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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眾龍眾·龍帝釋天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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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孰曾予地老天荒 第四節

第十五章 孰曾予地老天荒

第四節

紫凰不怒反笑:「好個無知的修道之人,原來除魔衛道,便是你修道的本源。若如此,你便是再修上一萬年,也難有大成!不過,你這凡人好生可笑,貿然插手我妖界之事不說,還能如此大義凜然,當真不要臉得緊!此番可不是玩笑之事,若識相的便自己滾!」
夙和直至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忘了原本的她。這般的桀驁不馴、囂張跋扈才是初遇的她。她彷彿還是百年前,那個不知世事,蠻橫衝撞的小童。又似乎在一夕之間,長成了耀人眼目的炙熱女子。明明還是原本的模樣,又似乎變了個模樣。依然精緻的容貌,卻不知為何多了幾分靈動的風情。那一顰一笑之間說不出的嫵媚妖嬈,又有種雅緻矜貴。她能恰到好處地將兩種截然不同的風貌糅合一起,真是光芒無限,勾人心魄。
月瑤瞪著紫凰,冷聲道:「你!……我與夫君自小定親,相知相戀幾百年之久,端是你用再多手段,他最後還不是要回到我身邊?此時你回到瓊山地界,在妄想什麼,以為我不知嗎?你以為你得逞嗎?!我夫君便是再怎樣慈悲,也不會可憐一個妖怪!」
柳醉生端坐在佛光之中,微眯著望向柳齊賢,緊緊地攥住手中的琉璃瓶……
紫凰看了眼柳醉生毫無血色的臉龐,不禁微眯起了雙眸。她緩緩回眸,冰冷的目光猶如箭矢射向柳齊賢,冷笑一聲。十指驟然按住了琴弦,心中再無半分顧忌,乍然撥動最刺耳的琴音,霎時間,錚鳴之音,響徹四面八方。殺氣猶如一面巨大的網,九條神龍張開猙獰的大口,朝柳齊賢籠罩而去。
紫凰手指輕動,輕聲笑道:「今日小小妖孽便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紫凰悶哼一聲,壓抑翻騰的胸口,雙手按住了白玉琴,抬眸朝聲響的方向望去。不遠處,一對夫婦帶著一個瓊山門人疾馳而來,堪堪救下了柳齊賢。
月瑤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咬了咬牙:「你這蛇妖,當真伶牙俐齒,顛倒黑白!怪不得我家夫君險些被你矇騙了去!」
夙和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伸手扶住身旁的樹木。有了支撐,才能站住身形,才能穩住心中的紛亂不堪與疼痛難忍。原來……原來直至此時,直至再相見時,夙和才明白了失去的滋味,痛苦到難以忍受。
柳醉生端坐在紫凰身後,長長地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眸,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戾氣與恨意。壓抑著翻騰的氣息,開口輕聲道:「那對夫婦,便是他的父母!若非他們出手,我決計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佛光十丈之處,一襲白衣如皓月般立於林間。
柳醉生https://www.hetubook.com.com抿了抿唇,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雙眸極為不善地看向柳齊賢。柳伯年與吳彤珊對視了一眼,不著痕迹地將柳齊賢護在了身後。兩個大妖得知紫凰身份后,望向柳醉生的目光也多有顧忌與不安。柳醉生自是感覺到了他們三個的目光,端坐在紫凰身後,從懷中拿出琉璃瓶,悠閑自得地把玩著。柳齊賢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焦急和慌亂,不禁上前了一步,卻被吳彤珊拉了回去,三人似乎在用腹語交談著。
