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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引。」

這樣古怪的說法傅容引還是第一次聽，他用眼尾覦她：「你的意思是，難過的事情就是要常常拎出來曬太陽，提多了，說著說著就會麻木，對吧？」

迎頭就是一掌。

罐身湊過去和他的碰了碰，說罷自己先灌了一大口甜甜澀澀的飲料。

傅容引側頭看向身邊躺下的她，「所以，你回來之後就成立了工作室，簽我也是想要爭口氣給那些人看？」

她不語，避開他的視線，而後道：「……我騙你的，那是為了讓我的話聽起更有說服力，所以隨口胡謅的。」

平時體貼懂事，難得也有這樣鬧脾氣的時候，衛舒夷跟在他後頭，心下暗自覺得一陣好笑。

傅容引還在計較她先前的話，不接茬，只是仰頭悶聲喝起來。

他綳了許久的不悅表情終於破功：「別鬧，癢！啊……疼疼疼！」

「你這麼說是怪我多管閑事了？」傅容引臉一沉，有點生氣：「不管你怎麼講，就算說破了天，我也有權利拒絕……」

「剛剛的話是我說的不對，你別放在心上，嗯？」

乾淨清爽的綿和氣息，是他特有的味道。

「人形金庫？」衛舒夷嗤笑：「很早的時候，東皇的高層就知https://www.ｈetubｏｏk•ｃom.com道我們交往的事情，他們曾經逼我們分手，後來因為顧冕紅了，他們不好太強硬，所以才服軟應允，在我們答應不公開戀愛后，這事兒才算過去。那麼多年，他們一直都覺得是我高攀了顧冕，甚至連他的經紀人林江也這麼認為。」

她第一次在人前不嘴硬，坦白承認：「他對我來說，不一樣。」

這季節衣服穿得厚，她雖然打地用力，但實際一點也不疼。

他一語雙關：「衛舒夷只有一個……可以是顧冕，也可以是別人，嗯？」

「你最近膽子好像特別大……？」衛舒夷眼尾一挑，威而不怒的氣勢渾然天成，不過只是一瞬便收斂，畢竟沒有真的介意他的話。

天色漸晚，衛舒夷正準備起身回房，傅容引在這時候卻突然問：「為了讓我演好一場戲，把痛苦的事情拿出來說，值得嗎？」

有點來氣，她抬手往他背上招呼了一下：「重點難道不應該是『我覺得值』……這四個字嗎？」

她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見他不理，她用胳膊肘輕輕頂他的腰窩，傅容引一嗆，連咳幾聲，皺著眉一個勁兒地往旁邊躲。和圖書

