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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時光太動聽

作者:艾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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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顧平安沒有回答,她拚命的搖著頭,只是哭。關小寶輕嘆了一口氣,不再追問,只默默的把顧平安摟的緊緊的,她溫柔的拿手拍著顧平安的背脊,輕聲喟嘆:「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有變,就算是你錯了你也要人家先道歉,先服軟。平安,這世界上只有一個沈安平,不抓住他你可怎麼辦?」
「嗯。」顧平安對她雖然有敵意。但是私下碰上也不會劍拔弩張的上火藥。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不管我是愛他還是怎樣,我們都要結婚了,這是結果。」
走廊里詭異的靜謐被關小寶那大嗓門的一聲叫喚給打斷。只聽她說:「沈安平!你站這兒幹嘛!媽呀這狗屁經理怎麼能讓你一男人進來啊!太沒規矩了啊!」她呀呀的捂著衣服嗔罵:「要找顧平安打她電話啊!鬧什麼驚喜啊!要死了!」
有時候顧平安就想,就這樣吧。世界上就沒有完美的人。有些事情他不願意說出來和她一起分擔,她也不追問。就像她也有自私的想法不想和他說一樣。這種尊重原本就是一種交換。
好吧,既然他想裝傻,她樂得陪他一同演這場戲。於她而言沒什麼損失不是么?
從角落裡走出來的關小寶揪緊了衣服,趿著拖鞋貓手貓腳的鑽到顧平安身邊。埋怨的皺眉:「腦袋被門夾了啊,穿這麼點兒衣服犯騷呢還不進去,沈安平都來了你還傻愣著。」她準備伸手敲她的腦袋,這才瞧見她獃滯的表情,一抬頭,才看見了離她們不遠的莫非,驚得渾身一顫。她皮笑肉不笑的扯動嘴角,生硬的跟莫非打招呼:「真巧,好久不見了哈!」
關小寶被她的樣子嚇懵,一時手足無措的擦著顧平安的眼淚,一臉慌張嚷嚷著問:「怎麼弄的吶?是不是那死丫頭那話塞你啊!媽的!我去找她。」說著就掄著袖子準備追著莫非找人麻煩了。
只可惜,她在來不及找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就發生了更驚天動地的事,這一次,連帶她的人生都一起顛覆了。
幸福,只差最後一步了,只要他再堅持一點點,他就能得到了。
毫不留情不留餘地的,爆破。
她突然想起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中有這樣一句話:
「我愛他。在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是他伸手拉了我一把,讓我成為大家目光的中心。像你這種生下來就是公主命的人怎麼會懂一直被人忽視被人放棄的感覺?」莫非的聲音有些哽,「可是他是為什麼和我在一起?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顧平安,你怎麼能活得這麼理直氣壯?拿刀戳人還要怪罪是刀的錯?」
她突然就有種時間空間錯位的感覺,也不是演鬼片,這照片上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她還是覺著有點怵得慌。
顧平安聽著覺得好像有幾分道理,但是看著關小寶這麼認真說話就覺得慎,「那你怎麼不結?」
當然,此刻絕對不是她感慨其他的時間,因為她知道,她一回頭將要面對的人,才是她最無法面對的人。
顧平安越說越覺得糾結,煩躁,可她卻不知道自己是在煩什麼。明明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不是么?