陽光斑駁,風吹葉落,一紅一藍在半空中纏鬥了起來,紫光與藍光交錯著,一聲聲兵器碰撞之聲,猶如狂風急雨,讓人目不暇接。四周的風捲起了漩渦,將兩道人影淹沒在落葉中,只見一道七彩光芒閃過,紫凰與柳醉生消失在原地。
紫凰站在神月潭邊的巨石上,一下下的拍打著半夢半醒中柳醉生。雖仙丹靈藥喂進去許多,卻絲毫不見好,柳醉生側躺在紫凰腿邊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偶爾會劃過站在竹屋外的白色人影,平和的夜裡,三個人似乎都失去了說話的慾望。
柳醉生抿了抿唇,望向柳齊賢的目光說不出的冷硬和仇恨,許久許久,冷笑三聲:「我是糊塗透頂了。如今回憶起來,我所謂的愛戀,不過是心中的執念。事已至此,我若還想不明白,便是枉活了一千五百年!」
「哪裡敢睡,多害怕一閉眼,就再也睜不開了。」柳醉生指了指遠處一座有些突起的石頭,「我死後,你將我埋在那,和棕棕埋在一處吧。」
不知過了多久,柳醉生輕笑出聲,打破了這尷尬的寧靜。
「呵呵……在月瑤仙子眼裡,今日我來此,定然是我對你家夫君難以忘情,是嗎?」紫凰笑得風輕雲淡,毫不在意地撥了撥琴弦,輕聲道,「先不說他曾在萬眾人前詆毀過我,便是後來冷心冷意的決絕,我也早已斷了所以念想。更何況,本府君素來喜潔凈,別人沾染過的東西,便是再好,也斷斷入不了我的眼了。你那種種好的夫君,何不是我棄之如敝屣的人。月瑤仙子捧著別人的敝履,沾沾自喜,炫耀萬千,當真是可笑至極。」
紫凰壓抑身上的暗傷,瞳孔緊縮,目光微動,再次看向幾人時,多了幾分戒備與謹慎。她側目掃緩緩過對面的四個人,抿了抿唇:「你夫婦二人早已羽化成仙,本不該插手我妖界之事。如此貿然行事,逆天行舟,便不怕天譴嗎?還有你,月瑤仙子,這本是我妖族家事,你一個修為低微的凡人,為何也要湊上一腳。你需知道刀劍無眼,你若枉死此間,可是hetubook•com•com半分冤屈也無,莫不是還等著誰人來救你不成?」
夙和心中所有的期望,都化作劇痛,欲死不能。若言語能化作利器,自己的這顆心,只怕被紫凰的這番話,絞殺得鮮血淋漓,再無生機。原來……原來不經意的一句話,竟能傷人至廝,殺人不見血。欲生無門,欲死不能。
紫凰恍惚的回過神來:「睡不著嗎?」
月夜的小仙山,寧靜而安逸。
紫凰看著月瑤漲紅的臉色,得意地一笑,極柔極輕地開口道:「月瑤仙子,有理不在聲高。也許你還不知道,這世間有比夙和更好的男子,一直等著我,戀著我,對我好。你那敝履還是自己揣起來吧。」
月瑤卻笑了:「你們妖族有何信用可言!樹族內訌便是最好的例子,我勸你還是速速離開,省得一會我家夫君來了,到時不留情面。你這什麼熙元府君,說不得便要折在此處了!」
紫凰輕輕一笑,柔聲道:「嘖嘖,月瑤仙子惱羞成怒了,本府君真的好怕啊!你要是有本事將我打回原形,我並無怨言。呵呵,可你月瑤仙子好歹修鍊了兩百多年了,本是人身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即便如此,你不靠父母祖蔭,只怕仙子這名號也輪不到你頭上。若沒有夙和這個夫君,便是小如土地山神的芝麻小仙,也求不到你得頭上。是以,本府君勸仙子快收起這愚蠢可笑的嘴臉,省得讓夙和看到,後悔當初的選擇。」
紫凰皺眉冷哼:「他眼光好不好,不管我的事。你的眼光倒是好得很,一心待之的情郎,做出了這種背信棄義、殺人越貨的勾搭,當真三界難尋!」
夙和緊緊地抿著唇,一雙鳳眸緊緊盯著半空中交錯的人影。若仔細看來,便能發現,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曾離了那紅衣女子的身畔。如此的,如此的悲苦又難分難解。
紫凰微微斂了眼眸,輕蔑了撇了月瑤一眼,冷笑道:「什麼顛倒黑白!什麼你家夫君!當初我與夙和相識之時,男未娶女未嫁,雖是正兒八經的相知,卻也發乎情止於禮。你莫要將自家夫君想得太過不堪了。」
「棕棕?」紫凰怔了怔,輕聲道,「棕棕……也死了嗎?」
