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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花開不記年

作者:艾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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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她對沈巡笑了笑,眼睛彎成一輪新月。彷彿是心情不錯,她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銀閃閃的物件。
「她一點都不喜歡程池。」管瀟瀟哽咽著說:「她喜歡你。」
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駱十佳實在放心不下,穿了衣服準備回學校。她剛要出病房,就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管瀟瀟。
……
駱十佳只是笑笑,彷彿滿不在乎:「沒事,已經習慣了。」
他們比肩而站,腳下踏著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土地,眼前是一片比天空更沉澱的藍色,讓人有些恍惚,分不清那到底是湖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天氣越來越冷,湖面結了冰,陽光折射之下,仍然可以看見冰下流淌的璀璨波光,猶如一顆藍寶石,被遺落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之上。
「十佳。」
沈巡一路都開得很快,向民宿的老闆娘打聽了一下駱十佳離開的方向就果斷追了過來,速度可謂危險。
「別傷害他,」駱十佳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會如你所願的。」
他追不上了,她跑了,她又跑了!
駱十佳知道閆涵誤會了她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她連嘲諷都欠奉。她在乎的並不是欒鳳和閆涵的關係,也不是閆涵對欒鳳的態度。她從來不把欒鳳當做情敵,也沒有想要和閆涵有什麼關係。
對於沈巡的突兀出現,所有人除了瞠目結舌,就沒有別的反應了。
有人傳說沈巡是救人的英雄,有人傳說是沈巡放的火,也有人傳說是二人在寢室幽會引起了火災……眾說紛紜,當事人都沒有解釋什麼,學校也沒有給出回應。
幾個藏族打扮的小伙操著一口並不標準的普通話對沈巡喊著:「回頭!封山了,雪太大!危險!」
要欒鳳來深城嗎?駱十佳在深城讀了這麼多年書了,她從來沒有來過,她怎麼會來?
「我就算這輩子都不嫁人,也絕不會跟你。」駱十佳咬著牙關,她口腔中都有了一股鐵鏽的血腥味,那種刻骨的恨意讓她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年輕的男輔導員在病房裡坐下,與駱十佳大眼瞪小眼,氣氛也有些尷尬。沈巡不在,駱十佳只能起來親自給他倒水。
她的模樣有些狼狽,臉上有一片青紫,嘴角也裂了一個口,很明顯帶了傷。駱十佳雖然詫異,卻也沒有多此一舉開口去關心她。
駱十佳在廁所關了太久,吸入了不少濃煙,送進醫院的當晚她就開始發燒,醫生診斷是吸入性肺炎。因為害怕會引起更嚴重的後遺症和_圖_書,駱十佳在醫院住了好一段時間。
住院的日子讓駱十佳感到幸福,不用面對孤立她的室友,不用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不用害怕有人倒掉她的熱水,更不用恐懼有人再次將她鎖在廁所……
「閆總,我也不值得你花這個心思。」
