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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局員工微笑道：「數字的還是漢顯的？」

整棟宿舍樓就一部電話，還只能接不能打，每次接電話要給宿管員1毛錢的喊話費。而整個學校也只有三處可供學生打電話的地方，每部電話機至少有十多人等著，下課高峰期甚至幾十上百人排隊。

宋維揚說：「你瘋了吧？在學校用大哥大。」

三人從淞滬路坐車到福州路，就算是進城了，來到真正的大盛海。

周正宇鬧著要回學校，聶軍鬧著要去人民公園找韓大師，於是他們決定，跟宋維揚一起去買自行車。

「聶大仙」是聶軍在宿舍里的外號，天天早晨練氣功，還神叨叨的要去名山大川拜訪仙人。不過整個法學院都稱呼他為「聶大才子」，只因誤會他原創了《同桌的你》，即便誤會解除，聶軍的這個外號也保留了下來。

而且社會系的學生數量少，男生單獨分出來也沒剩幾個了，被直接扔到法律系的隊伍里掛邊。於是，周正宇流下的眼淚，被寢室里的幾個哥們看得清清楚楚。

李耀林笑呵呵說：「既然你不要了，那讓我看看。hetubook.com.com」

李耀林展開字條念道：「聶大才子，展信安好！迎新晚會上，我聽了你彈唱的《同桌的你》，非常喜歡，但無法找到這首歌的詞曲，能約個時間見面嗎？我想向你請教一些音樂上的問題……喲，聶大仙，看筆跡是個女生寫的，約你明天下午六點半在圖書館見面。」

倒是聶軍當晚露了一手，吉他彈唱《同桌的你》，引來台下陣陣歡呼。這首歌暫時只在京津、胡建、粵省和浙省的部分城市傳唱，都還沒發唱片，以至於好多學生認為是聶軍原創的，把他當成了今年法學院新生當中的頭號才子。

一部大哥大接近3萬元，其中包含6000元入網費和1000元預存話費，周正宇要是在學校里使用大哥大，估計個把月就全校聞名了：看，那個腰上別大哥大的就是某某某！

傳條的內容五花八門，有借書的，有約打球的，有通知消息的，更有純粹蛋疼找人聊天的，可以當成原始版的微信。

只有宋維揚和周正宇比較懶散。

305宿舍。

聶https://www.hetubook.com.com軍搖頭道：「不了，那玩意兒整天BBBB響，煩人得很。」

這幾個傢伙笑鬧著，周正宇突然從床上爬起來，對宋維揚說：「老宋，走，一起進城！」

周正宇絲毫不懷疑宋維揚的經濟能力，直接把票子數出來，還回頭問聶軍：「聶大仙要來一台嗎？」

每次打電話，還有一個老頭盯著，要登記姓名、地址、打到哪裡、打了多久，恨不得把你全家戶口都查出來。經常幾個電話打完，那裡就變成了認親現場——你也是xx的？真巧，我也是，老鄉啊！

沒多久，彭勝利也從圖書館回來了，他進門就說：「聶大仙，你的傳條。」

郵局員工不太明白，求證道：「你是說大哥大？」

周正宇鑽進郵電局，直接問：「有BP機賣沒有？」

「進城」就是去盛海市區的意思，此時復旦所在的五角場，頂多能算得上城鄉結合部。

未來的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所在地址，此時還屬於另一所學校——盛海輕專，未來的旦苑食堂屬於武裝部地盤。這兩個地方可以看和圖書錄像，王波和李耀林已經去看了一回，都是些過時的美國、港城影片。

宋維揚抱著一本從圖書館借來的《語言的邏輯句法》瞎看，周正宇則是蒙頭大睡，他說要把軍訓耽擱的覺都補回來。

「煩死了，又是傳條，都幫我扔掉！」聶軍鬱悶道。

周正宇想了想說：「對，要低調，那就買一台傳呼機。」

聶軍沒好氣道：「要去你們去，我整天上課、自習、看小說，練氣功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哪有閑心跟女孩子約會啊。」

「我陪你去看看。」宋維揚其實想要買一部手機，諾基亞2110大概就是1994年上市的。

三人結伴離開宿舍，地主家的傻兒子丁明並沒有跟來。他雖然也是自費生，但學習非常刻苦，還要留在宿舍里預習明天的課程。

聶軍笑道：「我聽說人民公園有個姓韓的大師，氣功特別厲害，還能呼電引雷。」

「摩托羅拉中文尋呼機3500一台，每月服務費300，我們郵局就可以幫你辦理。」郵局員工說。

宋維揚問：「有手機賣嗎？」

聶軍對此的評價是：「慫包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哭個蛋啊！」

聶軍把課本一扔：「正好我也要進城，一起去。」

王波羡慕道：「可以啊，這才開學幾天，就有女生主動約會了！」

「這話霸氣！」宋維揚笑道。

「買大哥大，」周正宇焦躁道，「這幾天受夠了，打電話要排隊兩個鐘頭，插隊還特么要給人塞錢！」

宋維揚把新買的大漢顯塞褲兜里，兩世為人，他還是第一次用BP機，感覺特羞恥，都不好意思別在褲腰上。

宋維揚比劃道：「比大哥大更小，更輕。」

並且，周正宇的狂傲之氣被壓下來，至少暫時被壓下來，說話做事都低調了許多。

宋維揚：「……」

周正宇打開書包數票子，分分鐘搞定，豪氣！

周正宇問：「你也要買傳呼機？」

看來諾基亞2110還沒上市，又或者已經上市了，但還沒鋪貨到盛海這邊。

在沒有手機，沒有網路，打電話都不方便的時代，寫紙條就成了大學生最常見的通訊方式。

宋維揚迫切需要一個聯絡工具，沒有手機，那就只能選BP機了。他對周正宇說：「借我4000塊錢，改天還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

「沒有。」郵局員工搖頭道。

「漢顯的。」周正宇說。

「你就生在福中不知福吧。」王波那個羡慕嫉妒恨。

短短半個月時間，周正宇被訓哭了好幾回。

法學院的迎新晚會上，宋維揚見到了那位院長大佬，瞻仰良久，可惜隔太遠看不清。

復旦0號樓有個小房間，全校的信箱都在那裡，校外來的自然是信封，校內直接用紙條即可。把一張紙折成條狀，再打個結，外面寫上「94（年級）xx（班級）某某（收件人）」，扔信箱里當天就能收到，謂之「傳條」。

或許，軍訓對於305寢室的學生而言，收穫最大的就是周正宇。這小子剛開始站10分鐘軍姿就不耐煩，跑幾百米就大喘氣，到最後半個小時軍姿都能站下來，野外拉練時竟然也沒掉隊。

錄音機里正放著林依輪的《愛情鳥》，王波、李耀林、聶軍和丁明都在自習。這是高中時期養成的習慣，沒人監督，沒人催促，至少能持續到大二，更牛逼的可以堅持一輩子。

學校外面的馬路兩邊，到處鋪滿了地攤，都是賣生活和學慣用品的。

宋維揚問：「進城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