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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一進來，那原本算是監房裡地位最高的「小鵬哥」突然從硬板床上起來了，那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態度，「王哥，你怎麼進來了？怎麼，你們鑫隆搞執行這次弄得有點大？什麼情況，捅了幾個人嘛？」

怎麼回事，警察開始掃街打一波流鶯了？還是哪裡又聚眾鬥毆了？

「可不是嘛！那件事發生后，據說學校領導震怒，反應到上面去，最近的確是保衛加強了，甚至文廟街前後都有警車巡邏！可就是警車巡邏著，都有社會青年痞子在街道外遊盪出沒啊！……人家這是根本不怕警察的！」

袁奎正想給他一巴掌問你瞅我幹啥的時候。

關押了多人的牢房中，袁奎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明星。

王志說著，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外部的腥風血雨，更多的，還是王志這句話的重點。

「不可能……吧！？」

哪裡來的契機……

只是站在這邊的秦芊，還是更多的在意到郭軼那邊那群人談論說起的事情上面，因為他們說的，就是程燃在十中學校門口挨了有個叫袁奎的社會青年一耳光的事情。

「當時那一耳光……我們看的清清楚楚，那個叫程燃的學生，哪裡敢反抗，就那麼站著，硬生生受著……」這是郭軼十中當時跟他走出來，一起踢球的，全程見證了那一幕的叫趙強的男生說的，此時他口沫橫飛，「所謂挨打要立正，但豈止是立正，那一耳光太牛和_圖_書逼了，把那娃兒直接打懵了！臉色那叫一個慘白！當時整個人都嚇得不敢動彈！」

不過秦芊這裏，郭軼好像是想在她面前炫耀些什麼，人脈，有錢，或者受歡迎的程度……但這些秦芊看來，郭軼心思和行為都如同掌中觀紋般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琴華路拘留所。

袁奎這麼說起的時候，當時拘留所里有的人是點頭，有的是豎大拇指，有的則是笑笑不多說話，倒本就是角落裡的一個叫做「小鵬哥」的也是名聲在外的混混，笑起來，「袁奎，有種。雷總很欣賞你，讓我給你傳個話，你這回出去，就直接去鑫隆報道。」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隨後那個幾乎有些是晴天霹靂的消息，「雷總……不知道，大概是，先出去躲一陣子吧……」

自己的父親那天滿臉淤青，她心如絞痛，哪怕是自己被打，她也不會恨和心痛到那種地步。

陡然間，他想到了什麼，又神經質的搖搖頭，「不可能啊……？」

「怎麼可能！雷總呢……」

「……程飛揚嘛，二樓跳下來把大東哥給抓了嘛，好了不得？當時我過去，給他那個狗崽子甩手就是一耳光，神光給他褪了個乾淨！也讓他爸曉得，有的人得罪不得，不能動你家人？說得卵蛋話噢，罪不及家人的，那是英雄。我們不做英雄，我們要做就做那不拘小節成大事的梟雄。要弄就弄和-圖-書你全家，你能怎麼樣？」

所以表面上秦芊只是遠遠端著盤子站在這邊，好像他們一有需要就上前，服務態度極其到位，但秦芊心裏，卻反倒是好啊好啊，點得越多自己業績越好，越能在那個傢伙面前理直氣壯的加薪，郭軼這樣的冤大頭，不宰白不宰嘛……

她恨不得對那些人說，自己要捅死他們，把他們全部捅死……

這個事不僅僅在十中，甚至附近學校，都聽聞了。所以現在郭軼有的其他學校和地方的朋友問起來，十中這邊的學生，就紛紛說起。

「兒騙人啊……這是出什麼大事了！？」

然後這幾天袁奎在拘留所算是風頭一時無倆。甚至有了「小鵬哥」帶到的話，袁奎簡直有些飄飄然，甚至已經開始覺得大好前程在前。

天行道館，秦芊抱著盤子，遠遠的站著，而那邊，郭軼和他叫來的朋友則佔據了一個大桌子，大概有十幾個人左右，在那裡聊天玩桌游，時不時爆發出鬨笑。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怎麼會？」

「先兆……」

直到這天，監房被打開，警察往他們的這個房間塞了一個人進來。

而面對這種情況，郭軼也就是雙手展開，虛壓一下，或者可有可無的聲音，「你們別鬧了……」但其實，目光卻是持續吊在秦芊身上的，也不跟她多說話，總之這個意思很明顯，我知道你在這裏打工，我可以隨時帶一幫朋友過來給你捧和*圖*書場。