駱十佳聽見管瀟瀟說的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她亂了陣腳。她猛地抬起頭,心中一陣驚恐。管瀟瀟大笑著,臉上青紫的痕迹看上去更加觸目驚心。
那時候好像什麼都不用做。她靠在床頭,他靜靜在病房裡收收撿撿洗洗刷刷,光是聽著那些聲音,她就開始忍不住嚮往……
閆涵不喜駱十佳提起欒鳳,電話那端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駱十佳可以想象閆涵的表情。
明知沒有希望,沈巡還是不肯回頭,他不斷往前開著,與他反方向的另一邊馬路不斷可以看到調轉頭的車輛。那些善良的司機紛紛對他做手勢,示意他回頭,他始終不肯。直到開到入山口——進入下一個鎮子的必經之路,他終於被一排擋在路中間的卡車攔了下來。
對於駱十佳夾槍帶棒的話,閆涵始終一忍再忍。對她也不再使用當年那些強迫的手段。
「不管紅的黃的藍的,都回去了,暴雪預警,早上就封山了!」
那時候沈巡每天到醫院看她,並且陪到很晚,經常是過了探視時間,護士過來趕人才肯走。
沈巡終於反應過來小伙兒的話,瞬間欣喜若狂,他下了車抓住了一個其中一個臉頰黝黑的小伙:「那你有沒有看到一輛馬自達suv?紅色的?她是不是回去了?」
輔導員不好意思,趕緊攔住了駱十佳,他低聲問駱十佳:「你能聯繫到你媽媽嗎?這事可能需要她來一趟。或者別的長輩也行。」
……
那天晚上駱十佳一直等到很晚,沈巡都沒有來。她一個人去開水房打了開水,回房的路上遇到查房的護士,見她自己在打水,一臉詫異:「你那個小男朋友今天沒給你打開水?」
駱十佳在醫院養病,對於學校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自然也不知道這次火災事件在學校里引起的驚濤駭浪。
她尚在醫院的時候,學校已經開始配合警察嚴肅地調查起了這次火災的起火原因。駱十佳沒想到的是,沈巡因為她,也被卷進了這次的事件。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當初發生的一幕幕。很多事情都讓沈巡很意外。如果說他們第一次分開是命運,第二次分開,幾乎和*圖*書完全可以用荒唐來形容。
「沈巡這兩三天是不是都沒來看你了?」管瀟瀟隨意坐在了隔壁的空床上,手上撥弄床頭放著的一束沈巡帶來的百合,好幾天了,花已經開始有些蔫了。管瀟瀟不急不躁,嘴角勾著一絲弧度:「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不來了?」
……
「你現在長大了,我知道強迫不了你,可是我很確定,你最終還是會回到我身邊。」
沈巡不肯:「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進山。」
她只是想問問,欒鳳知道她唯一的女兒住院了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心臟痛得絞成一團。
「我警告你,你別弄他。」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來醫院看她了?為什麼一個電話都沒有。
還不等駱十佳回答,那護士又說:「說起來,他今天好像沒來啊?」
駱十佳沉默了幾秒,然後狠狠回敬:「就算他是小流氓,也輪不到你這個老畜生來評價。」
「我不想讓你一直恨我,我願意給你自由。」閆涵說:「十佳,我給你十年時間。十年後,你要是沒找到敢娶你的人,那就別再拒絕我。」
閆涵對於駱十佳的態度已然習慣。他輕輕笑著,仍是運籌帷幄的語氣,沒有理會駱十佳的抗拒,只是自顧自交待:「我在美國,暫時還回不去。這事會有人替你處理。等我回國,你給我回家。」
輔導員唉聲嘆氣地離開,駱十佳實在愛莫能助。
「我可以退學。」駱十佳冷靜說著:「你不需要為我擺平任何事情,和你有牽扯,我覺得噁心。」
「這是送你的禮物。」她把手上那個已經被磨得很光的打火機鄭重其事地放在沈巡手上。
「呵。」閆涵在電話那端冷笑了兩聲:「看來你把那小流氓看得挺重要的。可惜了,小流氓就是小流氓,自身都難保,又拿什麼護你?」
駱十佳,憑什麼?憑什麼每一次都是你來做決定?