「……」
沈安平專心的開車。沉默第一次讓他們之間產生一種微妙的尷尬。
做完臉,關小寶又扯著她做全身護理。她禁不住她纏只好答應。豈料還沒開始做電話就來了。顧平安在關小寶的白眼中嬉皮笑臉拿了電話到走廊去接。
「平安,你和沈安平的訂婚,推遲吧。」她的語氣平常,聲音卻有些顫抖,說到底,她還是有些不忍心。
「那你哭什麼勁啊?」關小寶突然想到自己看到沈安平時,開始還以為他是沒找著顧平安,但她從拐角一走過來就看見顧平安了,沒道理沈安平看不到呀?她皺著眉hetubook.com•com,試探的小聲問:「你是不是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眼淚,猝不及防的簌簌滑落。顧平安只覺得臉上連綿不斷的滑過濕熱,她一直維持著最後看著沈安平消失的姿勢,一動不動,此刻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眼淚廉價,不值同情。可她卻又難改天生的倔強,她不知該如何挽回由她親手打造的困頓。心底像一座荒蕪的城,冷冷的風灌在裏面,麻木到不知道疼。
顧平安說完就有些後悔自己說的話。沈安平不是她們這場戰爭里爭奪的祭品。她不該這樣對他,可她忍不住,她受夠了所有人指責她不懂事不識大體的感覺,她明明就是個活的肆意的人,每個人都說喜歡她的直脾氣,可是怎麼就沾到她莫非這話就被推翻了呢?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就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過年喜悅的時候,莫非的媽媽突發心肌梗塞,在急救一晚上無效后遺憾辭世。
「說不喜歡沈安平,好像也不是。」她舉起了左手上沈安平親手戴上的戒指,在燈光下鑽戒熠熠生輝。粉鑽是她最喜歡的,帶著美好的寓意,低調卻又華麗,讓她的心溫暖而柔軟,尤其是沈安平那犯傻的求婚方式,她這輩子也忘不了。
當顧平安從會所里出來時已經星光漫天。城市被各式燈火點亮。會所濱湖而建,星光點點倒影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輝煌而靜然。像個琉璃制的物器,美的如同幻境。只是沒想到這樣平靜的景緻還是被一陣夜風打破。平靜的湖面被風得漣漪陣陣,天幕中的星光在瀲灧的波光中支離破碎,認不出本身的眉目。
顧平安被她問的一怔。隨即才反應過來。她沒想過會突如其來的遇到她。很多事她只有拼了命去壓制才能讓自己不去想。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焦慮,在見到莫非后,這種感覺尤甚。
「靠!」被戳到傷處的關小寶呀呀叫喚:「可不是街上凡是我看著順眼點的爺們兒身邊都已經挽了個臭丫頭么!我能怎麼辦!」
「餓不餓?」
「莫非,你恨我么?」她的聲音陰冷,沒有一絲溫度。
所以,在顧平安略顯疲憊上車的時候,他選擇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
他會厭倦嗎?會離開她嗎?會認為一切的殘骸只是折磨嗎?
顧平安驚的猛一閉嘴,酸的嗆鼻的橘水猛地衝進她的喉嚨和鼻腔。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嘴,手上的橘子掉落在地,咕嚕嚕的滾了好遠。
彼時是大年三十,他們走的時候,甚至連一句交代都沒有……
「好。」莫非笑容可人,漂亮的眼睛像會說話,一眨一眨煞是迷人,「乾媽最近還好嗎?」
關小寶頂討厭她這個樣子,仰躺在床上一邊做臉,一邊還憋著嘴說話。
而她顧平安。又成了過去那麼又臭又硬的爛石頭。
她的質問擲地有聲。顧平安聽著,看著,只覺得此情此景有些觸目驚心。她心底被徹底震到。腦子一片麻木。好像又回到很小的時候。莫非又成為那個柔柔弱弱卻又異常倔強的小女孩。
其實顧平安這個人是個頂奇怪的人。她有什麼鬱悶的事絕對是擺在臉上的。但是她要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卻波瀾不興,整的跟不悲不喜的世外高人似地。
電話那端沈安平的聲音明顯有些疲憊。他連續一個星期晚上都有應酬,喝酒喝到深更半夜,他沒告訴顧平安,顧平安也不主動問。只是時不時從關小寶的抱怨中才得知。
「平安。」
顧平安只覺渾身一震,背後像被人放了一塊冰塊,冷氣蹭蹭直往背脊上鑽。全身的肌膚都急速收縮。
