好，當然也很自然地做到了離卡琳最近的椅子上。

奧克蘭帝國自然是有的是外國人，甚至精靈出生的皇后，但女皇的夫婿貌似就沒有類似的例子了。反正老元帥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來，決定下來還是找一個歷史學家認真問一問吧。

當然了，在伊肯皇帝登基重新恢復樞密院制度以後，還給這位老元帥加了一個樞密院卿的頭銜，算是正式認可了老人同一大票歷史悠久的門閥貴族首腦們平起平坐的地位，然而這依舊沒辦法拉近他和禁軍之間的關係。就如和另外一位有著樞密院首席地位的宰相一樣，老元帥連一次樞密院會議都沒有參加過，壓根就沒準備給伊肯皇帝任何的面子。

「如果你們家只是普通的富貴人家和小貴族，那這種交易還說得通。」陸希啃著一口夾著上好果醬的皇後面包，覺得味道確實很不錯，這才撇嘴道：「所謂魔神的交易就能換來一個帝國？貝拉特梅婭如果真的那麼大能，不就不會一直在躲起來耍弄詭計了。神祇這種生物，如果是所謂的神秘主義者，那也只有一個可能性……力量不夠。另外，你當一億奧克蘭人都是傻子不成？神話紀元的一個最大不一樣的地方便是，神祇不再全知全能全善，黃金種也並非高高在上無法動搖的統治階級。咱們人類這種低賤的黑鐵之民，既沒有那麼好忽悠，也早已經是這個世界的支配者了。」

如果普通的禁軍騎士們看到老人這樣的表情，一定會被嚇得瞠目結舌魂不附體，隨即開始懷疑其自己三觀來著的。實際上，在中央軍全軍上下的將士們看來，平日里沉默寡言，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的老元帥就彷彿一池深不可見底的寒潭，絕不是什麼和藹可親的慈父角色——這個已經七十多歲的老頭依舊精神充沛得彷彿一個小夥子。他不止一次當著一大群士兵的面訓斥一位將軍，也親自帶著督察隊，牽著猛犬突擊檢查軍營。他更頂著來自周圍的一切壓力，親手斬殺過違反軍紀的大貴ｈetｕbooｋ•com.com族出生的軍官。

所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只要不刻意板著臉，便都會慈眉善目起來，這或許會是一個真理，可是對於奧克蘭中央軍的二十多萬將士來說，這種真理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

「在帝都和永辰宮出入了五十年，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宮闈秘聞，您或會比任何一個迪瑪希亞都更清楚。那尊魔像到底是怎麼回事？聖泉皇家的寶庫中怎麼會有一尊魔神的造物。而且，這麼私密的事情，那個邪教徒女人怎麼會知道？」

必須要說的是，這間月神廳幾個小時之前還發生過戰鬥，當時可謂是打得一片狼藉，價值連城的古董擺設和精緻藝術品不知道被打壞了多少，可不過才這麼一會就幾乎是恢復了原貌，至少看不出戰鬥的痕迹了。而這條明明被陸希和龍裔小姐用魔法對轟壓扁了一半的長桌也修好了，呃，或者說是直接換了一張一模一樣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琳琅滿目的奧克蘭宮廷美食。各種點心、配菜和飲料精緻得彷彿藝術品，讓陸希這個明明已經吃了一頓的人都忍不住又一次食指大動。

雖然陸希說得都是事實，但分明就是以一種很高大上也完全無法反駁的階級史觀來闡述這個問題的，沒有受到過赤旗光輝洗禮的人聽起來一定會覺得非常刺耳的。就比如說已經一把年紀的元帥閣下，雖然理智上承認陸希的話，但感情卻也並不太能接受他話里話外表現出對諸神的不屑一顧。

然而，下一刻，老人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在士兵們眼中，這位幾乎服役了整個太陽王時代的元帥老爺子，早已經具象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偶像，宛若金剛怒目，只要想起來都是一陣心悸和敬畏。他們又何時能想象過，他的臉上會出現這麼充滿了人味的慈祥笑容呢？

