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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十佳不想再說下去：「隨便你們，我去幫老闆娘。」

沈巡聽了駱十佳的話，陷入了沉默。他回頭看了韓東一眼，韓東也正好在看他們。駱十佳的聲音不大不小，韓東也聽見了。現下這個情況，長安需要人照顧，老闆娘那邊又要人幫忙。兩個男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要臉。」

駱十佳緊抿著嘴唇，表情仍舊驕傲。她雙手環胸，沒有動也沒有離開，只是冷冷瞧了沈巡一眼。

「得看緊一點，要是轉成肺水腫就很危險了。」韓東探了探長安的體溫，轉頭問道：「吃藥了沒有？」

沈巡作為風暴的中心，被輔導員通知了家長。沈母聽說沈巡變成了縱火嫌疑犯，還沒說話，人已經暈倒了。沈母醒來的當晚就要求沈巡迴家，沈巡無法忤逆。

「沈巡，過幾天輔導員會單獨找我了解情況，如果輔導員問我，沈巡為什麼會出現我們寢室，你猜猜我會怎麼回答？」管瀟瀟的表情意味深長：「你說我如果和輔導員說，你經常和駱十佳在寢室幽會，被我們撞見好多次了。輔導員是什麼想法？」

「沈巡，是不是輪到我問你了，我在你眼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年沈巡退學的時候，駱十佳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如同被抽去魂魄一樣呆怔。她拚命為他保留下來的前程，原來他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過。那麼她做的這一切，又到底算什麼呢？

她起身上樓，對沈巡說：「我有點感冒前兆，我上去休息。」

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駱十佳也沒有叫苦。

從房間和_圖_書出來，正看見在一樓的長安，長安雙眼布滿血絲，看著駱十佳的表情充滿了刻毒的恨意。

駱十佳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她目光如炬，看向他們二人，將他們看得都有些心虛。她安靜了兩秒，最後淡淡說：「棚子有四根柱子，壓倒了一片院牆，樹從根爛了，本就不穩，這次也算是倒霉。現在人手不夠，所有的男的都去了，你們就算都去了估計也要弄到很晚。老闆娘想多叫點人，爭取在天黑之前弄好。」

沈巡重重踹息，從駱十佳身上下來，背對著駱十佳躺下。駱十佳聽著彼此的呼吸聲，也翻了個身，兩人就這樣背對著背，誰也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駱十佳起床就覺得眼睛有些脹痛，眼前也變得有些模糊。大約是這多少天都沒有睡好，疲勞過度引起了眼壓過高。

駱十佳這麼想著，竟然覺得有幾分慶幸。

沈巡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駱十佳居然會相信了管瀟瀟，相信他打了管瀟瀟。一個一米八五的大塊頭打了一個連一米六的沒有的姑娘？駱十佳居然就相信了？！

「沈巡去吧，我留下照顧長安。要是真的肺水腫，你怕是搞不定。」韓東對駱十佳這樣說著。

長安昏睡過去，已經沒有什麼意識。房間里的三人都不再說話，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為什麼腰疼？腰閃了？還是岔了氣？」

駱十佳沒想到沈巡會在這時候回來，她瞥了瞥長安，半晌咽了口口水，強壓著尷尬回答：「一路開車，坐狠了，腰疼。」

她醒來的hetubook.com.com時候，沈巡已經不在房裡了，唯有床上的淺淺凹陷，顯示著曾有一個人睡在這裏。

這些話，駱十佳說不出口，沈巡也不會懂。

可駱十佳卻切切實實地相信了。

駱十佳鼻子一酸，為他們從此錯位的九年、從此失控的人生而心酸。

「不需要，我說的都是事實，警察早晚會查出來。」他大力扯開她的鉗制，她又黏上來。沈巡厭惡地推開，手上沒掌握好力道，將她推得腳下踉蹌，一個不防沒站穩，撞上了路旁的石椅。

長安咬牙切齒地瞪著駱十佳，這目光讓駱十佳覺得通體順暢。她一步一步下著樓梯，單手扶著自己的后腰，故意曖昧地說道：「折騰死人，腰疼死了。」

駱十佳屏住了呼吸，腦袋裡閃過了很多當年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她做的決定以及之後做出來的極端舉動都非常不成熟，甚至可以說有幾分自以為是。

駱十佳站在門口，雙手環上胸前，她瞥了一眼房間裏面，低聲詢問：「情況如何，要不要送醫院？」

原來他們真的已經分開了這麼些年，真奇怪，同在一個城市生活卻從來沒有碰見過，離開了深城，這麼大一個中國，他們卻在路上重逢。

「與你無關。」

長安雙手握成了拳頭，一下子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正要走過來，沈巡就推開了民俗的門，從外面進來。