紫凰清楚地知道柳醉生已在油盡燈枯的邊緣。方才猛然脫離誅仙陣的桎梏,抵抗外力的筋脈驟然失去了目標,端是錯亂了起來,若非直接被拉進了佛光中,恐怕柳醉生早已爆體而亡。紫凰不禁再次掐了一朵佛蓮,定住了和煦的佛光,幫其壓抑即將崩裂的心脈,否則便是此時柳醉生一開口,定然會吐出最後一口心血。
月瑤持劍指著紫凰,高聲喝道:「你這妖孽,端是巧舌如簧https://m.hetubook.com.com!」
紫凰聞言,不禁有些難受,想了想,用腹語說道:「你好好調息一會,我拖住時間。一會若有混亂和空隙,你便拿著我的紫金鈴,速朝雀池山去。他們一家便是有成仙者,也是妖族出身。我故意亮出身份,想來他們也會有所顧忌,不敢將我如何。一會你逃你的,到了熙元府邸,我爹爹自由辦法救你。」
吳彤珊怒喝一聲:「你這小妖端是心狠歹毒,傷我孩兒軀體還不成,竟是要打散他的魂魄,萬妖本是一家,你卻使出如斯不留餘地的手段,莫怪我以大欺小了!」
柳齊賢拉住了正欲上前的吳彤珊,微微地搖了搖頭,目光定在了柳醉生的身上。吳彤珊似乎明白了柳齊賢的示意,挑了挑眉頭,微眯了眯眼,朝後退了一步。
自小到大,夙和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為何明知道月瑤是有意引自己下山,助那山神土的一臂之力,自己卻想也不想便跟了過來。為何對待一個只會利用自己的女子,尚且狠不下心來拒絕。當初卻要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心中只有自己的女子。
秋風捲起了落葉,氣息說不出的蕭瑟。幾百年不曾改變的容貌,依然如往昔絕世傾城,只那緊蹙的眉宇間卻溢滿了悲苦。那雙華光流轉的鳳眸被氤氳的水霧籠罩著,額間的菱形硃砂嬌艷欲滴,濃重得彷彿一滴血淚,蒼白的嘴唇勾起了絕望的弧。
夙和因疼痛喘息了一聲,鳳眸溢滿了傷痛和絕望,目光卻緊隨著那一襲熾烈的紅衣。此時心中明明煩亂無比,可往日回憶卻又如此的清晰。她往日里在自己面前,乖巧又溫順,一味地迎合和討好。那雙熠熠生輝的杏眸,從來都是小心翼翼滿是愛意。每每對望都會讓自己如沐春風,只恨不得摒棄世間一切,沉溺到天長地久。
紫凰伸出五指,虛空一抓,將陣法中的柳醉生拉至身後,佛光將柳醉生籠罩其中。柳醉生的魂靈脫離了誅仙陣的壓迫,如釋重負,不禁輕輕舒了一口氣。在舒適的佛光籠罩下,柳醉生勉強壓住了即將崩裂的心脈,有心想和紫凰說上一句話,竟也有些力不從心,唯有閉目端坐在佛光中,儘力調息著紛亂成團的氣脈。
紫凰輕蔑地一笑:「本府君早想教訓教訓你自以為是,又心存僥倖的蠢女人!可惜往日里苦無機會,今日你既送上門來,我若客氣,便太見外了!」
柳齊賢被紫凰的目光震攝得不自主地後退著,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蒼白地站住了身形,手執長劍格擋胸前,謹慎萬分地望向紫凰。
紫凰撇了月瑤一眼,冷冷連連:「當初是誰搶了誰的夫君,還未可知。不和*圖*書過從月瑤仙子身上看來,夙和仙君可不是個好夫君,居然讓你如此地沒有安全感。不然,我現身瓊山腳下,也不至於讓你恐慌成這幅模樣。月瑤仙子新婚燕爾,日子也不好過吧!」
月瑤勃然大怒:「好個信口雌黃、不知廉恥的蛇妖!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將你打回原形!」
月瑤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凌然道:「除魔衛道乃我修道之本源!莫不是看你在此亂殺無辜,我還要繞道而行不成?至於誰人救我,也是我自家事,你這妖孽莫要管得太寬了!」
夙和倚著樹榦,抬起了手,赫然一支白玉笛橫在手心。正是那日大殿上,夙和當著紫凰的面,該被捏成粉末的「和凰」。夙和手指輕輕地,一遍遍地,摩擦著笛身尾端的一處。若細看,便可看見兩個有些凌亂的字體「和凰」,看字體的樣子,並未使用任何妖術和仙法。用刀子一筆一筆刻上去的,每一個凌亂的地方,似乎都在昭示著寫字人的認真和珍惜。
