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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眾龍眾·龍帝釋天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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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生獨為君痴狂 第四節

第十三章 一生獨為君痴狂

第四節

「霄兒……娘的好孩子。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是娘的錯……」冉羲聞言,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忍了又忍,還是落下了眼淚,哽咽許久,卻再說不出懺悔的話來。
誅邪暗自咬牙:明明丟兵卸甲,不戰而敗。硬要擺出來個風度翩翩,儀錶堂堂,淡泊名利的死德行。明明是辯駁無能,啞口無言,還非要裝出不同小輩一般見識的死樣子。不愧是活了幾十萬年的臭泥鰍,當真不要臉的爐火純青,出神入化。
閔然雙手背在身後,緊了緊,握成了拳。那雙冷硬的眼眸,望向帝霄時,隱隱有些感觸,再不全是冷漠之意。誅邪摟著早已痛哭出聲的冉羲,慢慢地閉上了雙眸,額頭的青筋隱隱可現。她的雙手一遍遍極輕地撫過冉羲的後背,一下下地。不知是在安撫妻子,還是安撫隱隱作痛的心。
閔然冷笑:「陽奉陰違!這回話多是漏洞。明明聽到紫凰被傷時,你已生了險噁心思,卻將話說得滴水不漏,端是狡猾奸詐得很。娘子,莫要被他哄騙了去!」
彭沖站在十步開外,拱手沉聲道:「啟稟尊主,少君帶天界十二衛,硬闖蔭山深處。在樹妖族群居之地,被上古陣法圍困其中。十二衛奮力廝殺,雖破了陣法,可少君因妖力微弱被陣法所傷。回來的路上失了影蹤,十二衛追尋一路,遍尋不到!」
雲蓮無聲地落著淚,顫抖的手指,撫摸著帝霄的臉頰,哽咽道:「過去了,都過去了。那些事,不會再有了。好孩子,帝霄一直都是個好孩子。伯娘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家霄兒,乖覺孝順又懂事,比凰兒好上千百倍。凰兒能得你傾心,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
雲蓮拂過他散亂的髮髻,柔聲道:「傻孩子……」
帝霄垂下了眼眸,羽扇般的睫毛,遮蓋了失去光澤的眼眸:「伯娘,我不後悔做下這些。當年我無欲無求,心中只余狂躁不安與不知何謂。天際生命,漫長到沒有盡頭,若我不找點事做,我都不知到底為何而活。天生神祗、羽皇之位,整日整日地醉生夢死,那種活著卻沒有目標的躁鬱和恨意,將我逼得幾欲瘋狂……」
雲蓮笑中帶淚:「傻孩子,快起來。跟伯娘治好傷,你也可快些將紫凰找回來。到時伯娘定會給你倆個籌辦一場,天地三界最隆重的婚禮。」
雲蓮驀和-圖-書然抬眸,見帝霄臉色慘白慘白的,雖還挺直了腰身,身形卻早已搖搖欲墜,地上四濺著血珠,鮮血從帝霄的後背落下來。帝霄琥珀色眼眸早已渙散無神,失血過多嘴唇已乾裂出一個個的血口……
帝霄臉上露出一抹深沉的苦澀:「我這身突然得來的神力,與吞噬了修羅十幾萬年的魔修,都已讓我成了天界的異類和不容於世的存在。天若懲我,我斷是不怕受苦肉的煎熬。哪怕是筋骨碎裂千次萬次,亦無所懼。可天道若想分開我與紫凰,或讓紫凰來承擔我的業障,我也是絕不會答應的。到時定會再提屠刀,血刃天地眾生,絕不讓天地,有一絲一毫機會,拆散我和她。」
雲蓮狠瞪誅邪,怒聲喝道:「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私心作祟,借題發揮,手段惡毒。你們竟是如此重傷我的孩兒!這筆賬,我定會給你們牢牢記住,待以後同你們清算!」
雲蓮望著彭沖消失的身影,蹙著眉頭:「霄兒,萬不可魯莽。」
雲蓮止不住地落著淚:「這世間,這天地三界。伯娘只有將紫凰交給你,才會真正地放心。三百年前,伯娘心中早已認下帝霄這個半子,天地三界,再無可取代者……」
「伯娘大恩,帝霄至死不敢忘!」帝霄話畢,咧嘴笑了起來。不顧雲蓮的阻攔,掙紮起身,俯下身去,重重地叩了三個頭。抬頭間,一雙微挑起的眼眸溢滿了喜色,俊美剛毅的臉上增添了無盡的柔和喜悅。若非神情太過憔悴,當真便要將天界第一美男誅邪比了下去。