「靠!」關小寶血氣沒頂,又恢復平日的樣子:「渾身癢那是你沒洗澡!你怎麼這麼賤https://m.hetubook.com•com骨頭啊你,跟你好好說話還不好啊!非得招人罵你。」
所以當莫非裝作無意的問她:「聽說你和沈安平要訂婚了?」
顧平安閉目養神,慢條斯理的說:「少說點話,想長皺紋啊?再說有什麼可興奮的?你沒聽那些個女人都議論,說沈安平都被人用爛了,被我撿了去,我還得瑟,不是給人當笑話么?」
「……」
「為什麼這麼問?」莫非還是無辜的笑,這笑容在顧平安看來是那麼刺眼。讓她忍不住想要去破壞。
「累么?」
訂婚宴的前兩天顧平安和關小寶約了去做臉和指甲,雖說低調舉行,但是該有的狀態還是要有的。畢竟是女人一生最大的事。
他一如往常的接過她的東西放置好,悉心的給她系好安全帶,捋順她略顯凌亂的鬢髮,「香香的,弄很久了吧?」
莫非鎮定的和她對話完,才甩了頭髮和顧平安告別。
是家裡急促的電話打破了這平靜。顧平安以為是拜年的電話,一躍而起就去接了。
顧平安既沒有動,也沒說話。只定定的看著莫非,觀察著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
顧平安噤聲,沒有再反駁。其實顧平安並不是在意那些女人的想法。她從小到大基本上都呈現出一種目中無人的狀態,又怎麼會在意這些不入眼的人嚼舌根。她只是疑惑她心裏那些奇怪的情緒。
莫非撩了撩頭髮,一身層疊的長裙隨著她的動作衣袂搖曳,宛若舞動的精靈。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自信和嫵媚。相形之下,完全素顏還穿著浴衣的顧平安就顯得有些狼狽了。
顧平安站在莫非的照片前細細打量著,PS過頭讓皮膚好的有點假,但是還是不影響莫非艷光四射的美麗。顧平安暗暗思忖,如果莫非真的是她的姐妹,那遺傳這東西大概不是公平分配的,這造物主,讓她長得也太隨機了點吧?
她冷冷一笑,故意裝作無所謂的聳聳肩回答:「是啊,馬上就要當黃臉婆了,沈安平不滿意我一直單身了唄。」她明知道莫非對沈安平有意思還故意刺|激她。其實這並不是顧平安的性格,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了出來。還說的這麼溜,潛意識裡她需要這樣強勢的揚眉吐氣一次,她自己都覺得這情緒挺莫名其妙。
顧平安還是一臉木然,她問:「推遲多久?」
走廊里掛著會所各個名人代言人的照片,嵌在玻璃牆裡,頭頂的水晶燈直射,玻璃牆凹凸不平的表面呈現出各種各樣的顏色,折射的形狀也各不相同,美輪美奐,奢華至極。這家美容會所是會員制的。關小寶這敗家玩意兒從來不去別地兒,所以她們一直在這裏紮根。顧平安接了電話,和沈安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百無聊賴,手指順著玻璃牆的紋理摸索,指腹傳來的冰涼之感緩解了暖氣帶來的燥熱。
關小寶聽完,若有所思的說:「你這毛病其實挺正常。有個學名。」
「不,這個問題對你沒有意義,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莫非眼中突然有了可疑的水光閃爍。望向她的目光中也出現了閃躲。
顧平安冷冷的笑了,眸色陰沉,「知道么?我就是討厭你這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嘴臉。你愛沈安平么?不好意思,我就是要。你管我是為什麼要,總之我告訴你,我會牢牢的把他抓到我身邊。他愛我,我想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沈安平在城中最大的私人會所定了個中型的會客廳。只邀請雙方的至親和摯友參加。
「顧平安,你也是快結婚的人了,好歹給點興奮的樣子啊。現在看你就跟誰欠你錢似地,苦大仇深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不安猶豫的同時,沈安平也一樣在不安。
「……」
顧平安傷和*圖*書害任何人之前都會在心裏暗暗掂量,比如莫非,她一直覺得莫非對她的傷害也不小,所以她不覺得愧疚。比如畢冉,她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對他夠好,至少她還算是個合格的好女朋友,所以好聚好散也不覺得虧欠。唯獨此刻,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最心安理得享受被愛的沈安平。
