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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眾龍眾·龍帝釋天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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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願我如星君如月 第四節

第二章 願我如星君如月

第四節

賈南風掩唇而笑,舉手投足間,比方才還多了幾分溫柔:「道長說哪裡話,你千里迢迢來此為本宮排憂解難,本宮豈有恩將仇報的道理,更何況另師弟天真爛漫,倒也難得。」
紫凰拽回兆順手裡的衣角,不耐地哼道:「我都未嫌這池子污穢不堪,你還敢嫌棄本君混鬧!」
熙祖被紫凰認真提問的模樣逗得更加開心,他輕拍了拍紫凰的臉頰,大笑道:「莫說教訓他,只要本宮高興,便是要了他的命又當如何?仗勢欺人的狗奴本就欠教訓!」
兆順擺手連連,忙道:「道長不必客氣,此乃內宮禁地,還是莫讓小道長胡亂開口,若真被人聽了去,說不得要闖禍的,道長還是多管著點吧。」
賈南風從驚愕中回神,滿眸狂喜之色,竟起身笑道:「夙和道長當真好本事,道長快快請坐,這位道童可是道長的愛徒?」
兆順又驚又怕,急聲道:「小道長莫要混鬧!這是太液池,豈是你能隨便遊玩的地方!」
夙和抬眸,不卑不亢道:「二十年前,賈大人曾有恩於我瓊山,家師聽聞賈氏後人有事所託,便命夙和親來為賈氏後人排憂解難。」
紫凰卻尚未從驚悚中恢復,神妖界多是秀色可餐的仙女,自家娘親、羽界凰后、魔后,個個美貌絕倫,故紫凰一直以為能成為後者,必然有傾國傾城美艷絕倫的容貌。這人間的皇后,身材五短而肌膚粗黑,五官更是無一可取之處,丑不堪言,鳳袍鳳冠在她身上顯得如此滑稽可笑。這粗鄙不堪的相貌將見過慣了精怪惡鬼的紫凰震撼得久久不能回神。
紫凰挑了眉側目將對面的人打量個仔細,這人不過二十來歲,身如玉樹,說話間頗有幾分肆意洒脫,髮髻上那支白玉簪襯得他肌膚越顯白皙,圓圓的臉,下巴卻很尖,五官很是俊美,笑時臉頰上那對酒窩越顯可愛,眉宇間卻有幾分威嚴m.hetubook.com.com
紫凰深吸了一口氣:「罷了,我不沐浴,就想四處走走看看。」
白衣道長不過二十歲的模樣,長得卻極為俊美,舉手投足之間有種飄逸出塵之態,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道骨仙風,讓人望之不舍移開眼眸。他身後的灰衣童子頭頂一對雙鬟髻,一雙杏眸晶瑩剔透的滿是驚奇之色,彎彎的笑眉,圓嘟嘟的笑臉,這般天真無邪又帶著幾分可愛,宛如年畫里走出的善財童子。他二人一路走過來,許多人情不自禁地跟在兩人身後,直至兩人入了內城方才各自散去。
賈南風眼中迸出一道寒光,不知想到了什麼,卻收斂了殺意:「家父生前,曾多次提過瓊山仙法極微妙,本宮看夙和道長似乎才及冠,不知夙和道長已在瓊山修行多久,有何斬獲?」
紫凰一路出了顯陽殿,歡快朝太液池跑去,這麼熱的天,自然是去水裡待會,要不還不被烤成焦炭。紫凰風風火火地跑到太液池邊上,左右看了看並無人煙,也不脫衣服直接便想朝太液池跳,卻被一路追來,氣喘吁吁的兆順一把抓住。
兆順又道:「小道長若要沐浴,奴才這就帶您去。」
入了宮門,進了顯陽殿兩人坐了下來,紫凰緊繃的神經才逐漸放鬆。
夙和輕咳一聲,喚回了紫凰的神智,輕聲哄道:「你且出去玩會,一會再喚你。」