衛舒夷打斷他，語氣輕悠，安撫孩子般嘆道：「其實沒有那麼嚴重，真的。」

衛舒夷看著天喟嘆：「真漂亮，橫店的星星真多。」

「這世上會有很多個影帝，可以是顧冕，也可以是別人，但是……衛舒夷只有一個。」

傅容引不出意外地懵了，「什麼？」

她還沒伸手去撥開，一張臉突然出現在視線上方，距離不到五厘米，寬厚手掌就撐在她的肩側，手臂和身軀擋住了大半夜色。

他賭氣似地，依舊擰著表情不肯放鬆。

他被說得一愣，「你這話題跳躍地太快了吧……」

衛舒夷這才收手，睨他一眼，語氣頗為無奈：「你呀，聽人說話能不能好好捕捉重點？我說的那句話，你是不是就聽進去了『和別人無關』這幾個字？」

傅容引低哼一聲，滿臉不樂意，身體卻很誠實，別彆扭扭地站了起來。

她一愣，接著是習慣性地嘴硬，「我什麼時候說了痛苦的事？」

「咦？」傅容引聽到她的話，來了精神。

從塑料袋裡翻出兩聽喝的，啤酒丟給他，汽水留給自己，『嘭嗤』一聲拉開鐵環，她道：「雖然規定了不許你喝酒，但今天是例外，就當慶祝你殺青，和*圖*書來……」

擰門把手的動作霎時頓住。

「隨你信不信。」

「封疆。」傅容引眸色微深，「你說你能理解封疆的心情。」

眸色微沉的眼中碎光點點，昏暗光線照在他臉上，彷彿一朵高嶺之花沾染了媚色，平添幾許別樣美感。

「我覺得值。」她一臉正色地說：「迄今為止，我所做的都是我願意去做的，和別人無關，你不必感到負擔。」

沉默了好久，衛舒夷慢慢轉身，迎上他的目光。

「因為一想到你難過，我也會難過。」

衛舒夷不再停留，利落離開椅子，提包走向門。

那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天穹，光芒絲毫不比繁星遜色。

似是不相信她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就為這個，可想想又覺得也說地過去，他語塞半天，只憋出一句可惜：「和那樣一個人形金庫分手，你的魄力我佩服……」

「而且，我和你的理解不同。」她轉頭一本正經地挑眉：「有的時候，揭舊傷疤不一定會讓它再次潰爛，有可能撕著撕著，它就長出老繭來了呢？」

「每當顧冕要給我錢的時候，他們的表情和態度都頗為內涵，實際上我從來只拿在他身邊做助理的那份，其他時間自己接外務，我現在的房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車都是靠自己掙來的，從來沒有多拿過他一分。嘖，不管怎麼說，這三年他們怕是都高興壞了吧，我這塊妨礙顧冕的絆腳石終於滾蛋了……」

衛舒夷突然挑起別的話頭：「離開B市的那三年裡，我走了很多地方，去過漂亮的大城市，去過陳舊破敗的小鄉村，也去過鄉土現代交織的新城鎮。途中見過很多人，有的掙扎在溫飽線，有的飽受病痛折磨，有的垂垂暮年下地耕種，有的小小年紀臉上蒙塵，被那些眼神看著……我當時就覺得，自己真是矯情到有罪。」

她笑，走到他身邊，半哄道：「嗯……今天不怎麼冷，一起去天台看星星？」

他們訂的是隔天一大早的機票，行李早已收拾完畢，沒有其他的事，兩人便各自佔據一把椅子，就那麼聊起了天。

「不能因為得不到某些東西，就放任自己消極頹廢，不管那些東西是親情還是愛情。我想正常地活著，無論好壞，都不逃不躲。」

「顧冕不一樣。」

從七皇子到五皇子，從皇帝到貴妃，劇組所有覺得，都被他們拿出來胡侃了一番。

傅容引的『邪魅一笑』被衛舒夷一巴掌蓋沒了，念在他還要靠這張臉吃飯，她特別留情，沒有和圖書打臉。

不等她回答，他湊到她臉頰邊，勾唇道：「那我們來聊聊顧冕？」

「我不信。」他擰著眉，一臉固執：「這個理由，我才不信。」

傅容引嘀咕：「你自己說傷疤要多揭……」

酒店不高，兩人帶了些吃的喝的，乘電梯上去，在角落找了個風小的位置並排坐下。

「下回別這樣了。」背後傳來傅容引的聲音：「我希望我能知道這些，是因為你想讓我了解，而不是在那種情境那種場合。我不想你用這種方式來成就我……」

回到酒店的時候，傅容引已經從封疆的情緒中出來了。

衛舒夷放下汽水，手撐在身後兩側，抬頭看著星空道：「當初簽你的時候，只是覺得你有點潛力，其實根本沒想讓你和他比。後來，我發現你比我想象中要優秀很多，我是說認真的，我覺得不管用什麼方式去幫你、成就你，都值得……因為你有這個價值。」

「怎麼說呢……我不是在普通家庭長大的，從來就沒有體驗過正常的家庭關係。」

風漸起，撩動她的頭髮，沒被枕住的那些飄到面前，搔地她眼睛癢。

衛舒夷乾脆往後一仰躺倒在地，突然又炸下一個雷：「哎，如果我說我回來是為了和顧冕徹底斷乾淨，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