嘴皮撞破，牙齦也出了血，管瀟瀟抹掉了嘴角的血跡，再看向沈巡，滿眼都是恨意……

沈巡話已至此，無需再糾纏。他轉身要走，管瀟瀟突然撲上來和-圖-書抱住了他：「為什麼一定是駱十佳？她有什麼好？只要你答應我放棄她，我能幫你一個『證人』。」

「給你買點膏藥貼貼？」

管瀟瀟準時赴約，卻始終帶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笑意：「聽說你和輔導員說，你是爬進我們寢室的？你說你怎麼那麼倒霉，一個證人都沒有。這讓人怎麼信服？」

沈巡之於她，是關心則亂的人，是只要他出了一點事，就能全然讓她失去理智的人。

沈巡見駱十佳真的生氣了，轉身就要走。趕緊抓住了她，將她強行拽了回來。

沈巡點頭，準備去韓東房裡拿葯。他專註想著事情，一時不察，撞上了站在門口的駱十佳。駱十佳被他撞得差點沒站穩。

「我們去。」他有力地叮囑駱十佳：「肺水腫很危險，你在這守著，別離開，一有問題，一定要馬上通知我們。」

過去有那麼多遺憾，她畏懼著走向未來，如果可以，她想回去改變過往，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不得不渾渾噩噩地繼續向前。

駱十佳白了沈巡一眼，只恨這男人又蠢鈍又不解風情，駱十佳一字一頓：「不、用、了。」

「退燒藥吃了，炎症消不下去。」沈巡說：「民宿老闆娘說如果再不舒服，就吸氧。」

「嗯。」駱十佳看了沈巡一眼，頓了頓，開始說明來意：「雪重，壓垮了院子里的一個棚子，撞倒了一棵樹，現在擋了出去的一條路。老闆娘問你們能不能一起去幫幫忙。」

如果真的註定要分開，老天讓他們重逢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長安知道沈巡是在駱hetubook.com.com十佳房裡睡的，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此刻看到駱十佳這麼下樓來，眼眶紅紅的，竟是幾分要哭的表情。

「……」

沈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輕嘲自己：「駱十佳，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關於那場火災，她和沈巡說的都是真話，只要警察繼續調查，總會有真相，沈巡犯得著去打管瀟瀟嗎？他打管瀟瀟做什麼？她一個人誣告就能成真么？再深想，管瀟瀟對她的威脅也是漏洞百出，多是些氣話，她自己都底氣不足。

為什麼她會相信？

「你怎麼在這？」沈巡扶住了駱十佳，眼睛睜一直盯著她，對於她的到來有些詫異：「不是讓你去睡覺？今天走不了，你好好休息。」

駱十佳的眼光漸漸冷了下去，良久，她問：「你們是不是怕我對她下手？」

「先不送，韓東怕本來沒事一出去凍出事，我們先看著。」

「我去把韓東叫回來。」

她差點和程池結婚，他和周思媛結束了一段婚姻。在深城，他們都過得不算太好。

「我先看著。」韓東說：「去把葯拿過來，我喂她吃。」

……

韓東沒想到他們那點心思被她直接揭穿，一時也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也曾經試過去找沈巡，在她最難受也最不甘心的時候。可這一切終究是晚了。他的室友對她說，「沈巡早就搬出寢室了，他女朋友懷孕了，結婚去了」。

沈巡問她，他在她心裏是什麼樣的人？她無言以對。

「你們去吧，我留下來照顧她。」見兩人為難，駱十佳和-圖-書主動請纓，想給他們減輕負擔。

如果他們都遇到良人，這一生就這樣平靜度過，是不是就算再遇也不會再有漣漪？

離開之前，他約了管瀟瀟見面，他怕管瀟瀟再去找駱十佳的麻煩。離開學校，他擔心鞭長莫及，無法護她周全。

倒是長安因此徹底看穿了駱十佳的把戲，吸了吸鼻子，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鄙視著她：「幼稚。」

火災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關於沈巡和駱十佳的關係，學校里傳出了很不堪的流言。因此輔導員沒有直接採信駱十佳的證言。

長安下午就開始發低燒，雖然雪下小了一些，積雪還是有些厚度。離不開西海鎮，大家被困在這裏，眼下的情況也有些嚴重。這讓韓東和沈巡都臉色嚴峻了起來。

沈巡厭惡她的別有深意，厭惡她的隱隱威脅：「只要你不找她麻煩，我，你隨便怎麼說。」

沈巡的聲音略微低沉，有許多許多的感慨和無奈：「我沒有動手打過管瀟瀟，我不是故意推倒她，只是個意外。」

沈巡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駱十佳的話，眉頭皺了皺，臉上是難掩的關切。

不等回答，駱十佳不屑地嗤了一聲：「我是個律師，我就算再傻，也不會親自動手。」

在高原感冒是一件特別危險的事，沈巡雖然沒說話，卻也明白嚴重性。因為上次的事，沈巡和長安生了齟齬，但長安畢竟是長治的妹子，沈巡還是習慣性地照顧她。

駱十佳一直凝視著沈巡的眼睛，只覺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既熟悉又陌生。

沈巡抿了抿唇，仍舊沉默，對於駱十佳的提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