雲蓮捋了捋帝霄散亂的髮髻,柔聲道:「你現在醒悟並不晚。伯娘讓你跪那麼久,並非只為了凰兒,更是為了你好。你未曾經過苦苦修鍊,平白得了大神力,神心不穩。又不思造福三界眾生,一心只有權勢富貴,站在三界的制高點上。回首百年,那些因你私心作祟的征戰、殺戮。為了你一己私慾,死去的魔族與天兵,都可曾有了悔意?」
彭沖道:「十二衛已將蔭山團團圍住,未得尊令,不敢打草驚蛇!」
帝霄與閔然對戰,不戰而屈人之兵,大獲全勝,面上不顯露半分。他轉過身的瞬間,華光流轉,身著嶄新的緋紅戰袍,雙腕扣上了金色鑲嵌珊瑚的束手。帝霄拱手俯身,同雲蓮與冉羲微微一笑,舉手和_圖_書投足間,風采斐然,芝蘭玉樹,說不出的雍容風度與矜貴體面。
雲蓮不理他們,小心地蹲下身來。想碰碰帝霄肩膀的傷口,到底不敢伸手,又見那肩頭也已隱見白骨。雲蓮終不是鐵心石腸,霎時紅了眼眶,顫聲道:「傻孩子,為何連句求饒的話都不說。你越是這般強硬,他們越打得來勁。平日的精明伶俐,怎到了關鍵時候俱成了傻氣。」
誅邪愕然,半晌,愣怔地望向閔然求助。逐見閔然錯開了眼眸,一副老神在在,見死不救的模樣。誅邪暗自咬牙切齒,毫無辦法。但好歹是混跡天地數萬年的大神,自然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片刻間,百轉千回,面上的無辜之色顯露無疑。
帝霄胸有成竹地道:「伯娘、娘親,你們且安心等著。霄不時便將紫凰好好地帶回來。」
雲蓮滿臉淚水,泣不成聲,搖頭道:「痴兒!明明是個伶俐的孩子,犯起傻來卻如此憨痴。你這傻孩子,好生讓伯娘心疼。若你來時,便對伯娘如是說。伯娘怎捨得、怎捨得讓你跪了月余……又怎麼捨得,讓你那狠心姦猾的爹爹,打你一下……伯娘的好霄兒,本就是世間最乖的傻孩子,你這是要讓伯娘心疼死……」
「我不知心底的暴躁狠戾,從何而來。那種止不住的恨意和殺戮之心,讓我幾欲癲狂,若不用屠殺和征戰來清洗,一味壓抑……若等到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時,只怕會做出更壞的事來,最後的結局,定是瘋癲發狂。」
帝霄凝視著雲蓮的淚眼,顫著手指輕輕地擦拭她眼角落個不停的淚,啞聲道:「伯娘,你莫要為此氣惱。我並無恐嚇威脅你之意。只是、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我能答應你,可有些事卻不能應你。伯娘,紫凰只要不生我的氣了,願意和我在一起……我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我可以什麼也不要。什麼富貴權勢、修為神力,俱是過眼雲煙。如今於我來說,紫凰一個,便重過我的性命,和天地間所有最珍貴的一切。我做下的錯事,我俱認下。可我決不許天道輪迴算在紫凰身上一分一毫。不然,神魔佛妖,俱可屠盡。是以,我不敢求伯娘原諒,也免得天道輪迴,算上伯娘一筆。」
「妖族本是三界最散漫,最不服管教的族群。自上古始,分族自製只認族長,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不將妖王放在眼中。此次,樹妖族明知故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不給他們及別的妖族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將來整個妖界,只會更不服管教。若妖族長此以往,無所畏懼,說不得便會做出為禍眾生的事來。妖族可以不尊崇我羽界,可伯伯乃天封的妖王,正經的一界之主,他們這般做,何不是踐踏了熙元府君的顏面?」
「混賬!你們號稱天地第一衛,卻連這小小的事都做不好!要你們又有何用!」帝霄心中驚怒交加,心底深處說不出的懼意與恐懼,想了想,眯眼道:「此時十二衛何在?」
雲蓮吃不住這嘶啞的一聲輕喚,險些落下淚來,伸手攙扶帝霄,柔聲道:「噯,伯娘在呢,乖孩子快起來,伯娘給你治傷。」
兩個堂堂一界之主,神主妖王,歲數疊一起,比天地都長久,竟都失了矜持與風度,做出了這等狼狽為奸的齷蹉事,讓雲蓮哭笑不得,又氣怒交加。雲蓮的目光掃過帝霄渙散的雙眸,一身傷,心中只餘下惱恨和心疼。一對為老不尊的混賬,當真要教訓,也太過了些。這般的狠毒手段,說是報復,都不為過!