「殿下，這麼單刀直入的風格，倒是讓我想起了艾絲蒂爾陛下呢。」老元帥搖了搖頭，他的笑容與其說是在苦笑，倒不如說是莫名地多了疾風欣慰的感覺。

「那個貝拉特梅婭的魔像，據那個女人說，是從地下藏寶庫里拿出來的。在此之前，那玩意一直在庫房的角落裡積灰。」卡琳用很隨意的語氣開口道：「關於這個問題，您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卡特琳娜殿下看和_圖_書來是認真的，也就是說，這位叫陸希·貝倫卡斯特的魔法師說不定會以女皇夫婿的身份，成為奧克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可是，他畢竟是學識聯盟的施法者，還是聯邦的軍官啊？嗯……仔細想一想，這可能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腦洞大開的老人在第一時間就將自己帶入了元老重臣的角色職責中，開始認真地琢磨起了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這種明擺出來的個人問題對未來國政的影響。

「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這是祖父委託給我的帝國，是那麼多相信我，願意為了我死戰的將士拼殺回來的青曜王座，我又怎麼可能放棄！要是有任何人質疑這一點，都不需要我親自出馬，您和二十萬禁軍將士一定都會給對方好好地上一課的。不是嗎？」現在的世界第一公主殿下，未來的世界第一女皇陛下如此地道。

可是，我們要知道的是，所有活到這把年紀還身處高位的人，都有自己靈活而充滿智慧的處世哲學。老元帥幾乎可以確定，哪怕就以是陸希在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心目中重要性，這個年輕的魔法師在未來都必頂會成為影響國政和歷史的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更何況他在幾個小時之前還挽救了自己的性命，以及幾乎整個帝國的未來。

「殿下，老臣只不過是一介武人，因為年歲活得久一些，大概就知道了一些其他人並不太清楚的秘密，但也僅此而已了……」老人露出了苦惱的表情，認真地思忖了一下，這才緩慢地道：「老臣唯一所能確定的是，聖泉皇家的先祖們，的確是和噩夢之王貝拉特梅婭有過一些微妙的聯繫。」

「反正都要問，早一點晚一點不都是這麼一回事嗎？」卡琳理所當然地道，一邊還施施然地給麵包上塗起了果醬。就彷彿她剛才的問題並沒有涉及到聖泉皇家的黑歷史，而只不過是一個用在飯桌上開胃的八卦助興話題罷了。

「真是天生一對啊……」這位從年輕時就追隨者太陽王的碩果僅存的老臣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工作量一下子便增加了許多，很有一種心塞的感覺。

「噹噹噹噹當！今天的早餐可是相當的豐盛哦！那麼，小陸希是準備先沐浴更衣，還是先喝鹿血羹和荔枝燉羊肉，還是先，吃，我和_圖_書，呢？」

「但是，我們首先要知道敵人到底是誰？不是嗎？」卡琳放緩了聲音：「元帥，您到底知道一些什麼，可以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我嗎？」

「只剩下一個？那個幾乎把你看做是親孫女的馬爾布蘭老伯爵算是什麼啊？」陸希也拿起一塊麵包塗起了果醬。他雖然已經吃過了，但再吃上一頓，其實感覺也蠻有趣的。

「格雷德爺爺啊……嗯，姑且算作是祖母的老朋友吧。他只是地方領主，一輩子都沒有在中樞任職過，消息肯定不會像元帥那麼靈通咯。」陸希確定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其實想說的是「備胎」，但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出來，這才用了一個模稜兩可的「老朋友」這個微妙的詞彙。

不得不說，永辰宮的僕役們還真是挺有工作效率的。

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世界第一公主殿下依然不由自主的揚了揚眉毛，接著才露出了不知道是在譏諷誰的冷笑：「呵~~~難不成是說，克諾烏斯大帝和貝拉特梅婭做了一個交易，將靈魂賣個了魔神，所換來的便是這個帝國？」