紫凰深吸一口氣,等了半晌,見兆順就是不肯讓看,終是忍無可忍,抬腳將人踹飛出去,兆順尖叫一聲,「噗通」落入了太液池內,紫凰站在岸邊看著兆順在湖中掙扎,高興地拍手叫好,此時此刻,紫凰似乎感受到昨日夙和扔自己下水后,那暢快無比的心情了,想著想著,便扶欄大笑了起來。熙祖已在亭中看了半晌,直至紫凰將兆順踹下水去,他不禁「噗嗤」笑了起來,制止了所有人的www.hetubook.com•com跟隨,大搖大擺地走到紫凰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聽師兄的!」紫凰歪著頭對夙和燦爛一笑,這般的樣貌再看下去,只怕夜裡會做惡夢,紫凰巴不得快點走,看都未看別人一眼,歡快地跑出了門。
賈南風身著金黃色鳳袍,頭戴鳳冠,端坐在正位之上,眯著眼將夙和打量個來回,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便是瓊山來的夙和道長?」
紫凰站在原地不肯動了,皺著眉頭說道:「他阻我去路,所以我才教訓他,但是他現在跪下求你,你為何也要教訓他?」
「你給我等著!」紫凰指著夙和,咬了咬牙,轉眼卻見快步進門的小太監,紫凰快步跪坐到夙和的身後,將仍不忘偷偷地做個鬼臉。
紫凰指了指攀在自己肩頭的手,眸中露出了幾分奇怪:「手放在此處有何意義?」
夙和半垂著眼眸,不喜不悲地輕聲道:「賈氏一族有祖蔭庇護得享富貴多年,但賈大人一生征戰,殺戮太重,賈氏祖蔭早已不能庇護子孫,若非當年賈大人對瓊山有恩,今日坐在這后位之上的也未必是賈氏族人。」
賈南風微眯了眯眼,冷哼一聲:「你見了本宮為何不行跪拜之禮?」
夙和對兆順輕點了點頭:「我師弟自小摔壞了頭,煩請公公不要同他一般見識。」
紫凰將臉湊到夙和眼前,張著嘴無聲地學夙和說話,事後又忿忿地做了個大鬼臉,片刻后,才咳了兩聲,十分正經地答道:「知道了,我既應了你,便肯定能做到,說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嫌煩。」紫凰撅著嘴,將身上衣袍的袖子翻來覆去看個不停,又摸了摸頭上的髮髻與耳朵,很是奇怪地皺起了眉頭,「是不是這道袍太難看了?還是臉上有髒東西?為什麼那些人一直跟著我們那麼久?」
熙祖有些惱了,他拽了拽紫凰的肩膀:「你這不知禮的和圖書土包子,除了會裝傻,居然還會裝神弄鬼!我司馬氏的高祖也是你能隨意地編排的!你若只有這些手段,也值那惡婦千里迢迢將請你們來?」
「瓊山道法微妙,夙和不敢自比前輩,但行雲布雨自不在話下。」夙和話畢,驟然抬起衣袖,霎時,驕陽隱於雲間,傾盆暴雨驟然落下,待到眾人從驚訝中醒來,夙和輕甩了甩衣袖,頃刻間,雲雨消散,驕陽似火。
便在此時,殿外唱和道:「皇後娘娘駕到!」
紫凰跪坐了一會,覺十分難受,也顧不得有人在,索性地坐到墊子上,歪著頭看向小太監:「這是曹阿瞞的宮殿嗎?他做了皇帝了嗎?也不知道他還認識我不,八十年前我們還見過一次呢!」
紫凰歪著頭,皺著眉:「你好生奇怪,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著你走。」
夙和回眸,見紫凰滿臉疑惑,不聽翻看身上的道袍,瞬時,眉宇間柔和了幾分,清冷的眸子似有波光流動,嘴角輕輕地翹了起來:「莫看了,這道袍是我兒時穿過後親手洗過的,雖放了多年,卻還嶄新如故,你臉上也無甚。」
自始皇帝到如今,每代帝王多多少少都通道家之術,尤信那養生長生之術,故而都城也有幾座道觀,更有不少道士常年遊走門閥世家,今日城門才開沒多久,便見一個白衣勝雪的道長帶著一個灰衣童子進了城。
兆順爬了上來,對著熙祖磕頭連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這是皇後娘娘請來的小道長,殿下萬不可隨意帶走,你若將人帶走,奴才回去娘娘定饒不了奴才!」
小太監送了茶水后,說了兩句客套話,卻也不離開,退至一旁。