沈巡怔忡了幾秒,才有些獃頭獃腦地問:「所有的車?」
駱十佳心頭緊了緊,握緊了開水瓶的把手,半晌才說:「他今天有事。」
「你打錯了。」駱十佳說完就準備掛斷。
「我發誓,你要是再動我,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聽說你火燒寢室了?」閆涵在電話那端用很寵溺的語氣說著這些話,彷彿是駱十佳做了什麼讓他驕傲的事一樣。
躺在床上睡也睡不著,輾轉反側失眠到半夜。病房裡只住了她一個人,空蕩蕩的,駱十佳覺得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些寂寞。她的手機在這時候突兀地響了起來,拿過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個陌生的號碼,前面還有一串國家區號。
「你不要命拉?今晚暴雪你知不知道?」那幾個藏族小伙也有些不耐煩了:「所有車都回去了,沒有例外的,趕緊走!」
閆涵的語氣冷了下去:「我不知道她會來。」
駱十佳點了點頭。
……
沈巡緊握著方向盤,一直盯著前方的眼神中不禁迸射出陣陣恨意。
「他對女人都能下手,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值得人喜歡,我也不想護著他了。」管瀟瀟冷冷地說:「輔導員明天就會找我單獨聊了,我準備實話實說。像沈巡這樣的人,就應該被退學。」
沈巡是單親家庭,沒有多麼顯赫的背景。讀高中時,他不學無術到處鬼混。如果他一直是那樣,駱十佳也不會覺得揪心,畢竟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未來如何,都是他自己的責任。可他靠努力考上了政法大學,政法大學是深城一流的大學,只要畢業,就意味著大好的前程。
最驚心動魄的時刻,他用被子矇著駱十佳衝破了熊熊燃燒的大火,逃出了寢室,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從女寢的寢樓里一步一步走下來。
閆涵不置可否,只是問她:「聽說你和那個小流氓又好上了?」
沈巡越開越快,卻始終沒有看見駱十佳的影子,他覺得她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了,一如當年。
如果這一生能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她希望自己一輩子都病弱無能,好讓他為她遮風擋雨,讓她能依靠著他的肩膀享受他為她營造的這份安穩。
「他被學校重點懷疑了,沒有目擊的人,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現在學校都在傳,說是他放的火,他媽媽聽說了這事氣暈倒了。」管瀟瀟驟然抬起頭,眼光彷彿淬了毒,她充滿恨意地瞪著駱十佳,每說一句話都有一種報復的快|感:「昨天他來找我,威脅我,說我要是再針對你,他就對我不客氣。」
「……」
駱十佳聽不下去,忍不住皺了眉頭:「你想怎麼樣?」
閆涵諷刺一笑:「他還不值得我花這個心思。」
駱十佳握緊了拳頭,默然了許久,腦海中瞬間想起了很多與沈巡的從前,從高中到大學,明明一路荊棘坎坷,可是很奇怪,那一刻,她能想到的全是那些最快樂的時光。
閆涵的電話讓駱十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恐慌的是沈巡的處境。
雪越下越大,不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十來分鐘,已經在遼闊的草原上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跡。雪來勢洶湧,眼看著就要封山了。看著遠處尚遙遠的環山公路,沈巡一陣憤怒。
不讀大學他能怎麼辦?駱十佳不能害他,如果因為管瀟瀟對她的恨意導致沈巡讀不成大學,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你看,你並不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女孩。」閆涵的語調中帶著幾分輕嘲,語速始終慢條斯理:「你在哪裡都沒有朋友,每次出了事,你自己都搞不定,最後還是我為你擺平。除了我,沒有人真的喜歡你。」
「你以後不要給我打電話了,聽到你的聲音我都覺得很噁心。」駱十佳終於收拾起了最後一絲軟弱,她不再是當年任由閆涵欺負、控制的小女孩。