陸希自然是有那麼一點點不滿的，然而一邊的老元帥卻比陸希還要吃驚。和陸希一樣，老人也並不認為，面前這位奧克蘭的新至尊（只不過是缺一次加冕典禮）將自己單獨留下來是為了聊天而已，甚至他多少也已經猜到對方會向自己詢問什麼內容了，正在默默地組織言語。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涉及到這種宮闈秘聞的時候，世界第一公主殿下非但沒有想過要迴避那個魔法師，甚至還專門將他喊了過來。

陸希個人覺得，如果真的是兩人獨處，以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操性，這種會讓本世界又一次被毀滅的展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不過，很遺憾的是，在黛安娜廳中，除了不知道何時已經卸下甲胄，換了一身舒適便服的卡琳之外，尚有一位穿著華麗的奧克蘭禁軍高級將領制服，威風凜凜的老人。仔細一看，不是現在整個奧克蘭帝國理論上的武職第一人，唯二的兩名元帥之一，第三軍團司令官兼皇帝御前首席軍事顧問，皇家第二陸軍大臣科爾涅利伯爵，卻還能是誰呢？看這個樣子，卡琳估計是已經和老元帥談了一宿了，也不知道這位已經年過七旬的老m.hetuｂｏok•cｏｍ.cｏｍ人家能不能堅持得住。

「小小年紀說話怎麼這麼犀利呢？這樣尖銳的性格太容易讓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老元帥深深地看了陸希一樣，開始以一個忠臣老臣的立場來思考問題了：「以後可得勸這位收斂一下。一個特立獨行，思想和作法都過於激進的至尊，對於帝國和他本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既然他註定要和奧克蘭未來的女皇並肩，那就必須要收斂自己的脾氣。」

「科爾涅利元帥，小陸希也是見過了的。我和他談了一晚上，乾脆就留下來吃飯了。」就算是當著元帥閣下的面子，卡琳也毫不在意，反而用相當親密而自然的態度衝著陸希打了一個招呼，就彷彿他也是這個永辰宮中的另外一個主人似的。她的言辭之間毫無作偽，坦蕩之極。換做其他人，這種做派一定會被被人當成大大咧咧粗魯無教養沒心沒肺的蠢貨來鄙視，但放在世界第一公主殿下身上，卻偏偏顯得英姿勃發，爽朗大氣。這或許是因為她的顏值和氣質，也或許是因為作為最終勝利者的光環加身——總而言之，世界就是那麼現實，要覺得不爽，那就做一次勝利者如何？

「吃飯的時候必須要有風度有儀態啊，這樣多難看啊！伯爵夫人說的沒錯，小陸希果然是需要接受一下宮廷禮儀的再教育什麼的。」

「宮廷禮儀有一大半是用來忽悠人的，既浪費時間又沒有生產力。所謂『畏威爾懷德』，那是因為你沒別的辦法讓自己威風起來，只能用豪華莊嚴的宮室和繁瑣的宮廷禮儀來裝逼罷了。」陸希趕忙拿出了一張手巾擦了擦嘴：「另外，誰叫你說得那麼突然的。嚇出心臟病來你伺候我下半生嗎？」

元帥一邊這麼思忖著，一邊琢磨著之後應該用什麼樣的言辭來勸告對方，但隨即便注意到了卡琳的表情，一副「哇，黑得好漂亮我真喜歡」的表情，嫣然的笑容中甚至還帶著明顯的認同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崇拜。

「這可是安德斯牛的牛奶啊，多喝可是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的，每年的產量只有那麼一點點，價格可是一般牛奶的十倍以上呢。」卡琳露出了可惜的表情，看陸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沒有文化的野蠻人，就差要直接開口詛咒對方「浪費糧食會受到天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