帝霄不動如山,攥住了雲蓮的手腕,啞聲道:「伯娘……帝霄不疼。帝霄知道,自己錯得離譜,合該受此教訓,不敢也不祈求你們原諒。此時,帝霄每每回想所做的一切,那些讓紫凰疼和難過,及差點喪命的事,便後悔得無以復加。直恨不得,自己活剮了自己。帝霄知道,伯娘視紫凰如性命。這般的傷了她,伯娘心中有恨有怨,都屬應該。伯娘若想拿帝霄出氣,帝霄不會有絲毫怨尤,可……求伯娘不要討厭帝霄,不要不要帝霄,好不好?」
帝霄抬手攥住了雲蓮的手腕,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伯娘,帝霄願意,以天地契約,神之魂靈立下毒誓。從此後,再也不惹伯娘生氣傷心,伯娘讓我行善,我便行善。伯娘讓我普度天地,憐憫眾生。我便普度天地,憐憫眾生。只求伯娘放心將紫凰嫁給帝霄,好不好?」
誅邪撇了眼面無表情的閔然,不敢停手,回道:「嫂嫂莫要心疼!這孽障死不足惜!」
雲蓮疾步走了出來,眼看帝霄的後背早已露出森森白骨,端是慘烈可怖。雲蓮滿腔的算計忘了個乾淨,一把抓住誅邪的手腕,急https://www•hetubook.com.com怒道:「混賬!我雲蓮的半子,熙元府邸的女婿,豈是你說打殺便打殺的!」
誅邪再次默默躺槍,揣著遭受多次被誤傷,萬分脆弱的小心肝。一雙鳳眸複雜而飽含怨念,瞥向帝霄,靜等著帝霄如何自圓其說。
閔然漠然道:「娘子,只有你,沒有們……」
帝霄恭敬地點頭道:「伯娘放心,帝霄曉得的輕重緩急。只要紫凰無事,帝霄自不會同這些小妖們一般見識。」
帝霄笑著點了點頭,眉宇間的陰霾,頃刻間了無痕迹,站起來身來,輕聲道:「帝霄自來便知道,伯娘最是心疼我了。」
誅邪情不自禁地微點了點頭,點了一半,恍然悟起自身的立場。他僵硬地側了側眼眸,默然望向閔然,等其反擊之時,靜待出言幫腔的好機會。誅邪等待半晌,卻見閔然冷然一撇,轉身離去,留給眾家一個瀟洒豪邁的背影,將誅邪獨自一個扔在風中凌亂。誅邪孤立無援,心中鬱郁,唯有樣學樣,面無表情甩袖而去,大踏步追上了閔然。
雲蓮卻搖搖頭:「不會,你是我們的孩子。便是你錯了,也是我們未將你教好,以後還有千年萬載,教你明白為神處事,天道輪迴,殊途同歸。伯娘不急於一時,因為伯娘知道,帝霄本就是個好孩子,還有千年萬年的時間,聽伯娘的話,做個更好的孩子。」
雲蓮與冉羲凝視著帝霄遠去的背影,緩緩回首,四目相對,眼中俱是欣慰與驕傲……
閔然冷撇著帝霄,眼中俱是不屑鄙夷,正欲開口諷刺。卻見一道黑影呼嘯而來,不禁眯了眯眼,心中閃過一絲陰影,不動聲色地與誅邪對視了一眼。
帝霄咳了兩聲,壓抑住疼痛的胸口,負手而立,眯眼冷笑:「小小樹妖,敢傷熙元府君,端是不知死活!彭沖速去領天兵三千前往蔭山!」
雲蓮大吃一驚,一眼過去,心疼萬分,早忘記方才所有的籌謀和算計,高聲道喝:「誅邪!住手!」