「寶,」顧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略有失焦的眼睛定定望著綴滿水晶燈的天花板,她語速不快不慢,輕輕的說:「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情我自己也拿不準了。」
一切的安寧在顧平安的腦海里陡然爆破。
顧平安沒想到莫非的反應竟然這樣的平靜。她心裏躁動的不安定因子突然失控的竄了出來。這和她想象的樣子太不一樣了,她難以置信無法接受。
「怎麼了?」快言快語愣頭青的關小寶此刻也聽出了顧平安語氣里的猶疑和迷茫。她降低了聲調問:「怎麼就摸不清了?」
莫非眼中的波光還沒來得及收斂,她略有些尷尬的偏頭,片刻后狀態優雅的轉過來:「真巧。」她微笑著,對顧平安頷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什麼?」
說完,她轉身離開,她的背脊挺得很直,脊椎微微向內凹,肩胛骨像蝴蝶的翅膀靜然而立,整個人優雅的不可方物。顧平安失神的望著她倔強離開的腳步,第一次由心底感慨她們竟然是如此的像。
再後來?
顧平安搖著頭死咬著嘴唇。她死死的拽著關小寶,「不關她的事,她說不過我,是我塞她了。」
「永遠。」
顧平安緊緊握著自己的衣角。一股莫名的心酸一涌而上。
「我一直希望你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樣。」顧平安頓了頓,抬起頭,高傲的仰著纖細如天鵝的脖頸,「你說你擁有的一切是你努力才能得到的,我也一樣不是么?你想要的,我很不巧的也想要。」
所謂愛情,成了她面前最高的坎,最大的絆,她的面前再也不是一道柔和的判斷題,而是,一道錯綜複雜、親情與愛情的選擇題……
每一次,當他傷害我時,我會用過去那些美好的回憶來原諒他,然而,再美好的回憶也有用完的一天,到了最後只剩下回憶的殘骸,一切都變成了折磨。
所有的人都葉公好龍。她受夠了這種感覺。
「嗯。」
女人嘛,總是害怕比較的,尤其是在佔下風的情況下,總會希望自己有點什麼可以搬回一點顏面。
「真的不用。」
「我就在附近,來接你。」
她偶爾到沈安平那裡過夜,沈安平深更半夜回來為了不驚擾她就直接睡在客房,早上醒來眼窩裡淡淡的青黑讓他略顯頹廢,但他從來不曾抱怨,對她還是溫柔如一。
「一定。」
顧平安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正坐在一起看春晚。媽媽坐在一旁剝橘子,爸爸對文藝節目不感興趣,靠在沙發上打瞌睡。
她撇開了視線,皺眉說道:「聽話。」
「寶,我聽你這麼認真說話我就覺得渾身癢是咋回事啊?」
顧平安緩緩回過頭來,看著沈安平略顯落寞的背影發怔。
她還沒開始說,沈安平就沉不住氣的打斷:「還有一個路口就到了。」他的手自然的敲擊著方向盤,看上去與平時的閑適模樣沒有什麼不同,「媽說禮服送家裡了,讓我們這個星期回去試試。」
莫非的臉色有些煞白。但她還強作鎮定的微笑著:「恭喜你了。」
關小寶不屑嗤鼻:「吃不到的葡萄當然說酸的,要是沈安平娶得是那些個貨還不得宣揚的滿城風雨大家全知道!」
「嗯,知道。」沈安平笑了笑,「你幾點弄完?我接你。」
顧平安瞪大了眼睛的看她,本能的問道:「為什麼?」
沈安平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和_圖_書他沉默的對她妥協。顧平安在想,他是不是在努力想著她的好,想著美好的回憶?所以他才能一而再的忍受她的矯情、她的殘忍。
她走過媽媽身邊時,媽媽正把橘子剝好,順手塞到了顧平安手心裏。
「嗯。」
「我……」
莫非的媽媽去世了。
空蕩蕩的走廊只有她們兩個人對峙而站。緊繃的氛圍像是一根被扯到極限的弦,只要再一用力就會綳斷。
她不知道此刻沈安平會是怎樣的表情。她怯懦的甚至都不敢回頭。
「婚前恐懼症唄!」關小寶大大咧咧,笑著安慰她:「別怕,多的是這樣的。《慾望都市》你看過吧,裏面不是有一個么?這毛病很多人有,癥狀不同而已。你這個不算嚴重,你只要咬死要跟他結就行了,結完了你就會發現一點都恐怖,自然就好了。」
那如果美好的回憶用完呢?他找不到她身上的好呢?