熙祖微怔了怔,不禁「哈哈」大笑,摟著紫凰的肩頭卻沒有放開,又將她朝自己懷中拉了拉,邊笑邊說道:「你這小道士是哪個山頭下來的,怎生傻成這般,不過也好有意思,本宮喜歡你!走,你不和*圖*書必出宮了,跟本宮回承光殿,以後跟著本吃香的喝辣的,這皇宮四處,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熙祖攬住了紫凰的肩頭,朗聲笑道:「你這小道又瘦又好生怪力,倒是個有意思的,你是哪個宮請來的?」
「滾開!」熙祖一腳將兆順踹開,搭著紫凰的肩膀便朝前走。
夙和起身垂首躬身,立在了殿門邊,紫凰跟其身後也垂著眼,餘光見浩浩蕩蕩十幾個宮人的裙角魚貫而入。
紫凰捂著臉瞪了熙祖一眼,撇了撇嘴,十分不以為然地說道:「太子就太子,又沒有什麼了不起,小小年紀端著架子可笑至極,我雖沒見過你,但可是見過你祖爺爺的,你和他長得倒是有七八分相仿。」
夙和半垂著眼,抿了抿唇:「師父曾教導過我,非禮勿視。」
夙和半垂著眼,極為平淡地答道:「你沒問。」
紫凰挑了挑眉頭,冷哼:「那凌容小兒有沒有教過你,做人要光明磊落,既然能看到了為何不告訴我。」
兆順目瞪口呆地看了紫凰半晌,方結結巴巴地喝道:「小道士大胆!休、休要渾說,此時已是永熙年間。」
「哼哼!夙和好生小氣,怎將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哪有什麼巧言令色陽奉陰違……我那是一片好心,不過是怕你不開心,自然是想哄你開心些,我才不像某些人,小氣又愛記仇的人呢!」紫凰說著說著又驟然變了臉,驚叫道,「那我換衣服時,豈不是……」
紫凰扯著了幾次,都沒有將衣袖從兆順手中扯出來,不禁更加氣惱,若是平日,早一腳將人踹了出去,可無奈答應了夙和決不惹事,更不會在人間動法力,若真是犯了,被夙和知道,便不好交代,現在他眼睛能看到了,想哄他也不是易事。
夙和跪坐在桌前,便感覺身後的紫凰動來動去,不禁再次開口道:「人前要叫我師兄,莫要亂說話,莫要亂跑,此處乃皇宮重地,萬不可闖www.hetubook.com.com禍,更不可隨意使用法術,若讓我發現你犯任何一條,便自己回山上去。」
「你怎麼知道,你又看不到……」紫凰豁然抬頭,圓溜溜的杏眸瞪了夙和許久,方想到自己乾的那些蠢事,霎時紅了臉,垂著頭咬牙道:「你怎能如此!能看到了也不說聲,害我……害我出了半天的丑,你肯定是故意的!你這廝簡直,簡直是壞透了!」
紫凰眯著眼想了又想,拉了拉熙祖的臉頰,十分好奇地說道:「我看你倒有幾分眼熟,又想不起你是誰?」
夙和側了側眼眸,不緊不慢地說道:「若告訴了你,又豈能看到你如何地巧言令色,又是如何地陽奉陰違,矇騙與我?」
兆順抬手攔住了紫凰的去路,硬聲道:「此處乃皇上與眾多貴人的遊玩之處,不是誰都能亂闖的,還請小道長快隨奴才回去。」
兆順急得都快要掉眼淚,到底懼怕夙和方才呼風喚雨的術法,他拉住紫凰的衣袖,好聲好氣地說道:「小道長別亂說話了,快快隨我離開,這太液池每日人來人往,若要衝撞了貴人便不好了。」
洛陽乃兩朝都城,前有伊闕,后靠邙山,泱泱洛水穿城而過,在城中盤繞旋轉活水入洛陽皇宮,自東門后牆再入護城河。六月的洛陽城內,高樓林立,翠柳成蔭,城內鋪著上好的青石板,每一塊被打磨得圓潤光滑,城內車水馬龍,販夫走卒,好一派繁花錦繡的景象。
夙和待紫凰走得不見蹤影,方才回頭說道:「師弟年歲尚小,不懂人間規矩,望娘娘勿怪。」
熙祖從小便十分得武帝寵愛,見慣了各種奴顏媚骨,第一次見有人居然不怕自己,見了自己不知行禮,甚至聽人喊太子殿下也無動於衷,便覺得十分新鮮有趣。熙祖學紫凰的樣子挑了挑眉角,又伸手拉了拉她的臉頰,眯眼笑道:「本宮乃當朝太子殿下,你是哪裡鑽出來的土包子,連本宮都不認識,還敢說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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