夙和有些迷茫了,不知那些時日,自己在堅持什麼,還要償還月瑤什麼。若算起來,自己何不是被月瑤捆在桎梏之中,不得解脫。若非她之前,一遍遍強調著自己必守的諾言,自己何至於,一步步走到了這番不能挽回的境地。
月瑤咬牙道:「小小妖孽!安敢如此猖狂!」
紫凰很憂心柳醉生的情況,可失了妖丹又碎了丹田的小妖,便是天神也無能為力。今日能脫險卻依賴夙和的出手相救,紫凰說不上恨也說不上愛,卻又不知該如何面對夙和。
月瑤只覺今日所受之辱,堪比一生還要多,氣怒交加再次沖了過去。紫凰回眸對端坐的柳醉生不著痕迹地點了點頭,飛身迎了出去,雙劍交錯,火花四濺。月瑤力不能敵,連連退了數步,無心戀戰卻又不好逃跑,只有咬了咬牙,再次迎了上去。紫凰卻猶如閑庭信步般輕鬆,嘴角始終掛著淺淺淡淡的笑意,每一次格擋卻是顯得矜持又漫不經心,雙眸的輕蔑之色好不遮攔。
夙和知道,自己不該一味地埋怨月瑤。當初若非自己拋不開成見,掙不開心中桎梏,也不會走到了這般不能挽回的境地。夙和此時只恨自己,為何明明知道月瑤要利用自己,卻還要跟著她過來。自己為何要站在這裏聽到,紫凰這番戳心戳肺的話語。自己為何直至此時,才能清醒地知道,與紫凰已走到不能挽回的境地了。那些天真的想法,那些以為可回去的憧憬,均化作了痴心妄想。
柳伯年皺了皺眉頭:「好個猖狂跋扈的小蛇妖,今日我便要看看你的本事!」
月瑤自知失言,垂著眼眸,咬著嘴唇,漲紅了臉,強自鎮定地說道:和圖書「你們這對無恥的小妖,一個奪人夫君,一個搶人懷孕的妻子!直至此時毫無悔改之意,談笑風生,當真不要臉又歹毒至極!」
紫凰目光掃過柳齊賢,目光落在月瑤的臉上,再次看向柳伯年與吳彤珊,冷笑一聲,對柳醉生道:「你且好生調戲,莫要出了這佛光。那些新仇舊恨,我俱記在心中,今日絕不會放走一個該死之妖!」
月瑤喝道:「我家夫君溫柔敦厚,知冷知熱,待我更是如珠如寶,豈是你這等棄婦能領會的!想來你那時斷斷想不到,你千百算計,萬般手段,卻始終抵不過夫君對我心若磐石,心中只有我一個人。」
紫凰挑了挑眉頭,抿唇笑了起來,輕聲道:「月瑤仙子莫要太多慮了,我是妖又如何?我身為熙元府邸妖界之公主,天地三界,要什麼樣優秀的男子沒有?怎會在他娶你之後,依然心念於他?更何況,本府君生性自由,若喜歡便會不擇手段地搶回來。他當初拒絕我時,若有半分猶豫,便沒有你今日的沾沾自喜。同樣的,為妖者,最不能被踐踏的便是尊嚴。我當初既然放下了他,我們便再也沒有以後。今日我所言之諾,在座之妖,不管親仇,都能為我佐證。」
月瑤柔美的俏臉漲得通紅通紅的,憤然執起長劍沖了出去。紫凰毫不畏懼,淺淺一笑,單指勾起一根琴弦,猛然放了出去。只聽白玉琴發出肅殺之音,轟鳴震耳,一道紫光直奔月瑤面門。月瑤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身,躲了過去,一雙美眸微眯了眯溢滿了殺氣。
柳醉生聞言,緩緩睜開雙眸,掃過柳齊賢一家三口微黑的臉,蒼白如雪的臉上,露出一抹譏笑:「妹妹,你那夙和仙君,當真好眼光,居然挑了這麼個奇特的女子,以後生活定然多姿多彩。」
「何止死了,死得還挺慘,被人抽去了妖骨,生生疼死的。」柳醉生閉目道,「當初我埋了它時,便想著也許自己……終將有一日同它這般,好在現在我不是孤孤單單的……」
千鈞一髮間,柳齊賢早忘了手中的鞭子,睜大了雙眸獃滯地望著撲向自己的九色神龍,本能地後退了幾步,跌倒在地。柳醉生眼見如何也躲不開這四面八方撲過來的神龍,只有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剎那間,只聽周圍響起一聲尖利的長嘯聲,猶如千萬隻箭矢撲面而至,殺氣凌然,震耳欲聾。一道熾熱的紅色光芒,擊在九道神龍的身上,瞬時將九條神龍毫不留情地震碎在半空中。
紫凰話畢,緩緩站起身來,白玉琴瞬間化作一把紫光閃爍的長劍。紫凰手指優雅地劃過劍身,仗劍一笑,不俗的容貌上,多了一抹疏朗洒脫,讓她整個人說不出的清麗雅緻,脫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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