像是突然被扎破的氣球。只聽「嘭」的一聲。
他們走的是那樣匆忙,匆忙到甚至忘了,他們的女兒顧平安還在家。
最後,還是沈安平給她鋪陳了台階,只聽他笑了笑說:「我本來就在這附近,所以順道就過來了。你弄完了我們去喝湯,不是說好喝呢?」他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什麼不同,低沉而悅耳,末了他還交代顧平安:「剛才走錯了才竄進來了,我出去等。」
她抽了紙巾擤了鼻涕,麻木的看著媽媽的表情由震□為心疼,最後又變為擔憂,再最後,她掛斷了電話,火急火燎的拉著爸爸一同出門。
「嗯?」莫非倩然一回眸,百媚生花的對她一笑:「還有什麼事么?」
「嗯?」沈安平沒有回過頭,還是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只輕微的挑了挑眉。如果不是顧平安剛才開口的分貝一點都不小,她甚至都要懷疑是沈安平根本沒有聽見。
「莫非!」顧平安叫住了她。
顧平安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她自己也楞了一下。是啊,她一直沒有想過要主動抓住沈安平。是什麼推動了她急切的想要去抓住他?她被這樣的自我質問嚇到。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樣壞。
「不用了,我一會兒坐關小寶車回去。」
「……」
她怯生生的站在那裡,兩隻手不安的絞在一起。她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問,二十幾年來,這幾乎是顧平安最乖最溫順的時候,她一點都不好奇,甚至潛意識裡她都希望大家什麼都不要說。
「……」
「你好。」她笑的生硬,但總的來說還算有風度。
「平安。」抹乾了眼淚的媽媽抬起頭來,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里充滿了殷切的懇求和不準備回頭的,果決。
顧平安懶懶的掰開橘瓣,放了一瓣進嘴裏。她接起了電話,嘴裏還沒開始咀嚼,就聽見電話那端傳來刻意壓制的哭泣聲。還沒等她分辨出是誰,就聽見電話里傳來悲慟而絕望的一聲哀號:「媽——」
她一直沒有說話,電話那端的人一直在哭,一聲一聲的喚著「媽」。顧平安有些呆,半晌才把電話遞給了媽媽。
「不累,很舒服。」
一頭俏麗的短髮,粉唇微嘟,眼眸迷離,非常性感。顛覆她在屏幕上端莊的主播形象。
「嘿嘿,」顧平安咧嘴笑,心裏卻踏實了許多。關小寶說的挺在理,只要她咬死要跟他結婚,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不管什麼以後將來,現在都還沒過去呢,急什麼?計劃趕不上變化,還不如放寬了心去享受。
「嗯,四個小時。」
掛了電話,顧平安撇了撇嘴才收起手機。她一抬頭,才瞅見玻璃牆上竟然還掛著莫非的照片。
顧平安和沈安平的訂婚宴在雙方商量下,決定低調舉行。
她一路都在揣度一會兒沈安平會不會問。她隱隱是希望沈安m.hetubook.com.com平生氣的,如果他生氣了至少她能找到突破點來解釋,即使解釋有些蒼白。
沈安平的聲音太過平靜,平靜到顧平安的眼淚都要落下來。她不能掩耳盜鈴的催眠自己去忽略沈安平聲音中的疲憊和失望。
當顧平安拿了備用鑰匙推門而入的時候,入眼的是一室狼藉、以及媽媽哭的脫力的疲憊臉孔。
所以,他不會允許任何猜忌,任何意外。
「今天好不容易沒事兒你就回去睡覺吧。」她好心的囑咐沈安平:「睡覺之前要先吃飯。你家背街有家家常菜,煲的湯不錯。」