「不可能……」

當時「小鵬哥」的這麼一席話，立即讓整個監房人人起鬨，紛紛對他諂媚示好，都說他袁奎這下算是飛黃騰達了，有機會進名聲赫赫的鑫隆，能近距離看到雷總，是不是以後提及你是鑫隆的人，很多地方都可以橫著走了，以後別忘了提攜兄弟之類。

郭軼那群人仍然聊著這些事情，說著那些惡，還有對惡的敬畏，以及那些圍繞這一段展開的刺|激發展。

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所有人都知道，袁奎進來的時候，「小鵬哥」還傳達來自鑫隆集團的意思。那時候大家諂媚拍馬屁，各種徜徉在梟雄打江山的未來中……

王志眼神空洞著，彷彿到現在為止，也是對目前的情形處於失神落魄的地步，「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之間，就這樣了……警察來了，好多兄弟出事了，有的人不敢打電話，說是仇靖直接在賓縣給抓了……警察到處抓人，局勢突然就惡化了……一定有什麼先兆，我們是不知道，一定有什麼先兆……」

下一刻嗡得炸了。

秦芊見過那個雷偉，她永遠忘不了自己站在對方面前，被對方審視的樣子，也永遠忘不了當時自己認為堅強的母親，靠著自己瑟瑟發抖的那種情況。

……

可面對那些當時仍然笑吟吟的，卻讓人感覺到全身發寒的人，她當時就好像被扼住喉嚨，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一個外校叫張雪的女生道，「我聽和*圖*書說啊……我也是聽學校里的人說的，就是附近混混傳進學校的，說是你們十中那個叫程燃的是惹到了一個大佬後面的大佬那種人物……」

一個監室短暫的靜寂后，有人笑道，「你開什麼玩笑？」

她又想起了那樣的一句話——

他們是黑道啊，她哪怕真的拿起刀，又能怎麼樣？她敢捅過去嗎？捅過去，能捅死首惡雷偉？只可能早被他身邊的人給制服，而給她們家，她的父母，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那叫做王志的同時也是鑫隆集團「執行部」打手的人，流露出一種他這種人身上極為罕見的驚惶，「警察到總部來了……抓了一些人……」

契機……

以往這些平日里提及這個名字，不是叫大老闆，就是其他的指代，絕不會提及名諱的監室里的這幫混混，心頭那叫一個沉入冰潭六神無主。

興許早知道了他和秦芊之間發生的齟齬，一群人在秦芊和一個幫忙的服務員端水過來的時候，故意大聲笑著回應說「謝謝啊美女！」「謝啦秦芊！」「郭哥今天請客，專程來照顧你生意！」

「你不是開玩笑……嗯？」

袁奎突然看到身邊一個綽號為「耗子」平時機靈至極的老油條這個時候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他。

「他程飛揚有多了不起嘛，伏龍的老總嘛，不聽話，你就是身家億萬，也一樣能動你。能為趙哥後面的大老闆做上這麼一件事情，看得起我袁奎，那就是對我和*圖*書的認可。開玩笑，我祖上當年是給趙錢勇趙副司令當警衛的，手頭上當年槍斃過的人，上百個都有了，後面也是淥口堂的舵把子。什麼是義氣，進個拘留所而已，就算是刀槍比到身上，我袁奎也不得拉稀擺帶皺下眉頭！」

那郭軼身邊一群人眼珠瞪大，一個個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說話的人方向前傾，專註聽著，有的甚至驚異的張開嘴巴，有的亢奮著，彷彿此事無比刺|激。

而秦芊眼神複雜的看向落地窗外，明凈的玻璃窗，倒映的是她憂鬱的面容。

「不可能不可能。」

站在一個承重柱下的秦芊豎著耳朵聽著，這個時候，心情也彷彿身邊這堵鋼筋混凝土的柱子一樣，沉重得糊住了，程燃……惹到了大佬後面的大佬……伏龍集團……不就是雷偉啊……

「雷哥呢？」

郭軼進門就宣告今天請客，大家想怎麼點怎麼點，一群人呈現眾星拱月之態，基本都是郭軼那群朋友，學校里的，還有他們單位和其他學校的，有些秦芊以前見過，有的則是沒見過。

程燃他們家，他，就是這樣和那個叫雷偉的人，那些當時無數社會人士惟其馬首是瞻的人……硬碰硬的對上了。

這樣的設想和意氣風發，持續了大概好些天時間，等到他拘留天數過半的時候，有身邊的人說著，還有袁奎自己也察覺到，好像隔壁監房，最近開開合合的次數多了起來，本來還是空著的，結果好像裏面的人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