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林西看他這麼解釋，頓時豁然開朗。
林西牙疼，有氣無力地看了江續一眼：「幹嘛？」
一分鐘后，林西收到了林明宇的回信。
說完，又被凍得哆嗦了一下。
付小方拿出棒針，敲了一下林西的頭：「買了當然是準備織啊，難不成拿來吃啊？」
「猜的，大家不是都暗戀江續么？」
林西：……
原本只是跟著付小方瞎鬧鬧，結果林西真織起來還織得挺嗨。
付小方用棒針戳出一坨毛線，一臉無奈的表情：「陪單曉的，她要給喜歡的人織圍巾，這不是聖誕節要來了么。」
林西捂著臉，突然想起上一世刷微博時，別人關於智齒的描述。
「都鬧成這樣了，你還來問我，觸我霉頭啊？」林西心想，全世界都在「抓姦夫」了，林明宇都知道了, 付小方這個八卦女能不知道？
校醫院只有一個牙醫，因為林西的出現，牙醫不得不推遲下班時間。他給林西看病的時候雖然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態度還是挺溫和的，叫林西怪不好意思。
關於林西的風言風語, 被傳得越來越沒譜，弄得付小方也忍不住開始好奇起來，林西一回寢室，付小方就亟不可待地圍著她打轉, 「你到底和誰去開房了」？她想起韓森暴躁的樣子：「我聽人說，韓森都放話了, 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借了要還。」
……
上一世到死也沒長智齒，這一世怎麼才20歲就長了？林西一直在喋喋不休，說著說著，她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單詞那麼多，不可能都背下來，詞根能幫助你記憶，聯繫上下文大概可以猜出意思……」
江續沒想到林西的腦迴路這麼不正常，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是白痴嗎？」
付小方震驚地瞪著眼睛：「你怎麼知道？」
江續沉默地穿上了自己的大衣，又將林西的棉襖遞了過去：「先去看病。」江續低頭看了看林西的右臉：「都腫成河豚了。」
江續https://www.hetubook.com.com微微側頭，四分之三側臉是他最好看的角度，連眉毛的弧度都似乎帶著溫柔的漣漪。說話上下唇瓣張開又閉合，閉合又張開。林西強撐著精神聽他說話，眼前都似乎有些恍惚。
耳邊是他輕輕的低語。
江續的羊絨圍巾和灰色大衣也掛在椅背上，因為補習需要，兩人的凳子挨得很近，兩件衣服也像依偎在一起似的。距離親密。
離開校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林西一手捂著臉一手拎著葯，也是一臉狼狽的樣子。
「有說你和一個老頭子的，有說你和學校老師的，還有說和我的……」想到這，付小方一臉無語表情：「……麻蛋智障啊，和我還需要去賓館嗎？」
本來以為全世界都知道她和江續，回來路上還在想呢，這以後在學校里可怎麼混？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林西的心情瞬間就變好了。
「謝謝。」林西訥訥說。
聲音溫柔，像風在耳邊輕吟。林西趕緊搖了搖頭：「還好。」
那種觸感是陌生的，淡淡的洗髮水香味卻很熟悉，引得林西心跳嘭嘭嘭地加速起來。
林西隔著圍巾捂著臉，哼哼兩聲：「知道。」
林西瞥了江續一眼，也不理他了，大步一邁就要往前走。
眼前的江續不知是不是被她嚇到了，平時看著深藏不漏的眼睛，此刻也有了幾分獃滯。他怔忡地盯著林西許久，才遲疑地問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過來。」
「你這可真是猜的老准了。」付小方從包里拿出備用的兩根棒針扔給林西：「一起織，一個人織太娘了。」
韓森給林西招惹的這場「開房」禍事，最後因為沒有「實錘」，很快就不了了之了。所以，那些莫名其妙的「風言風語」，也輪不到江續負責了，估計他應該挺高興的。
「嗯？」
江續放下筆，關了書，又把林西的東西一股腦兒塞進她包里。
林西一聽江續不是要走，這才放ｍ.heｔｕbｏｏk.coｍ•cｏm下心來開始穿衣服……