駱十佳從柜子里拿出了錢包,一邊往包里塞,一邊開門見山問管瀟瀟:「你來找我,總不是來探病吧?有什麼事直說吧。」
駱十佳視線然落在遠處的山頭,許久,她才緩緩轉過頭來:「不用了,時間不夠。」
沈巡沒想到當年的事,一步錯,步步錯。如果他沒有自作主張去找管瀟瀟,管瀟瀟不會被他激怒,更不會說那些話去刺|激駱十佳。
電話里傳來了駱十佳萬分不想聽見的魔鬼之音。駱十佳只覺眉頭一緊,瞬間便不想聽下去。
駱十佳冷冷一嗤,只覺得他用的每一個詞語都很可笑。她從病床上起來,慢慢踱步到窗邊,將窗戶拉開了一條縫,讓冷風灌進來。夜裡的涼風吹在她臉上,她整個人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許多。
……
那大約是他們這多年度過的最平靜的時光,也是這麼多年,駱十佳記憶里最美好的部分。兩人也會聊天,要麼不說,要麼就停不下來。那種渾然天成的氛圍總會讓駱十佳忘記自己是誰,忘記那些苦痛的過往,忘記那些紛繁雜擾的世事。
輔導員沒接那水,駱十佳就倒來給自己了。她沉默地喝著水,許久才說:「我家裡只有我媽,其餘的都死光了。」
「我當時只是想嚇嚇她,我以為讓她知道你很暴力,就不敢和你在一起了……」管瀟瀟眼眶中湧起了濕意:「我沒想到她會去答應程池,沒想到她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她後來搬了寢室,我找了她幾次,她不肯理我,我……」

駱十佳緊捂著手機話筒,不想讓自己隱忍的呼吸聲通過話筒讓閆涵聽見。她對他的厭惡已經成了一種生理本能,光聽見他的聲音就已經忍不住要作嘔。
駱十佳覺https://m.hetubook.com.com得自己彷彿聽見了這世界上最可笑的話,閆涵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真是玩多少次都不會累。當初她是怎麼來的深城?怎麼受的苦難?他彷彿都忘記了一樣。
「戒煙吧,沈巡。」駱十佳還是笑著,笑著說著那些讓人有些心酸的話:「好好活著,活久一點。」
「她去美國了。」駱十佳平靜闡述。之前周叔給她打電話,通知了一下欒鳳的行程。欒鳳自己倒是不記得和親生女兒說一下。
……
駱十佳呼吸一滯:「你什麼意思?」
他們在一輛車裡,是他開的車。那一路,他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想著要帶她去看一看中國最美的湖。從一條彷彿白色哈達的天路開進青海湖,一路四處可見五彩的風馬旗還有一直前行的虔誠佛教徒,壯碩的氂牛以及成片的羊群。那愜意而安然的畫面,洗滌著他的心靈,讓他忘記了此行的目地,只想好好擁抱她。
他突然想起他們在青海湖畔的那場告別。
「不想怎麼樣,不想讓你們好過,不想讓你們在學校里卿卿我我。怎麼辦?我看到你們倆就犯噁心。」這些惡毒的話,管瀟瀟是用很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的,這也是最讓駱十佳齒冷的原因。
擋風玻璃上悄然落下了一朵朵雪花,附在玻璃上,繪製成了各種不一樣形狀,沒有長得一樣的雪花,就如同這麼多年他遇到過很多女人,卻始終只有一個駱十佳。
輔導員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問:「那……你媽回國了,讓她儘快和我聯繫。」
那之後的兩天,沈巡都沒有來。駱十佳雖然嘴上沒說,心裏卻很在意。
火災的事影響嚴重,輔導員試圖聯繫駱十佳的母親欒鳳,希望她來一趟深城。因為始終聯繫不上,他不得不直接找到駱十佳。
輔導員大約是沒想到駱十佳會用這麼平常的口吻說這些,一時也有些尷尬。怎麼說這事也算是戳到了別人傷口,輔導員輕聲道歉:「不好意思。」
閆涵不緊不慢:「你很快就會懂了。」
踩在岸邊的白色石子上,兩人在湖邊漫步。沈巡看了一眼四面的環山,沉聲徵求著駱十佳的意見:「要不要去爬一爬日月山?那是青海湖海拔最高的地方,爬上去可以看全景。」
「我媽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駱十佳沉默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她也跟去美國了,是嗎?」
政法大學校風嚴謹,在學校打架都屬於嚴重違反校規,以前有人以身試法,都是直接退學處理,更何況是男生打女生這麼惡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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