一向愛女如命的顧爸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木然的抬頭。只短短的幾天而已,爸爸竟像是疲憊的老了好幾歲,短短的頭髮里白了好一片。他神色複雜的看了顧平安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似乎有什麼話難以啟齒。
「說不想嫁給沈安平,好像也不是。」她一點一點的剖白著自己的心,帶著滿腔的疑惑和茫然,「可是我就是害怕。我一直自詡膽子大,可我就有點發怵,我怕我嫁給他以後要是我們離婚可怎麼辦?如果沒孩子還好說,要是有孩子,那更麻煩。還有我媽,擺明了不喜歡我們倆在一塊兒,她到現在還抱著希望我反悔了好把沈安平和莫非點一對兒呢!我一想到這個我就更要跟沈安平結婚了。可我越堅定我就越害怕,我就沒見過我這麼傻缺的人。」

他是多麼自傲的一個男人啊,是她讓他這樣狼狽。天曉得他該是多麼想她才會孩子氣的闖到女士們美容的禁地里來。可是她回報了他什麼?她為著自己愚蠢到可笑的面子,不值一提幼稚的報復心理,說出了那些違心的話,她沒有感覺到快意,甚至相反的,她一說出就開始後悔了。
顧平安的手肘撐在車窗上,她心不在焉的看著馬路上車燈如火,夜晚急速行駛的車輛明亮的車燈像一條飄遠的光帶,繽紛交錯。顧平安想了許久,她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我和莫非……」
「不……」顧平安就要脫口而出「不餓」,但話未出口就改變了主意,她扯動著嘴角,笑容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苦澀,「餓了,說好去喝湯。」
她正自嘲,就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下意識的回頭。莫非就出現在她眼前。
莫非輕輕的笑了下,隨即又漸漸收斂了笑意,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突然深沉的讓人探不著底。她一瞬不瞬的盯著顧平安,鄭重其事的問:「你是真愛沈安平,還是因為我喜歡他,才要跟他結婚?」
再後來爸媽都開始不約而同的長吁短嘆。這樣詭異的氣氛整整持續了十幾天。直到某一天顧爸顧媽在房間里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顧爸甚至把他們房中的電話機砸的粉碎。
顧平安再三拒絕,口氣生硬,電話那端的沈安平沉默了下來。她握著手機聽著一片沉靜中夾雜著的雜音,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口氣不太對,趕緊補救:「不是不想你接,是怕你累。你要是不累就來吧,我一會兒就弄完了。先走沒關係的。」
比起顧平安,沈安平在這段感情中不安的情緒要更多一些。比起顧平安沒心沒肺的傷害人,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沒有她。他不敢也不能去破壞現在他虔誠建設的平靜。
此刻她才感受到那些脫口而出沒有經過大腦的蠢話副作用是多麼的強。沈安平粉飾太平的模樣落在顧平安的眼裡,刺痛了她的眼睛。過往的安寧像破碎的玻璃渣,一粒粒都扎在她的心上,看不出傷痕,痛楚而無言。
「謝謝。」顧平安滿意她這樣的反應。她笑著說:「到時候記得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你這份禮金我可沒準備不收。」
她怎麼就哭了呢?每次都搶在顧平安前面哭,然後讓顧平安成為徹頭徹尾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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