這才剛裹上去，已經幾個路人側目看她了。林西瞪眼，人略虛弱，扯了兩下沒扯開，乾脆隨他去了。不得不說雖然裹得難看，但是這樣真是一點都不透風，非常暖和。
林西疼得覺得右邊臉的神經好像在扯一樣，說話都難受：「好像是牙齦有點發炎。」說完，又「嘶嘶」抽了兩口涼氣。
江續的下巴輕輕碰到了林西的頭頂，隔著圍巾，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
為了能一次通過四級，不再浪費報名費，林西也顧不上別的，來一個老師就老實學著吧。
此刻兩人一路走來，除了大道上還有點行人，小路上連談戀愛的都沒了。天氣太冷，今天又颳起了北風，在外面真是一種折磨，情侶都不出來發狗糧了。
林西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被他有力的雙臂抱住。他手摟著林西的背，寬肩長手替林西擋住了冷蕭蕭的北風。
江續抿唇輕笑，語氣理所當然：「你不是總怕別人看到嗎？這樣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林西切了一聲，心想，她當然知道。
棉襖脫了掛在椅背上，溫暖的圖書館，讓近來一直很疲憊的林西有了些困意，但是牙疼又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抓住她的痛覺神經。
林西用左手捂著右臉，右手認真記下江續說的重點。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是林西可以聽見的程度，他認真地講著各個詞根以及記憶的一些小竅門。
江續又走回林西身邊，耐心地囑咐她：「這幾天喝粥，記得約的時間去拔牙。」
兩人離開了大道，走進了校園的小路，前面是亮著燈的教學樓，有人在裏面上課。從教學樓穿回寢室，有一大片人工湖，過了橋，又有兩座小山，是學校里戀人們散步的聖地。
「我不是開玩笑。」林西握緊了雙拳，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我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抱過男生。現在長大成人了，你借我完成一下這個儀式。」
林西舉著兩根棒針hｔtｐs://ｍ•hetｕbｏｏk.com.cｏm十分迷茫：「我織給誰啊？」她在付小方那幾坨不同顏色的毛線里挑出了一坨淺綠色粗毛線團：「要不就這個吧，我給林明宇織個頭套，冬天了，他的光頭肯定很冷。」
「啊……」林西沒想到原來傳言是這樣的，一時也有些詫異。
「你這是要幹嗎？」
「疼成這樣，也沒法專心學習。」
他低著頭看林西的時候，微微皺眉。林西見他靠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被江續手上的圍巾圈住。
學習最忙的時候，付小方突然拎著好幾坨毛線回了寢室，這可讓林西嚇了一跳。
見江續一臉嫌棄，林西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又都縮回去了，她失望地撇了撇嘴：「算了算了，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小氣鬼。」小聲嘀咕：「早知道叫林明宇陪我了，好歹能借抱一下。」
一邊看電視劇一邊給林明宇織綠頭套——哦不，是帽子。
這樣怪裡怪氣的，明明更吸引別人的視線好吧？
江續沒說話，只是幫林西背著包，陪著她往寢室走著。
「你怎麼會突然做這麼少女的事，你找到對象啦？」
江續的動作很慢也很溫柔，本來是要把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剛要繞圈又改變了主意，改為包裹住林西整個腦袋，就是那種狼外婆的裹法。
2006年的四級考試很不人道地定在了平安夜當天。付小方說這安排挺好的。考得好的晚上去狂歡，考得差的晚上去買醉。
這時間的巧合，導致大家得一邊準備平安夜，一邊準備英語，可謂虐心。
冷風颼颼地吹，凜冽刺心，林西因為疼，一直有點冒冷汗，這會這麼一吹，被凍得直縮脖子。
她噼里啪啦按著諾基亞結實的鍵盤，又編輯了一條簡訊，交待林明宇：這種事別傳出去，女孩子名聲很重要的。