帝霄望向雲蓮的美眸,許久,不言語,唇角扯出一抹苦澀至極的笑意,輕聲道:「我若說不悔,伯娘是否會對帝霄失望?」
雲蓮不敢抬眸,點頭連連,啞聲道:「好好,乖孩子,你不必說了。此事怨不得你,伯娘都知道了,咱們先起來治傷要緊。剩下的,你再慢慢和伯娘說。」
帝霄抬眸,凝望著雲蓮的側臉,輕聲道:「伯娘,自我hetubook•com•com得知自己的心意和所求,卻更怕了。父皇說,天道輪迴,有因有果。我嘴上雖不承認,心中卻深信不疑。天地三界幾十萬,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小事,到最後都逃不開天道的桎梏。」
「彭沖得令!」彭沖躬身退去,騰雲而起,快速地消失在天際雲端。
誅邪抿了抿唇,躬身拱手道:「嫂嫂說哪裡的話,我哪敢真的打殺他。若非是他惹哥哥嫂嫂生氣,我也不舍下此狠手,這不是為了給哥哥和您出氣,才會出此下策?」
「不,伯娘讓帝霄說完。」帝霄目光恍惚又渙散,輕聲道,「伯娘並不知道帝霄的想法。有時帝霄都不知道自己的所想所念。這些年,整日里渾渾噩噩的,猶如墜入魔障,一心追尋天道和三界的一統……可、可我明明……這般地在乎她,喜歡他,為何心裏卻絲毫不知呢?為何一直都醒悟不了呢?」
帝霄雖被拆穿了心思,絲毫不惱,無畏無懼地與閔然對視:「我如此說,只是不想伯娘擔心,並無別的心思,伯伯莫要以己度我。」
帝霄負手而立,桀然一笑,胸有成竹娓娓道:「紫凰乃熙元府君,妖界公主,豈是小小樹妖族能傷的。更何況,我曾在紫凰的蓮花冠封上了羽皇的印記。我便不信,樹妖族看不到那顯眼的印記。莫說我此去並不想多生事端,只想要回紫凰,順道給他們一些教訓,便是真滅了那一族,也並不為過。」
帝霄滿是裂口的嘴唇動了動,微側了側眼眸,似是看清了雲蓮,喉結幾次輕動,才發出一點嘶啞的聲音:「伯娘……」
雲蓮看也不看誅邪,甩手扔了百鍊鞭,一心想安撫帝霄。可面對滿身的傷痕,竟無從下手。從方才到現在,不過須臾間,帝霄整片後背,血肉翻飛,鞭鞭見骨。雲蓮心中早認準的女婿,雖有意教訓,也是見誅邪親自下手,定是雷聲大雨聲小,才會放心讓他教訓。怎成想,誅邪裝傻充愣,硬是牟足了勁,將帝霄打成了這凄慘模樣。閔然對帝霄早有怨氣,遇此可名正言順的教訓帝霄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誅邪下手狠辣,正合了閔然心意。莫說出言阻攔,只怕心裏早樂開了花,巴不得越狠越好,斷不會出聲阻攔和提醒。
閔然頓時黑了臉,抿了抿唇,咬牙道:「好一隻尖牙利嘴,巧言令色的丑鳥!你敢說你對樹妖族,不曾起了滅族之心!」
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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