「單曉？」林西若有所思：「她要送江續？」
林西一臉不甘心地抬起頭看著江續：「那個，江續……你能借我抱一下嗎？」
「不問你問誰啊, 不是你去開的嗎？」付小方一臉壞笑湊過來：「真有這個人啊？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去住的呢。來來來, 你偷偷告訴我, 我保證不告訴韓森, 我估計告訴韓森，他得去殺人了。」
江續撇頭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要我陪你去嗎？」
「我知道啊。」林西一字一頓地說著：「江續，我今天正式長大成人了。」
林西在很角落的位置佔得一張桌，畢竟江續這尊大佛，關注的人多。像林西這種小嘍啰，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那些謠言到底傳了些什麼？」
江續側頭看向林西：「嗯？」
江續狐疑地看向她：「你的智商似乎還沒有。」
如果林西真的20歲，425分對她來說可能不會太艱難，很可惜她是30歲的林西，本來就是半碗水，晃蕩了這麼多年，早盪得差不多了。
「冷？」江續微微挑眉看了林西一眼。
好不容易有一天林明宇不用去籃球隊訓練，本來約了他補習，結果他一個電話就說不來了。不過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搞定了江續，他居然答應考前給林西突擊十天。
「不舒服？」見林西一直捂著臉，又問：「口腔潰瘍？」
拍了片才知道，原來牙齦腫成那樣是智齒作怪，智齒長在最裡面，難怪都冒尖了林西也沒發現。
開了點葯，預約了拔智齒的時間，林西划價付錢的時候有肉疼一把，看牙可真是貴啊。
林西見江續要走，趕緊捂著臉阻止他：「別走啊，江續，我雖然牙疼，但是我挺專心的，我還能學。」怕江續不信，林西眼神肯定地又補了一句：「江續，我真的很認真在學。」
林西倒是不知道外面傳得亂七八糟的，竟然沒有八出她的「姦夫」？
江續抿了抿唇，停下了腳步，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米色羊絨圍巾解了下來，緩緩走近林西。
「ｍ•ｈｅｔuｂｏｏｋ•coｍ•com不用。」林西擺手：「血淋淋的場面，我找林明宇吧。」
「那我現在長智齒了，是不是說明我再也不會長高了？靠，我還說再撐一撐，長到一米七五，去選維密天使呢！」林西說著說著，就悲從中來：「我還什麼都干呢，什麼都沒見識過呢，怎麼就成熟了呢？」
你和人開房了，他正好一晚上沒回。你們白天還去了同一場活動，這都不用推理，謝謝。
你還有名聲嗎？林金蓮？
「……你是說帽子吧……」
路上的高樹已經因為季節的關係枯敗，地上有掃不完的落葉，那些完全失去了水分的葉子，腳踏上去就脈絡斷裂，發出「噼啪」的聲音。
那林明宇是怎麼知道是江續的？
躺在床上給林明宇發了一條簡訊：你怎麼知道我和江續的？
林西趕緊爬到床上去摸手機，隨口敷衍地回答了付小方：「沒誰，就我一個人去的。」
耳邊是北風悲憤呼嘯的聲音，如同林西此刻的心情。
江續不知道她又抽什麼風，也跟著她停下，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了？」
林西回過頭的瞬間，江續長臂一展，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
不知是不是最近又學習又織頭套給整累了，林西每天刷牙都會出血，右邊的牙齦腫得完全不能碰，整張臉都開始有點不對稱了。
林西之後的生活倒是過得挺普通，該上課上課，該學習學習。四級雖然不用考550分了，425分還是要過的。
隨著時間臨近冬至，這座城市越來越冷了，坐落於郊區的C大湖多水多，更是風中都是刺骨寒意。近來到圖書館的同學越來越多了，比起在寢室里裹著被子學習，圖書館顯然更舒服，因為每天都會開空調。
江續見林西額上都冒出了一些冷汗，嘴唇也越來越白，眉頭一皺，放下了筆。
「聽說，人長了智齒就代表發育成熟了，是這樣嗎？」
江續挑了挑眉，沒有異議地「噢」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